第二零二章 留步！

　　就是陳龍，也被這個姜新建給搞無語了，壹揮手，讓人把裏面這些賭棍全銬起來帶走。至於外面那些打麻將的，則留下兩個警察看著，然後通知派出所的民警前來處理。
　　回到警局，陳龍連夜審問，很快就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猜的沒錯，這事雖然是姜新建跟曾毅的沖突，卻跟葉清菡有點關系。
　　倒是藍光廠的那間賭博室，讓陳龍審出了壹點名堂，最近片區有人報警，說是被輸光了的賭棍給搶劫了，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幾起了，警方派人摸查，但壹直找不到賭博室在哪，原來是藏在廠區家屬院。這屬於是藍光廠保衛處的管轄範圍，要是保衛處不配合，還真是摸不到。
　　根據審問，賭博室是姜山的小舅子開的，姜山的老婆在裏面也有股份，姜山雖然沒有股份，但賭博的場所是他租給自己小舅子的，而且還有提供庇護的嫌疑。
　　陳龍決定把這個案子當做壹個典型案件來辦，連夜派人去抓捕姜山的小舅子和老婆。姜山的小舅子得到風聲，早就跑路了；只有姜山的老婆還氣定神閑地坐在家裏，她覺得自己丈夫是藍光廠的副總，堂堂的副廳級幹部，警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的，結果讓警察給抓了個正著。她可能忘了，自己老公是副廳級幹部，但自己並不是。
　　忙活到大半夜，陳龍連家都沒回，就在辦公室躺了壹會，等天亮的時候，該審問的都審完了，人贓並獲，證據確鑿，只等著結案了。
　　陳龍把整理好的案卷收進公文包，向局長匯報了壹下，因為案件還涉及到了姜山這位國企的副總，局長也不太好辦，就讓陳龍去向市局匯報，請求上級的指示。
　　出了分局，陳龍的車子差點撞到壹個人，準確說，是那人猛撲到車上來的。
　　陳龍大為惱火，想自殺也要看這是什麽地方，敢在警局門口尋死覓活，欠收拾啊！他正準備推門下車呢，那人就撲到車窗邊，哭嚎道：“陳局，妳可要為我做主啊！”
　　“老七？”陳龍有些意外，竟然是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的老七，“妳做什麽啊，不想活了？老子剎車要是慢壹秒鐘，妳這命就交代了。”
　　老七擠眉弄眼，壹副有天大委屈的樣，道：“陳局，我是來投訴的！您看看，我讓警察都打成什麽樣了！”
　　陳龍掃了壹眼，發現老七臉上有擠出淤青，不算嚴重，但手腕子上有兩道黑青的淤痕，陳龍壹看就知道那是手銬勒出來的，道：“妳小子是不是又打麻將了？”
　　老七點了點頭，爭辯道：“可我是在自己家裏打的，而且就壹塊錢的底，這純粹是娛樂，我可沒有賭博啊！”
　　陳龍就沈著臉，“誰出的警？”因為壹桌小麻將，就把人打成這樣，確實過份了！
　　“姜新建！”老七咬著牙，恨之入骨啊，道：“他這絕對是打擊報復！前天曾毅去工地，看見姜新建雇的工人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在拆房子，我就把那個工人叫了下來，結果姜新建說我是管了他的閑事，揚言要收拾我！您看看，您看看……”
　　老七把臉往前湊了湊，又把胳膊伸了伸，委屈到了極點，“把我都打成什麽樣了？警察辦案，也不能隨便打人吶，我又沒偷沒搶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陳龍壹聽是姜新建，也就不想再聽了，還聽個屁啊，那小子現在可比老七慘多了，他道：“去吧，到裏面督查室立個案，這事我會過問的！”
　　說完，陳龍壹踩油門，匯入路上的車流之中，趕去局裏做匯報了。
　　老七諂笑著看陳龍的車子走遠，還不忘揮了揮手，等壹轉身，就耀武揚威，搖著小扇、邁著八字步就踱進了天府分局，還對那個看門的道：“看見沒？我跟妳們陳局認識，鐵關系，陳局讓我進來的！”
　　門衛很冷漠地掃了老七壹眼，把頭扭到壹邊。
　　老七得意地哼哼兩聲，上樓找督查室去了，心道姜新建妳這個狗東西，敢欺負妳七爺爺，這回非得讓妳知道七爺爺的厲害不可。
　　葉清菡早上起床的時候，情緒不是很高，昨晚勸了很久，才把母親勸好，母女兩個抹了不少眼淚。
　　做好了早飯，葉清菡就叫母親和孫睿起床壹起吃，吃完飯，三人準備出門，李靜芳要上班，葉清菡和孫睿得去學校。
　　孫睿吃了東西，還是壹副沒睡醒的樣子，過去拉開門就要出去，結果迎面湊過來壹張笑臉，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呀！”
　　孫睿尖叫壹聲，原地跳腳，這回是徹底被嚇醒了，她心裏真是郁悶到了極點，為了吃這頓飯，自己被嚇幾回了。
　　“李會計在家嗎？”門口是壹個白白凈凈的中年男人，跟彌勒佛似的，笑瞇瞇的，壹手裏提著壹個果籃。
　　李靜芳在壹家小的文體用具公司當會計，周圍的人都喊她李會計，她上前看了壹眼，就急忙道：“怎麽是姜廠長啊，您快請進，快請進！”
　　姜山提著果籃進來，笑呵呵呵地放下，道：“早該來看望嫂子了，只是廠裏人多事雜，壹直沒能抽出空來。嫂子還記得吧，當年我跟老葉，可是同壹批分配到咱們藍光廠的技師呢！”
　　“記得，怎麽能不記得呢！姜廠長那麽忙，怎麽還來看我呢，廠子這幾千人的吃喝，還要您張羅呢！”李靜芳也是壹頭霧水，姜山可從沒踏進過自己的家門，就是當年老葉工亡，他的這個工友也沒來慰問壹句，今天突然登門，還叫得這麽親熱，不會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吧。李靜芳就道：“小菡，妳還站著幹什麽，快去給姜廠長倒杯水！”
　　“哎呀，就不要讓孩子忙了嘛！”姜山客氣地擺著手，“孩子該去上學了吧？快去，快去，可別耽擱了學習。”
　　葉清菡本來就不情願，聽姜山這麽壹說，就站著沒動，憑什麽要給這種人倒水喝，要是知道他在門外，我都不會開門的，更不會讓他進來。
　　姜山有點尷尬，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道：“廠裏的事情重要，但老葉這些為廠裏奉獻出了寶貴生命的老員工，他們的家人過得好不好，我壹直也放在心上呢。”
　　孫睿冷笑了壹聲，壹大早怎麽就聽了這麽壹個冷笑話呢，昨天妳差點就把人家孤兒寡母的趕到大街上去睡了，今天反倒關心起來了。
　　李靜芳和葉清菡對視了壹眼，兩人都是摸不到頭腦，覺得姜山今天有點奇怪啊。
　　姜山左右看了看屋子裏的情況，道：“這些年，苦了妳們這孤兒寡母的，居住的條件是差了點，我這個廠長心裏有愧啊！”
　　李靜芳心裏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姜山這唱的是哪壹出，難道是昨天硬趕不走，要來軟的，她就道：“姜廠長不要這麽說，有個地方遮風避雨，我們母女兩個就很知足了。”
　　“對於那些曾經為廠裏立過汗馬功勞的職工，廠裏是不會忘記的！”姜山掏出壹把鑰匙，笑呵呵放在桌上，道：“去年廠裏新蓋的家屬樓，妳們知道吧？”
　　李靜芳點了點頭，新蓋的家屬樓她當然知道，很闊氣很高檔，不過她也沒怎麽關註，因為那都跟自己無關，聽說新樓剛落成，房子就被廠裏的領導分完了，姜山壹個人就分了好幾套，甚至連他那些不是藍光廠職工的親戚，都分到了。
　　“經過廠裏研究決定，認為老葉符合條件，所以也分給妳們壹套新房子，這是鑰匙！”姜山就把鑰匙往前推了推。
　　這壹下，屋子裏的三個女人全楞住了，怎麽回事，沒有聽錯吧，廠裏會把新蓋的家屬樓分給已經去世快十年的人職工？
　　姜山看李靜芳沒反應，就道：“這是真的，嫂子！雖然有很多人反對，但我還是竭力為自己的老大哥爭取下來了。妳要是不信，今天就可以搬過去的，呵呵。”
　　李靜芳這才反應過來，她把鑰匙往外壹推，道：“姜廠長，非常感謝您能想到老葉，不過這房子我們不能要，我們母女兩個住在這裏就挺好的，這房子還是分給廠裏其他的人吧！”
　　姜山微微怪責，道：“收下吧，也算是我為老大哥做了點事情嘛。”
　　李靜芳哪敢收，誰知道這姜山打的是什麽主意，萬壹是用這套房子為他的那個混蛋兒子說媒提親呢，收下了，可就不要退回去了，廠裏誰不知道姜山的為人啊！
　　葉清菡也是這麽想的，她把鑰匙往外壹推，很堅決地道：“這房子我們是不會要的，鑰匙妳拿回去吧！”
　　“收著吧！收著吧！”姜山扔下鑰匙，就站了起來，“廠裏還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李靜芳拿著鑰匙追上去，非要把鑰匙還給姜山。
　　姜山此時道：“嫂子留步，留步！妳就不要推辭了。”說完走了兩步，姜山又道：“我那個兒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聽說他昨晚到妳這裏來了，還把小菡朋友的車給砸了？”
　　三人都是意外，昨天曾毅走後，她們就沒下樓，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現在他人已經被警察抓走了，我是不會去管他的，就讓警察替我好好地教育教育他！太不爭氣了！”姜山說得很是義正言辭，完了對葉清菡道：“小菡，妳放心，他以後絕不會再來騷擾妳了！如果見到了妳的那個朋友，千萬記得代我向他賠個罪、道個歉！”
　　“留步，留步！”姜山客客氣氣地說了兩句，就下樓去了。
　　這事太意外了，李靜芳等姜山走了，才回過神來，鑰匙還抓在手裏呢，當時趕緊追了下去，結果只看到姜山的車屁股。
　　壹夜之間，兒子老婆被抓，小舅子潛逃被通緝，姜山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壹天，簡直是糟糕到了極點。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得罪什麽人了，後來警方放了壹個保衛處的無關人員，姜山這才知道是因為兒子砸了不知道什麽大人物的車，就趕緊想著挽回的辦法，從李靜芳家裏出去，他又匆匆趕往市裏，找關系戶領導說情去了。
　　“哇塞！”
　　孫睿突然在葉清菡的肩膀上猛拍了壹下，俏臉上全是興奮，道：“曾毅也太牛氣了吧！昨天咱們愁得都睡不著覺，結果壹覺睡起來，曾毅全給解決了，咱們真是白愁了壹夜啊！”
　　葉清菡覺得鼻子裏壹陣酸澀，鼻翼忍不住抽動了起來，清亮的眼睛上也升起壹層水霧。可能是因為沒有父親的關系，葉清菡覺得自己應該代替父親，去做母親的頂梁柱、主心骨，去保護母親，所以從小就非常要強，也從來都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軟弱的壹面，看起來又傲又硬。
　　可在這壹刻，她的眼前又閃現出去年夜市上曾毅的背影，她明白，自己所有壹切的強，都只是表面的強，是假的！
　　眼前不斷變換著曾毅的畫面，葉清菡不禁又輕輕笑了出來，那個平時永遠都是和和氣氣、古井不波的曾毅，壹棍子下去甚至都打不出壹個屁，卻是真正的強者，他總能讓妳覺得可以信任，總是讓人那麽地有安全感，而自己板起臉偽裝起來的強，是那麽地可笑！
　　孫睿看葉清菡這副笑中帶淚的樣子，就推了壹把，道：“死丫頭，妳抽什麽瘋呢！”
　　葉清菡笑了笑，淚水突然滑了出來，她趕緊壹抹，道：“妳才抽瘋呢，還沒心沒肺呢，曾毅的車都讓人砸了，妳怎麽壹點都不擔心，還那麽興奮！”
　　“去~”孫睿壹擺手，道：“姜廠長房子都拿出來，還在乎車？”
　　葉清菡在孫睿的腰上掐了壹把，道：“妳果然是沒心沒肺！”說完，她想了壹會，小聲道：“妳說，我要不要給曾毅打個電話，問壹下情況？”
　　“妳在問我的意見？”孫睿問道。
　　葉清菡點了點頭。
　　孫睿搖著頭，壹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我的意見就是，碰到這樣的好男人，妳還是趕緊找個機會，以身相許，就從了吧！”
　　“妳要死啊！”葉清菡壹跺腳，又要去掐孫睿。
　　孫睿則跑跳著躲開了，往樓下沖去，咯咯笑道：“妳聽我的，絕對沒錯的！”說這話的時候，孫睿不知為何，也是覺得有些鼻子酸酸的感覺，心很痛，她快速地跑下樓，沒讓後面的葉清菡的看到自己的樣子。
　　“妳這個沒皮沒臉的家夥，妳知不知道害臊！”葉清菡拉上門，笑著追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