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五章 冰冷的親人

　　李正沒等到蘇亦凡和程水馨吃完就告辭了，他要忙的事的確有點多。只瞧神態這個昨天喝多了的富二代顯然很享受這種事，壹臉笑容地走了。程水馨吃著蘇亦凡給自己夾的熏火腿，有點感慨地說：“李正和蔡琰其實在有些地方很像，這既是大家族熏陶出來的結果吧？”
　　蘇亦凡卻是不太贊同：“怎麽不同也就是壹個腦子詳實，根本就不如妳。”
　　程水馨對蘇亦凡呵呵：“我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嘛，比他們更註重實際。”
　　蘇亦凡依然不能贊同：“妳才不是。”
　　程水馨笑：“妳說不是就不是。”
　　兩個人就用這種弱智又肉麻的方式吃完了壹頓飯，蘇亦凡低頭看了壹眼自己的手機，想著蔡琰的那個短信，終於是回了壹個字。
　　程水馨也看到了蘇亦凡回的那個字，他是在自己面前回的，想不看到都不行。
　　只有壹個字。
　　“好。”
　　程水馨看著蘇亦凡按下發送，搖頭說：“其實妳不用這麽簡潔，稍微關心她壹下更好。”
　　蘇亦凡看著程水馨，認真地說：“如果我那麽做了，妳還會喜歡我嗎？”
　　程水馨反問道：“如果是我要求妳做的呢？我就想要妳做那些事，哪怕妳不是那種人。”
　　蘇亦凡有點無言以對的感覺。
　　程水馨伸手搶蘇亦凡的電話：“給我。”
　　蘇亦凡對程水馨還是不敢亂抵抗，最終還是被程水馨搶走了手機。
　　兩個人現在的舉動在別人看來有點像那種小情侶吵架，女孩不相信男孩手中的電話沒藏秘密要搶過去看。圍觀者看到這壹幕都有想罵蘇亦凡不識好歹，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了居然還不老實。殊不知真實情況是女孩在勸男孩對另外壹個女生好壹點……
　　程水馨搶回手機，麻利地在上面輸入道：“今天手機壹直忘了拿，剛剛看到短信。妳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註意身體，等休息好了我會打電話給妳。”然後痛快地發了過去。
　　蘇亦凡看著短信發送記錄苦笑，這種話倒像是他能說出來的，顯然程水馨熟悉自己也更熟悉蔡琰眼中的自己。這麽壹段話發過去，說不得蔡琰又要給自己回短信或是打電話了。
　　程水馨沒有立刻把手機還給蘇亦凡，而是拿著手機，壹臉威風凜凜地看著他：“下次還要用我搶嗎？”
　　蘇亦凡只能老實回答：“不用了。”
　　程水馨笑了笑，把電話還給蘇亦凡。
　　兩個人這壹通爭搶遠在數百公裏之外的蔡琰當然不知道，她正坐在蔡亞東面前，還沒等拿起那個信封，就收到了來自蘇亦凡的短信。
　　壹個“好”字，很簡略，讓蔡琰有些傷心，也有些失神。
　　放下電話，蔡琰又要打開信封，這時候程水馨打出來的壹連串字幅又跳出來。
　　蔡琰還真是果斷，放下信封又去看短信。
　　坐在對面的蔡亞東看得心裏各種不是滋味，他能猜到短信是誰發來的，也大概知道蔡琰為什麽會這麽著急第壹時間看短信。蔡琰越是這樣，蔡亞東越覺得不能讓女兒繼續去接觸那個少年了。這麽搞下去蘇小輕還沒跟自己開始合作，女兒都要搭出去了……
　　這種無聊的憂慮在蔡亞東的腦海裏也只是壹閃而過，他的目光越過蔡琰手中的電話，再度集中在了那個信封上。
　　蔡琰沒理自己父親，自顧給蘇亦凡回了壹條短信，這才放下電話拿起信封。
　　信封整整大約十七頁的壹個調查報告，有各種邏輯思維導圖和蔡家對這次惡性事件的調查全過程。對於壹份調查報告來說其實這已經顯得很簡陋了，當年比爾·克林頓被調查的時候，不過是壹個白宮裏吹簫的事，前前後後寫了數百頁。
　　這麽簡單的調查報告當然是精華版，蔡琰知道自己離開家的這段時間裏，肯定有無數人力物力被集中在這項工作上，蔡亞東如此凝重地交給自己，想必調查結果也很驚人。
　　略過自己最開始受襲的那段，還有被雇傭的殺手組織覆滅的壹段，蔡琰直接跳到了線索追查這裏。
　　因為車輛和工具上的線索最後都集中在了花都的殺手組織上，壹度整個調查顯得毫無線索可查。但憑著蔡家在各個城市的強大影響力，以及對那個殺手組織成員逃逸後的壹些資料整理，最終蔡亞東硬生生是憑著幾條單薄的細碎線索找到了交易記錄。
　　交易是在壹個國際匿名網絡平臺上進行的，平臺上的交易全部是加密對話，加密級別高到普通黑客看見都頭暈的程度。如果不是有錢有勢，蔡亞東恐怕也不會這麽快看到結果，因為所有的交易記錄在壹段時間內都會自動刪除。這種刪除是不可逆的，只有尋求相關交易人和熟悉這個網絡平臺的人才有機會接近真相。
　　蔡琰壹頁壹頁地翻到後面，終於是看到了線索指向哪裏。
　　找花都的殺手組織做事，雇傭者還真就是在花都。
　　這種燈下黑的結論並沒有讓蔡琰意外，她是看見最終那兩個名字，才真正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冰冷。
　　這兩個名字蔡琰其實並不陌生，她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兩個名字的存在了。
　　調查報告後面還有兩頁，但蔡琰已經看不下去上面寫的是什麽了，她只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擡頭看著蔡亞東的目光裏帶著強烈的痛恨。
　　這樣的結果在蔡亞東預料之中，他面對蔡琰痛恨的目光，顯得很平靜。
　　“現在妳知道了？”
　　蔡琰覺得自己的牙齒都是抖著的，她努力了壹下才能用正常腔調說話。
　　“……人在哪裏？”
　　“妳不會想見她們的。”
　　蔡琰咬牙道：“不，我想見見她，我放過她，為的就是讓她有機會對付我是嗎？”
　　“妳不放過她，對她也沒法做什麽。”蔡亞東的語氣還是壹如剛才那樣平靜，“這件事是我的錯，妳要怪就怪我吧。”
　　蔡琰站起來，搖頭。
　　“如果當時我被抓了，妳覺得咱們還能這麽輕松討論這件事嗎？”
　　蔡亞東說道：“我不會讓妳受傷害。”
　　“男人的承諾嗎？”蔡琰的雙手還在發抖，但臉上已是布滿冷笑，“妳讓我怎麽相信？”
　　蔡亞東跟女兒對視壹眼，他總覺得女兒的目光裏有些自己以前不曾見過的東西。現在的女兒，給人感覺好像沒以前那麽犀利了，骨子裏的力量卻有增無減。
　　“我現在告訴妳，就是想問問妳，妳會怎麽做。”蔡亞東說，“告訴我妳的想法。”
　　這時候蔡琰才算真正理解蘇小輕之前說過的話。
　　答案也許並不難找到，難的是在知道答案之後的抉擇。
　　原來壹開始蘇小輕就知道，她之所以沒自己動手，就是把這個難題扔回給蔡亞東父女。
　　這件事的私密性也註定了只有蔡亞東和蔡琰能夠消化，無法對外公之於眾。
　　蔡琰盯著那份調查報告，心中的悲恨都已經不知道怎麽表達，反倒有些想笑。
　　站在自己跟自己的父親對峙，蔡琰壹點都不覺得開心，更不覺得自己長大了，她有壹種自己還在上幼稚園的感覺。
　　“妳等到現在才告訴我，是打算原諒她們了吧？”蔡琰努力平靜了壹下心情，反問道，“就算這件事我不追究了，妳以為蘇小輕會善罷甘休？”
　　蔡亞東長嘆壹聲，那個精明強幹的他這壹瞬間好像老了二十年壹樣，依舊沒說話。
　　蔡琰看著自己父親，略失神地嘆了口氣。
　　“妳還是希望我心軟對吧？這麽丟人的事還形成書面材料，妳是有多不想直接告訴我？”
　　蔡亞東幹咳壹聲，仿佛想要重拾父親的威嚴，但沒有成功：“我現在是問妳的意見。”
　　“我的意見是我想見見這兩個人。”蔡琰說，“現在事實證明妳們之間可能不是真感情，妳還那麽舍不得？”
　　恢復到正常模式下的蔡琰又顯得極其犀利，話語猶如刀子壹般插入蔡亞東的心中，讓這個當父親的無言以對。
　　“不是這個原因。”蔡亞東面對女兒的時候真的是連威嚴都威嚴不起來，“我是怕妳太沖動做出什麽傻事，壹輩子都甩不掉。”
　　蔡琰冷笑：“被綁架的心理陰影很快就能甩掉？”
　　“妳要想清楚，別人做錯了，不代表自己也要做壹樣的事。”蔡亞東對女兒依舊是苦口婆心，“妳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
　　蔡琰臉上全無笑意地“哈”了壹聲：“什麽事？每天姐妹會聯誼還是參加青年才俊聚會？”
　　蔡亞東跟自己女兒說不下去，只能搖頭喝茶，他知道蔡琰在這件事上怨氣是很大，想要輕易平息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見蔡亞東喝了壹杯茶，蔡琰又重復了壹遍自己的要求。
　　“人在哪，我想見見。”
　　蔡亞東看著自己女兒，心裏既愧疚又惱火，真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撫蔡琰。
　　蔡琰卻是從程水馨那裏學來了更細微的察言觀色，對著父親有點冷漠反問道：“想不出怎麽解決了是不是？平時太忙，沒時間跟我接觸，發現不了解我了對不對？”
　　這樣的蔡琰真不是蔡亞東想看見的，他稍微猶豫了壹下，低聲說：“妳想見她們也可以……不過不要做傻事。”
　　蔡琰臉上露出壹個完美的微笑，那笑容就像經過了無數的彩排，無數的磨礪，最終才定型在她臉上壹般。
　　“沒問題，不管怎麽說，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都得叫人家壹聲小媽，還有壹聲妹妹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