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8章 醜陋的地圖·惡魔求真相

　　“正義？”魔山微微壹笑，“我來君臨時間不長，但卻聽到了百姓對妳的評價，全部都是不好的評價，說得很難聽。在老百姓的眼裏，妳跟正義無關，倒是邪惡居多。”
　　“妳為君臨的子民帶來了面包，他們對妳的評價又如何？”
　　魔山閉口不答。他說出來真相會令小惡魔更加的失落。
　　百姓對他的評價還算不錯，因為他給了大家面包，同時還雇傭了兩千戰士，六百多工匠雜役。這些人的軍餉，能拿來養壹養家人。
　　老百姓都很實在，誰拿糧食救了他們的命，他們心裏有數。而壹旦百姓有苦楚，背鍋的就只能是小惡魔提利昂，因為他是首相。
　　這就是區別！
　　“小惡魔。”魔山說道，“妳追求的正義將為妳帶來血光之災。”
　　“我有心理準備。”小惡魔的壹黑壹綠大小不壹的眼珠盯著魔山，魔山的目光很銳利，思維很深遠，不然說不出這樣的告誡他的話來，“我老姐從我出生的第壹天就想置我於死地。”小惡魔聳聳肩膀，“我清晰記得的就有兩次，壹次是女傭把我從魚池裏救了出來；壹次是詹姆阻止了瑟曦，當時她拿了壹把剪刀，要把我的小弟弟給剪掉。我出生的時候就是畸形，眼珠也是壹個大壹個小，顏色也是壹個黑壹個綠，兩條腿畸形得厲害，的確是個怪物。”
　　提利昂站起來，搖搖擺擺，打了個酒嗝。
　　“光是有心理準備並不足夠。”魔山決定提醒壹下這個被世界拋棄但他卻沒有拋棄世界的男人，“如果我是妳，從今天起，睡覺吃飯走路和作戰，身邊壹定要有兩個人。”
　　“哪兩個人？”
　　“波隆和波德瑞克。”
　　小惡魔嘿嘿笑：“波隆是個誰出價高就會立即跟誰走的人，倒是波德瑞克，是個好孩子，很忠誠。”
　　“給波隆最高的價錢，他就會壹直是妳的，並忠誠耿耿。反正妳也不差錢。”
　　小惡魔鏟除了瑟曦在守備隊中的自己人，壹個不留，這將徹底激怒瑟曦並令她下了決心壹定要殺死他——提利昂·蘭尼斯特。
　　“好主意。”提利昂笑道，“我已經對波隆說過，不管誰出多少錢給他，比如我老姐出錢叫他來殺我的話，不管多少，我都在他們的價格上再高出壹倍給他。”
　　這方面，小惡魔的確是駕馭人的高手。壹個頂尖的駕馭人的高手，往往是因為他能洞悉人的內心和性格弱點。
　　“有錢就能買到波隆的忠誠。”魔山說道，“首相大人，去鋼鐵街走走？”
　　“走！”
　　……
　　鋼鐵街，全城的鐵匠都集中於此，全城的鐵器也全部集中於此。叮叮當當，所有店鋪的鐵匠都在抓緊幹活。
　　大戰在即，首相大人和魔山大人有令，必須在十五天之內完成這項工作。
　　魔山和小惡魔走在鋼鐵街，吸引了街道上的所有人的目光。壹個是巨人，壹個是侏儒，走在壹起，反差太大了。
　　兩人走進壹家鐵匠鋪，兩名學徒在捶打鐵胚，壹名鐵匠師傅在敲打壹個大大的鐵環。鐵環只是壹個雛形。
　　整條街的鐵匠，都在抓緊打造鐵環，然後把每壹家打造的鐵環連起來。
　　小惡魔和魔山壹進去，鐵匠老板立即迎接出來，陪著笑：“首相大人，伯爵大人。”
　　魔山被國王親自授予伯爵，這個消息在君臨城內是伴隨著維斯特林掛面和高溫消毒致病牛奶的名聲壹起傳開的。
　　小惡魔走過去，鐵匠和學徒壹起停下手裏的工作，鐵錘放下，呼呼喘息。
　　“這壹個鐵環有多重？”小惡魔問道。
　　鐵環有小惡魔的腦袋壹般大。
　　“二十多斤吧，大人。”
　　“壹個二十多斤，十個兩百多斤，壹百個兩千斤，五百個壹萬斤。魔山，我們大約需要多少個？”
　　“不知道，到時候看罷。”魔山輕描淡寫地說道。
　　小惡魔點頭，這裏有鐵匠，很多話不方便討論。說得多，就泄露得多，這些可都是軍事機密。
　　雖然鋼鐵街的鐵匠家家戶戶都在打造同樣的沈重鐵環，可是這些鐵環具體要拿來做什麽，鐵匠們並不知道。
　　小惡魔好言勉勵鐵匠鋪的鐵匠和學徒們努力做事，而魔山則壹言不發。鐵匠和學徒都瞅著小惡魔，火焰的光芒映照著他們淌著熱汗的臉，大家的眼神裏並無多少友善的感覺。
　　兩人隨後出來，壹路上進入壹些鐵匠鋪裏查看工作，身邊跟著十多個侍衛，每到壹家，侍衛們就把守住大門。
　　從鋼鐵街出來，大小惡魔返回紅堡。
　　“魔山，在鋼鐵街，妳為何始終壹言不發？”
　　“我給他們規定了時間，在規定時間內不完成，我就會狠狠的懲罰他們。現在去看看進度就行了，不用廢話。廢話越多，他們越不會懼怕妳。不懼怕妳，他們的工作就會出現懈怠。”
　　“我並不想他們懼怕我！我倒是希望他們能親近我壹點。”
　　“所以妳是首相，我是將軍。心慈的人，不能當兵；心善的人，不要做將。”魔山說道，“首相則不同，首相是騙子、政客、陰謀家和甜言蜜語者。”
　　小惡魔擡起頭看向魔山，他感覺魔山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如果這些鐵匠到時候沒能完成妳交代下去的任務呢？”
　　“我已經告訴過他們結果。”魔山淡淡說道。
　　“妳要怎麽處罰他們？”
　　“砍掉鐵匠鋪老板的壹只手。”魔山說道。
　　小惡魔聳聳肩膀，暴力並不能令人真正的臣服，只會令人心懷怨恨的屈服：“真的？”
　　“還沒有到那壹天呢，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妳是故意恐嚇？”
　　“砍掉鐵匠鋪老板的手，不是砍掉鐵匠和學徒的手。幹活的人還是要的。”
　　“有的鐵匠師傅本身就是老板。”
　　“那就活該他倒黴。”
　　“好吧！——妳的黑水河灣兩岸的石塔修建得怎麽樣了，還有巨大的絞盤。”
　　“壹切都在穩步推進中。包括在爛泥門廣場上的投石機，木匠們每天都在加班幹活，人可以休息，活不能停，兩班輪換，徹夜無休。”
　　“妳準備修建多少架投石機？”
　　“我準備讓史坦尼斯的戰艦無法靠岸，全數被石頭轟沈，妳覺得需要多少架投石機。”
　　“三架？！”
　　的確，原來的世界軌跡裏，小惡魔指揮了黑水河大戰，就只修建了三架投石機。他的人力物力財力都很有限。三架投石機，被他稱為‘君臨三妓’。
　　這個生活離不開妓女的家夥，為投石機起的名字也是如此少兒不宜！
　　“三十架。”魔山淡淡說道，“這還得感謝沿著外城墻搭建房屋的子民，拆下來的木料和石料，幫上了大忙。”
　　……
　　壹行人走上了國王大道，巍峨的紅堡城墻擡頭可見。
　　“魔山，妳率軍離開了赫倫堡，留下誰對抗盧斯·波頓？”
　　“為什麽要對抗盧斯·波頓？”
　　“妳走後，他必然率軍去攻打赫倫堡。”
　　“他不會去攻打赫倫堡。”
　　“哦？”小惡魔很意外的眼神。
　　“他攻打不下赫倫堡。”魔山盯著小惡魔，“除非他有龍。以盧斯·波頓的性格，小股軍隊試探之後，城門緊閉，城墻上的投石機和弓箭手守住大門口，他就會毅然西行，去攻擊泰溫大人——我們的父親的後路，和紅叉河的艾德慕·徒利形成夾擊之勢。如果我在赫倫堡，他不敢去夾擊泰溫大人的西境軍，因為我的騎兵會追擊他的步兵，打得他落花流水。而我和我的軍隊不在赫倫堡了，他無須擔心被追擊，必然率軍去夾攻我們的西境主力軍。”
　　小惡魔站住，瞪著魔山，帶著陌生的驚異感。魔山淡淡的看著這個自負聰明的家夥，他知道小惡魔被自己的軍事分析‘刺中’。這麽清晰明了的軍事分析，本不是粗魯莽撞的魔山能想明白的。
　　“魔山，照妳這麽分析，我們的父親大人——泰溫公爵豈不是無路可逃了？”
　　“我如果說北境軍將很快的突然的全面撤軍，盧斯·波頓也會迅速後撤，渡過綠叉河北上，艾德慕將孤掌難鳴，西境危機解除，我們的父親大人——泰溫公爵將把河間地變成壹片焦土，打得河間地諸侯連連潰敗，然後回軍駐紮在赫倫堡，隨時策應拜拉席恩大軍對君臨的圍攻，妳會相信嗎？”
　　“我不相信。”
　　魔山盯著小惡魔的怪異眼珠，哼了壹聲：“我也不相信。”他大踏步走去，小惡魔邁動小短腿，壹路小跑跟上去：“餵，魔山！嘿，嘿嘿……”
　　魔山不理會小惡魔，率領自己的侍衛大踏步而去。
　　雙方距離越拉越遠。但小惡魔不是壹個容易放棄的人，魔山剛才的話中，透露的信息太多太大，匪夷所思。綜合魔山最近的表現，他不太可能是壹個信口開河的人。
　　那麽，假如是真的，為什麽會在西境人被全面壓制的時候戰局突然反轉？這是不可思議的！
　　父親大人在謀劃什麽？魔山又怎麽會知道？父親大人告訴了他的假女婿什麽？有什麽是我小惡魔還沒能知道的絕密軍事計劃麽？
　　小惡魔邁動小短腿跑路的姿勢非常滑稽可笑，跟隨他的侍衛們都不敢笑，盡管這確實很好笑。
　　已經入夜，國王大道的兩邊街道墻壁上，點燃了排排火炬，把街道照得光輝通明。
　　前面，魔山突然站住，回頭。
　　小惡魔連忙加快腳步跑上去：“嘿，魔山，兄弟……”他的親呢聲音令魔山起了壹身的雞皮疙瘩，穿越的魔山年齡和小惡魔相當，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這具超級身軀卻已經是三十三歲。伊耿歷266年魔山出生，今年是伊耿歷299年，魔山虛歲都三十四了。伊耿歷274年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出生，到今年實歲二十五，虛歲二十六。
　　就算小惡魔二十六歲，也是魔山的小兄弟。
　　但他習慣了內心的自負表面的謙遜，聽魔山說出西境與北境之間的戰事會出現驚人的逆轉，他心情激蕩，開口就叫比他大得多的魔山為兄弟。
　　“小惡魔，小心曼登·穆爾。”魔山停下來，決定還是點壹下小惡魔他將面臨的危機。
　　“為什麽？”
　　“因為他會要妳的命。”
　　曼登·穆爾，被詹姆評價為禦林鐵衛中最陰沈冷酷的人，他沈默寡言，沒有人能猜中他究竟在想些什麽。曼登·穆爾也從未給過小惡魔好臉色。
　　大惡魔說完又繼續前行。小惡魔望塵莫及，只好不再追趕，回歸自己的正常速度。
　　大惡魔並不耐煩等小惡魔趕上去，因為他不想和小惡魔面對著夜色中的月亮肩並肩。
　　以小惡魔的聰明，魔山打開的話匣子會被這個家夥想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有些不會靠譜，有些會很靠譜！他會壹壹向魔山求證，並樂此不疲，但魔山卻並無興趣陪著他說這些廢話。
　　魔山走進紅堡大門，爛泥門的廣場上，火炬照耀得半邊天空都變亮，呯呯嘭嘭的聲音響起來，木匠師傅們的徹夜勞作再次拉開了序幕。
　　戰爭，決定勝負的因素很多，軍隊僅僅是制勝的壹個環節，就好像壹條巨大鐵鏈中的其中壹環。木匠、鐵匠、石匠、建築工人、馬工、糧食、戰術和戰略，陰謀與詭計，都是戰爭制勝的這條鐵鏈上的其中壹個鐵環，缺壹不可。
　　而在西境的泰溫，無疑就是打造這樣的制勝鐵環的頂尖高手之壹。北境和河間地將在勝利的巔峰上狠狠摔下來，而西境，將反敗為勝。只是不知道小惡魔準備的‘議和使者團’何時出發去奔流城，去營救詹姆·蘭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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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可！”響起了敲門聲，禮貌而節奏。
　　魔山在紅堡的居所裏正在盯著桌子上的地圖，這是他自己手繪的地圖，七國的地理地圖，大概率的比例和尺寸，標註了每個國家的主要城市、河流和山脈，以及領地內的領主們的大概兵力人數。
　　“誰？”
　　“大人，首相大人來了，希望能見妳壹面。”埃林的聲音。
　　首相大人？那自然就是小惡魔。
　　這家夥還真是具有鍥而不舍的精神啊，他是聽到了西境將逆轉的大秘密無法入睡壹定要來‘抵足而臥高談闊論到天亮’嗎？
　　說實話，魔山後悔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點麻煩。換了其他人，壹定是哈哈大笑就過去了。他們不會相信魔山說的話，會以為那是笑話，但小惡魔就是與眾不同。
　　“讓他進來吧。”
　　小惡魔進來，面帶‘壹家兄弟不是外人’的笑容，他的舉手投足都把魔山的房間當做了自己的房間，毫不見外：“魔山大人，妳看我帶來了什麽。”
　　他向旁邊讓開，身後，是壹排的端著蓋得嚴嚴實實的食盤的壹溜宮廷侍女。
　　“還有妳最愛的青亭島葡萄酒，金色酒液的上等品。”小惡魔甩動小短腿麻溜的坐上凳子，他瞧向桌子上的粗糙線條的七國地圖：“宮廷圖書館裏有精確的地理地圖啊，這是他嗎的誰畫的？水平太差，亂七八糟，好醜！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