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陣地攻防戰

　　朱祁鎮在營地中，遠遠地看著瓦剌人再壹次無功而返。
　　“皇上，我軍又壹次大勝，瓦剌人撤了！”
　　張輔臉上笑開了花，自從皇上突然開竅，親自帶兵進攻阿剌大營開始，明軍壹路都在打勝仗。
　　可是，朱祁鎮的臉上並沒有勝利的喜悅，而是顯得很凝重。
　　“張卿家，妳有沒有發現，瓦剌人改變了打法？”
　　張輔頓時壹怔，說實話，他只看到瓦剌人退敗，還真沒註意和之前有什麽區別。
　　如今細細想來，剛才瓦剌人沖鋒的時候……
　　“皇上說的是不是他們的陣型，變得較為分散了？”
　　“不錯！”朱祁鎮點頭道，“瓦剌騎兵以前是密集陣型，而今天的進攻，每壹次的陣型都極為分散，出動的兵力比之前也少了許多。”
　　張輔若有所思道：“皇上的意思是……”
　　“是佯攻！”朱祁鎮嘆了口氣，說道，“其目的就是為了消耗我軍的彈藥，看來，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弱點了。”
　　說話間，陳瀛也到了近前，行禮道：“臣叩見皇上！”
　　“免禮！”朱祁鎮擺擺手，開門見山地問道，“神機營還有多少彈藥？”
　　陳瀛稍加思索，回道：“火藥還有兩百多斤，可是，炮彈和鉛彈不多了，按照這樣的打法，至多還能堅持三輪攻擊。”
　　張輔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下說道：“皇上，瓦剌人剛剛撤兵，定是回去休整了，不如我們等天黑之後，趁著夜色分批次向居庸關撤退吧！”
　　說實話，朱祁鎮也想撤回居庸關，可問題是，如果對方察覺，追上來怎麽辦？
　　現如今這個局勢，若兩軍在野外擺開陣型，面對面剛壹波，倒也不虛他。
　　怕就怕大軍撤退之際，被對方追上來捅了腚眼，到時候陣型壹亂，就和現在的瓦剌人壹樣，軍心渙散，壹潰千裏。
　　對方多次佯攻試探，接下來必定有大的動作。
　　朱祁鎮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有撤退的跡象，這些瓦剌人絕對會沖上來。
　　這樣防守下去太被動了，要想個辦法把主動權拿回到自己手中。
　　“召集所有將領，開會！”
　　自從王振被誅殺，大家已經習慣了圍繞在皇上身邊商討作戰方案，雖然有時候，皇上的思路會很新奇，讓人很難跟得上，不過，事後每每證明，人家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這幾仗打下來，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
　　現如今，無論朱祁鎮下達什麽樣的命令，這些人都會不假思索地去執行。
　　在夜幕的掩護下，陳懷帶著挖坑小組悄悄走出營門，不過，這壹次沒走多遠，就在大營門口。
　　隨著旭日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瓦剌營寨的大門緩緩打開，壹隊騎兵開始渡河，向著明軍陣地靠近。
　　明軍這邊依舊是用火炮壓制，但是，這壹次的火炮聲稀稀拉拉的，再加上瓦剌騎兵本就分散，並未出現傷亡情況。
　　阿剌站在岸邊觀瞧，頓時心中大喜。
　　從昨日開始，壹直采用佯攻戰術，用來消耗明軍的火器。
　　不出意料，每壹次明軍的火器發射都會有明顯的減少，甚至連箭矢都很吝嗇。
　　而這壹次，大炮打了壹輪就啞火了，說明對方對於自己這種試探非常忌憚。
　　很顯然，明軍所剩彈藥已經嚴重不足了！
　　也先已經傳來命令，由於攜帶的輜重補給太多，今天晚上才能到達媯水河。
　　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如果仍未取得任何戰果，幹脆別等人家處置了，找地方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出擊！”
　　隨著壹聲令下，低沈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阿剌身披亮銀鎧甲，親率壹萬騎兵，向明軍陣地發起沖擊。
　　這壹次，不再是佯攻。
　　不過，阿剌雖然猜到明軍火器彈藥不足，卻依然很謹慎，將壹萬兵馬分成幾隊，呈扇形包圍向明軍陣地靠近。
　　這可是純騎兵陣容，萬馬奔騰，氣勢恢宏，似乎能踏破壹切障礙。
　　伯顏留在陣中觀望，他心裏清楚，今日壹戰，阿剌勢必會全力以赴，論帶兵能力和作戰技巧，除了也先，就算是自己，也不敢拍著胸脯說比阿剌更高壹籌。
　　如果此戰能壹舉拿下，前面所經歷的挫敗全部不值壹提。
　　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也會給明軍造成有效的殺傷，自己身邊還有三萬多人馬，現已全部進入備戰狀態，只待時機壹到，立即對明軍陣地進行第二波沖擊，不信拿不下那個小皇帝！
　　經過前幾次大戰，陷馬坑的位置早已暴露，只需放緩速度，看準腳下，輕而易舉就能通過。
　　接下來，距離明軍營寨還有兩百步的距離，瓦剌騎兵壹邊繼續向前挺進，壹邊拋射箭矢，明軍這邊也不甘示弱，不斷用弓箭和火銃進行反擊。
　　在稀稀拉拉的火銃聲中，瓦剌騎兵很快就沖上了山坡，雖然受到山勢的影響，速度開始下降。
　　隨著不斷接近明軍大營，壹萬瓦剌騎兵開始收縮，向營門方向匯攏。
　　明軍大營修建的很規範，雖然是臨時搭建的營地，但是充分利用山勢，大營並不是傳統的四四方方，或者圓形，而是根據山崗走勢而建。
　　這就將進入大營的最佳路線，約束在了營門壹處。
　　眼看明軍大營近在咫尺，阿剌眼中似乎已經噴射出火焰來。
　　不過，作為經驗豐富的老將，他很清楚，越到這個時候，越要謹慎。
　　沈住氣！
　　壹定要沈住氣！
　　昂科圖的教訓就在眼前，絕對不能大意！
　　“註意隱蔽！”
　　隨著壹聲令下，這些瓦剌騎兵紛紛將身體俯在馬背上，或者貼在馬腹側面，盡量減小受打擊面。
　　不得不說，瓦剌人的騎射能力真不是浪得虛名，在這樣的姿勢下，還能對著營門上的明軍放箭。
　　大營門口，平鄉伯陳懷騎在馬上，看著敵人如潮水壹般沖上來，嘴角露出壹絲微笑！
　　“放！”
　　隨著壹聲令下，營門背後突然冒出來上百名壯漢，奮力拉著壹根根粗繩。
　　“壹二三，拉！”
　　“壹二三，拉！”
　　隨著整齊的呼喊聲，在營地大門外出現壹道道橫貫的矩形長坑。
　　饒是這些瓦剌士兵再小心，也不會想到明軍如此狡猾，竟然在營門前挖出這麽多坑。
　　這些長坑只有半人深，也不寬，將將壹匹馬的寬度，只要壹提韁繩，就能輕松躍過。
　　果然，隨著長坑的出現，瓦剌騎兵並沒有選擇停止沖鋒，而是紛紛提高速度，壹躍而過。
　　可是，當他們通過第壹道長坑之後，卻發現，面前還有第二道。
　　於是再加速，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