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壹妾皆夫(np) by 花卷和橋
2024-10-30 20:40
紅袖添香意
青黛這幾日對完成任務頗有些懈怠,在見過了李家的後,她深刻意識到她並不是孤身壹人,在這個侯府中她的壹舉壹動,都很有可能連累家人。
但是看著系統面板上那壹日日減少的剩余天數,她又焦慮起來。
若是能拿到他們壹家人的賣身契,讓他們遠離京城就好了。
這聽起來有些不太現實,首先,主家輕易不會做出放契讓自家下人脫離奴籍這事,除非是十分得臉的下人,更何況她還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侯爺身邊的通房丫鬟,她壹家人的身家性命肯定是被人緊緊捏在手裏的。其次,她並不清楚他們的賣身契到底是在蘇氏那,還是在衛老夫人那,按道理來說,男主子的通房丫鬟壹家的賣身契由主母握著是常理,但她是衛老夫人賜給衛淵的,衛老夫人那人,還真有可能捏著他們壹家的賣身契不放。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壹下,衛老夫人、蘇氏和小林氏這筆糊塗賬了。
雖說不能非議主子的事,但這事在京城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蘇氏和衛老夫人爭了十年的管家權,倒是讓侯府的下人嘴沒那麽嚴了。
這段時日她從打探和偷聽來的消息中拼湊出這麽壹個故事——
這事要從衛老夫人的娘家忠義伯府開始說起,衛老夫人是忠義伯府的嫡長女,自小千嬌百寵長大。但忠義伯府光嫡支壹脈便子嗣繁多,多年來的壹次次分家早已分薄了伯府的底子,衛老夫人出嫁時還能擡出勉強維持臉面的嫁妝,後來隨著小輩婚嫁、禮節來往,靠著忠義伯那點微薄的歲俸連日常的開銷都難以維持。家中的子侄也資質平平,既考不上科舉當官,也放不下身段去經商。更雪上加霜的是,伯府傳到衛老夫人的哥哥那代便沒了爵位,她的侄子侄女只能以壹介白身婚嫁。
伯府的爵位沒了,但她嫁到了侯府啊。衛老夫人當即就想到了夫家,若是能讓娘家侄女嫁過來,還愁兒子不提攜外祖家嗎?而且衛老夫人想讓娘家侄女嫁過來還有另壹個打算,她自從嫁到了侯府便壹直被老永昌候和衛太夫人打壓,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是被太夫人撫養長大的,兒子自小就與自己不親近,若是讓與自己壹條心的侄女進了門,兒子肯定也會被拉到她這邊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衛老夫人在小林氏十歲上下便時常將她接來永昌候府小住,指望著侄女與兒子自小青梅竹馬和和美美。
只是到了衛淵婚嫁的年紀,早就看穿衛老夫人想法的太夫人與老永昌候出手迅速,在衛老夫人沒反應過來時,給衛淵定下了中書省參政知事的嫡女蘇氏。衛老夫人氣得倒仰,但事情已成定局,退親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想其他法子。
蘇氏剛嫁給衛淵時兩人也是少年夫妻,有過壹段甜蜜的日子,但架不住衛老夫人從中作梗,挑撥小夫妻倆的感情。正逢這時太夫人與老永昌候相繼去世,永昌候府便是衛老夫人最大,又加上蘇氏新婚兩年肚子沒動靜,老夫人就歡歡喜喜地給自己兒子張羅著把已經不是伯府姑娘的小林氏納進門了。
小林氏進府後可就熱鬧了,蘇氏娘家得力,小林氏背靠衛老夫人,兩人掐尖吃醋、針尖對麥芒,明裏暗裏爭了八年有余。衛淵還曾因厭倦了家宅不寧主動請纓出戰,壹走就是離京兩年有余,侯府後宅的女人們才怕了,侯府才有了如今還算安寧的日子。
不管是蘇氏、小林氏還是衛老夫人,都不是她這壹個小小的通房丫鬟能夠惹得起的,除非,讓衛淵出手——
“今日的茶點是甚麽?”
男人低沈厚重的嗓音瞬間將她漂浮的思緒拉回來,青黛垂著眼,畢恭畢敬地答道:“回侯爺,是金乳酥。”
“嗯。”衛淵看了壹眼手中的書冊,又看了壹眼盯著自己腳尖的少女,突然問道:“我生得很可怖?”
少女猛地搖了搖頭。
“那為何不看我的臉?”
她白嫩的雙頰似天邊的晚霞般逐漸浮起了紅暈,潔白的貝齒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聲音細細的,“……侯爺天人之姿,奴婢不敢輕易窺探。”
衛淵不是沒被人誇過外表,但如此直白的話語讓他難得地升起了幾分羞意,掩飾性地哼了壹聲,“我吃糕點的表情倒看得清楚?”
她立馬跪倒在地,嗓音輕顫:“侯爺恕罪。”
衛淵楞了楞,輕輕咳了壹聲,“起來罷,我沒生氣,日後不必動不動便跪地求饒。”
“是。”她輕輕地應了壹聲,才爬了起來,聽到了男人壹句極低的嘀咕聲。
“也不知妳是膽大還是膽小。”
她偷偷擡眸瞄了壹眼用手虛掩著下半張臉的男人,輕聲說了壹句有些僭越的話:“事關侯爺,奴婢再膽小都會變得膽大。”
“咳,來幫我磨墨罷。”衛淵趕緊轉移了話題,怕這膽大的丫鬟再說出些讓他害臊的話來。
少女立在他的桌案前,壹只纖細柔嫩的手微微拉住衣袖,另壹只手握著壹方端硯緩緩在硯臺上磨,纖細的皓腕如壹段無暇的美玉。書房內壹時沈靜下來,衛淵盯著她晃動在白皙額前的壹縷頭發不覺出了神,總覺得她不似壹般胸無點墨的小丫鬟,氣質貞靜美好。
看著看著,衛淵發現她的臉又漸漸紅了,磨著墨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但硬是讓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鎮定,壹向沈穩成熟的侯爺徒然升起了逗弄之心。
“識字嗎?”
她擡頭迅速瞄了他壹眼,低聲答道:“回侯爺,奴婢只會認壹些常用字,不會寫字。”
“過來,我教妳。”男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男人身材高壯魁梧,即使是坐著也是氣勢如淵,少女磨墨的手頓了頓,乖乖走向靠坐在椅子上睨著她的男人。
她剛走進,他便伸出了手,把自己手中的毛筆塞進她手裏,眼神示意了壹下面前空空的宣紙,“先描幾個字。”說著他也站起身,另拿了壹支筆,沾滿了飽滿的墨,筆走遊龍寫下了幾個鐵樹銀鉤的大字。
青黛確實不會用毛筆寫字,這份生澀她根本不用裝,毛筆上的墨汁滴到了潔白的宣紙上,連同她那幾個如雞爪扒過般的字,與另壹邊衛淵瀟灑犀利的字形成了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