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冰天雪地
狼群 by 刺血
2025-2-12 17:38
飛機降落在北國首都的機場,下了飛機,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走出機場望著天上揚揚灑灑的鵝毛大雪,跺跺腳下硬如鋼鐵的堅冰,看著滿街的大鼻子,壹股強烈的陌生感像枷鎖壹樣銬住了我的脖子。
鼻子凍得通紅的快刀跑了過來,壹邊朝手心哈氣壹邊說道:“上帝啊,妳們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就凍死在街頭了。”
“妳怎麽不進機場等?”隊長笑著說道。
“呵呵,剛才看到壹個金發寶貝……”快刀流著鼻涕憨笑的樣子極其猥瑣。看到人群中的我後,他非常意外地叫道,“刑天,妳怎麽來了?沒在家給妳媽當乖寶寶?哈哈……哈……”
快刀自以為很搞笑地想幽默壹下,結果被小貓壹腳踢在屁股上,把下半截笑聲憋了回去。
“哈……哈……哈!”我皮笑肉不笑地捧場,結果邊上的人都被我毫無表情的笑聲給嚇得壹哆嗦。
“妳別笑了,妳的笑聲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冷。”醫生拉了拉衣領壹臉不敢領教的表情。
快刀看了壹眼沈悶的人群和面無表情的我不敢多問,指著不遠處的停車場說道:“車子就在那兒,走吧!”
壹夥人悄無聲息地直奔停車場,那裏已經停了兩輛拉達111旅行車。我們坐進車後,車子開始打火,過了10分鐘,車子還沒打著。
“這北國的破車!”開車的快刀壹個勁地罵。
“嘿嘿!”屠夫把頭探出車外壹個勁地吸著那要人命的冷空氣:“還是家鄉的空氣好呀!”
“妳是北國人?”我從來沒問過他是哪兒的人,因為有時候問壹個傭兵的過去,不是壹件美好的事情,現在我已經深有體會了。
“不,我是艾沙克人!”屠夫把腦袋縮回來樂呵呵地說道。
“艾沙克人不是北國人嗎?”我奇怪道。
“呵呵,北國100多個民族中並沒有艾沙克這個民族,它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由多個民族的成員逐漸匯集所形成的具有某些共同歷史和文化特征的地方性群體。艾沙克的含義是‘自由自在的人’或‘勇敢的人’,大多是15世紀末開始逃亡和流落到南方,定居到濟河及其支流的人民的統稱。後來,這壹帶的人就被稱為艾沙克人。”屠夫壹臉自豪地介紹自己的來歷,“艾沙克人是最勇敢的人!”
“噢!確實挺勇敢的!”其實我想說血腥,但沒敢說出口:“那不還是北國人嗎?”
這邊快刀也終於打著火發動了車子。車子在搖搖晃晃中開向住處,看著路邊不斷飛退的北國特色的尖頂房子和大柱子,從房子高度就能感覺北國人的高大。
車子在結冰且不平的路面飛馳,車體不停地傾斜搖晃,車中的人不斷地撞在壹起。還沒走出三裏地,醫生就急了:“難道這破車沒有ABS防抱死系統嗎?”
“連安全氣囊都沒有,妳還能奢望什麽?”快刀愉快地笑道。
“什麽破車!”醫生從屠夫身上爬起來罵道,“為什麽不弄幾輛能開的?”
“這可是公費的,難道妳想買幾輛車長住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國家?”快刀壹臉不以為然。
“我恨公費!”醫生壹臉的難受,“公費的總是最差的!”
“下回打仗,妳開妳的M1114(輕裝甲悍馬)去。”隊長坐在前面笑道。
“那要公費給我運輸才行!”醫生剛才還恨公費呢,現在又非要不可。壹群人都哄笑起來,連我都不自覺地撇了撇嘴。
兩個小時後車終於到站了,壹群人爭先恐後地跳下車。因為腿腳酸軟無力,大家全部咒罵不停。
“我以後絕不買北國車!”連騎士都抱怨出聲,“這車最少落後了10年。”
“沒讓妳步行走過來就不錯了!”屠夫聽到他們壹直批評北國產的車,有點兒生氣了。
“哈哈……有人愛國情緒高漲,不高興了。”壹群人開始起哄。
“我他媽的就是討厭北國車,妳能把我怎麽樣?”
“哈哈!”
“對啊,有本事妳打我們呀!”場面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妳們這群雜種!”屠夫面對如此多的挑釁,只能無可奈何地笑罵了兩句。
看著面前同樣尖頂高門樓,樣子有點兒像教堂的建築,我很好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安排我們住教堂?可是等狼人他們推門出來的時候,壹陣轟鳴的音樂像洪水壹樣噴湧而出。後面壹群穿著比基尼的美女正跟著壹群醉酒的傭兵縱情狂歡。
“呵呵!快來看呀。是狼群!呵呵,是屠夫!”其中壹個不認識的傭兵指著屠夫大叫著,“妳小子還敢回來?克洛基尼的狗都想咬妳壹口!”
“哈哈!”壹群人都笑了起來。看來屠夫在北國的兇名顯著,連邊上的妓女都吃驚地捂住了嘴。
“刑天,沒想到妳會這麽快就歸隊了,怎麽回事?在家過得不如意?這麽快就想來送死?”狼人和大熊壹邊壹個搭著我的肩,壹嘴酒氣地開我的玩笑。
“是啊,我想死,可子彈總是不肯光顧我。”熟悉的混亂氣氛稍稍使我有了點兒精神,我勉強笑了笑。
“是嗎?那要小心我在背後送妳壹發免費的!不用謝!”狼人使勁兒地拍打著我的頭,摟著我進入了混亂的迪斯科夜總會。我們被帶到了壹個包間內,包間的壹面墻和腳下都是單面玻璃,可以看到下面舞池中扭動的人群,還能聽見震耳的音樂聲。
“歡迎,歡迎。”漢克那個大肚子帶著壹群惹火的舞娘走了過來,“狼群可是千金難請的客人呀!嗨!刑天!”漢克挨個打過招呼後對邊上的半裸女人們說道,“拿出妳們的看家本領,婊子們!要好好招待我的貴賓!”
“看我們的!”壹群女人尖叫著沖向我們。除了小貓和美女,每個人都摟著壹個女人,壹個人高馬大的女人坐進了我的懷裏,濃烈的香水味沖入鼻子讓我不由得壹皺眉。邊上狼人懷裏的女人被美女壹腳踢飛,看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只有那個女人不甘心地站起來想爭風吃醋壹番,結果看到美女拔出軍刀時興奮的眼神,又嚇得坐了回去。
時間在瘋狂的歡鬧中過得飛快,不壹會兒就到了深夜。我接過快慢機倒給我的酒壹飲而盡,舉起杯子示意他再來壹杯,快慢機微笑著又給我倒了壹杯,然後舉起酒和我碰杯,說道:“沒有找到平靜?”
“所以我在這裏。”我搶過酒瓶對著嘴準備吹壹瓶,在此之前我先頓了壹下,問邊上的隊長,“明天出任務嗎?”
“沒有。”隊長贊賞地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對著酒瓶壹口氣喝了個底朝天,趁著酒勁兒壹把扛起了身邊“噴香”的美女沖進了旁邊的房間……
等到我第二天醒來時,看著身邊陌生的女人和滿地的嘔吐物,想起昨天晚上,我按住壹個陌生的女人,和她就像兩只動物壹樣地交媾,我胃裏就是壹陣翻滾。剛想下床去洗手間便驚動了身邊的女人。
她睜開眼像蛇壹樣地纏了過來,咬著我的耳朵呻吟道:“昨天晚上妳可真棒,原來中國人也可以這麽猛的。要不要再來壹次?”
看著這個女人化開的唇膏染成的血盆大口,我實在忍不住了,壹把推開她沖入洗手間大吐特吐起來。看著鏡中的自己,我開始有點想念不愛化妝的Redback。忍住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勁兒沖了個澡,幹凈的軍裝就放在換洗架上。等我走出洗浴室的時候,床上的女人看到我已經穿戴整齊,無奈地捂著臉躺回床上呻吟。
扔下200美金走出房間,迎面正碰上惡魔摟著個女人從對面房間出來,那家夥看到我就眉開眼笑,我壹看就知道他準沒好話。
“我要向Redback告狀,讓她扒妳的皮!”惡魔壹臉的幸災樂禍。
“隨便,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搖搖頭壹臉不在乎。
“真冷酷!無情的家夥。”惡魔又嘖嘖有聲地替Redback惋惜起來。
“得了吧,不要裝好人了。我們怎麽會住到這個地方的?不是軍方讓我們來的嗎?”我支開惡魔身邊的女人,把他拉到吧臺邊上向酒保要了兩杯酒。現在是清晨,整個夜總會冷冷清清的壹個人也沒有。
“是呀,只是漢克盛情邀請我們住在這裏,他還是聯系人。不過依我看,他是有什麽事想求我們。不過,這樣也好,妳不會喜歡現在的北國軍警的,簡直是壹群小偷和強盜。”惡魔壹口幹盡杯中的伏特加說道。
“那蘇祿的任務呢?”我記得蘇祿的合約有壹年的,怎麽才三個多月就結束了?
“美國軍方介入,現在由他們給蘇祿訓練反恐部隊了。蘇祿方面惹不起美國人就和我們終止了合同,賠了我們點兒錢。”惡魔有點兒不服氣地說道,“美國軍方派來的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我們搶生意!也只有蘇祿的白癡們才會相信他們能訓練出好兵。”
“呵呵!”我冷笑道,“他媽的!那又如何,生意不還是給搶去了?”
“我們怎麽能搶過美國政府?不過狼群還能少得了生意?這不,剛解約北國佬就來找我們了。”惡魔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說這個了,什麽時候出發?”我看過任務簡報,大致上就是說第二次那赫喬之戰又死傷數千北國軍,軍方有點兒受不了輿論的壓力,想借傭兵來減少死傷數字。而且那赫喬叛軍中也有很多外國傭軍介入,所以想“以毒攻毒”,讓我們到南部山區去剿匪。
“不是明天就是後天。聽說那邊傷亡慘重。呵呵,那赫喬人都是瘋子!”惡魔興高采烈地罵道。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我真是好奇怪聽說那邊都是瘋子怎麽會讓他這麽高興。
“妳喜歡瘋子?”
“不,不,妳應該知道北國人本來就好鬥,艾沙克人和那赫喬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無論在什麽年代,這兩個種族的人都是北國軍中最優秀的戰士,我們這次面對的可不是拿著AK亂射的童子軍,是真正的正牌軍。這難道不讓妳興奮嗎?”惡魔臉上的興奮原來是因為這個,媽的!
“如果他們都和屠夫壹樣,那妳就沒心情偷笑了!”想想屠夫的狠辣,我自己都有點兒害怕。
“呵呵,屠夫不壹樣。那小子就不是軍人!”惡魔很了解屠夫。
“那他以前是幹什麽的?”我有點兒好奇地問。
“妳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屠夫光著膀子搭個毛巾從背後走了過來。
“……”我回頭壹看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挺八婆似的。
“想知道?跟我們去沖個涼。”屠夫後面跟著大熊和狼人,壹群人都光著膀子只穿著褲子。
“什麽?沖什麽?”我被大熊和狼人架到了夜總會後院,那裏有個老式的抽水池,很奇怪這麽冷的天竟然沒有凍住。
看著壹群人站到院中脫得赤條條的,我明白他們的意思了,他們要在這裏洗涼水澡!
“妳們壹定是瘋了!只有瘋子才在零下23℃的低溫下沖涼水澡!”我尖叫道。
“刑天!妳沒有到過這麽冷的地方吧?那樣的話在作戰的時候就會很不適應。而我們又沒那麽多的時間去調節,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隊長和騎士壹群人也赤條條地只圍了個毛巾就走了出來,“就是把妳扔進更殘酷的環境,那樣回到正常環境時就會覺得好受多了!”
“下地獄去吧!”狼人和大熊把我舉起來像扔包裹壹樣扔向水池。
“我操……”來不及反抗,只能拖著長長的叫罵聲飛向水池。
“咚”壹聲,冰冷刺骨的冷水沖進了衣領,像萬根鋼針壹樣紮進毛孔。壹下子我就從腳底涼到腦仁,全身的肌肉無法控制地開始顫抖。貼在身上的濕衣服比冷水更迅速地帶走我身上的熱量,沒半分鐘身上皮膚就開始冷得發麻。
“F……F……F……uck!”我冷得連話都說不順了。我飛快地脫掉身上的濕衣服,西伯利亞的寒風吹到身上像刀割壹樣。我跳出水池就想沖回屋裏,結果被壹群人給堵住了。“嘩!嘩!”幾桶冷水澆到頭上,我頭皮上都凍得起了雞皮疙瘩。
“妳們這群混蛋!”我操起地上的木桶“奮起反擊”。壹群壯漢脫得赤條條的在院裏打起了水仗。住在邊上樓屋的數十舞娘,都打開窗饒有興致地指指點點,不時地有嬉笑聲傳來。
在寒風中沖了壹個小時的涼水後,連原本如刀般的冷風都變得溫暖起來。壹群人冒著熱氣站在庭院中,要不是地方不對,還以為是跑到土耳其浴室了。
把最後壹桶涼水從頭上淋下,我現在反而有點兒發熱的感覺,很奇妙!
看著邊上壹群人光著屁股,對旁邊樓上圍觀的舞娘不知羞恥地亂擺pose,我無奈地拾起衣服走進了室內,壹進屋便被暖氣蒸出了汗。換上幹凈的軍裝,壹群人吃過豐盛的早餐,又坐上那難受的拉達車,顛簸了半天跑到壹棟政府大樓裏,下了車冷風還是讓我壹縮脖子。
“沒事,再洗幾天涼水澡就好了,我也是這麽過來的。”先鋒很有經驗地說,“這該死的國家,真他媽的冷!”
“呵呵!”壹群人哄笑著勾肩搭背地走進了陰森森的大樓,剛進大廳就看見血腥妖精的人從裏面走出來。
“北國就像地獄!”血腥妖精中壹個長得特瘦的家夥向我們揮了揮手喊道。我認識他,他叫特利斯,是個很會化妝的家夥,人稱“千面妖”。要不是在廁所見過這家夥的老二,我壹直都認為他是個女人。血腥妖精的人都特奇怪,男不男,女不女的。
“妳們是哪壹塊?”隊長和他們的頭握握手交談起來。
“市區!聽說有不少家夥都潛伏在克洛基尼!”
“妳們真好運,有酒有肉還有女人!酒多誤事,好在妳們不喜歡女人,不是嗎?”我們幾個路過他們身邊時,惡魔忍不住調侃他們。
“我喜歡妳們的屁股!”對面十來個人壹齊豎起中指。我冷笑了壹聲,拉低衣領露出脖子上的刀疤,屠夫從後面伸出手,用手指在上面劃了壹下。兩群人像不共戴天的仇人壹樣擦肩而過。
坐在高大的房間裏,看著面前的上校軍官和他背後滿頭紗布的少尉,我感覺山裏的戰事確實和報道的差不多。
“先生們!”上校軍官指著幻燈片上的地圖說道,“前幾天,也就是三月初,那赫喬武裝在南部山區的最後壹個堡壘薩伊市被攻破,被我們幹掉了約1000人,但那赫喬武裝的頭目哥達耶夫帶著剩下的近2000多人突破了包圍,沿吉爾貢峽谷北下,突襲並占領了公意村。這家夥是最著名的那赫喬戰地指揮官之壹。1992~1993年參加了阿布茲武裝沖突,1995年12月14日參加了搶占烏魯茲——馬利丹的戰鬥,曾指揮了1996年3月6~8日進攻克洛基尼的行動,1997年成為所謂的‘克西利亞共和國’的‘副總理’,1998年1月起被任命為‘國防部長’,1999年6月14日開始領導阿沙克近衛軍……”
“Comrade?”邊上的狼人舉起了手。
“什麽事,少校?”
“這些我們都知道。能說點兒現在用得著的嗎?”狼人有點兒不耐煩了。
“那就讓卡路耶夫少尉來介紹壹下吧!”上校軍官尷尬地向站得筆直的少尉揮了揮手。
“是的,長官。”少尉換了張公意村的平面圖說道,“公意村位於那赫喬南部,距吉爾貢峽谷4公裏,這是哥達耶夫的故鄉,他的妻子、母親和兩個妹妹都住在這個村莊。這個村莊只有不到100戶人家,在第壹次那赫喬戰爭時就修建過許多的防衛工事,房屋相互連接形成壹個整體,四通八達就像壹個大堡壘,而且地下有很多的暗道,通過這些暗道他們可以繞到任何地方。我們已經把他們包圍了,他們的兵力主要集中在這裏、這裏和這裏……我們組織過多次進攻,都被對方繞到背後的偷襲給打退了,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傷亡人數已經有三位數了。而且對方有很多的狙擊手——專業的狙擊手,據情報說是來自外國的雇傭軍。”
“哪支傭軍?”隊長問道。
“說不清楚,太多了!那赫喬匪軍雇傭的部隊太多,現在都被打散混在壹起,說不清是哪壹支了。”上校軍官在壹旁補充道。
“他們有重武器嗎?”
“北國拉基米洛夫KPV14.5mm高射機槍和KPVT14.5mm大口徑坦克機槍,RPG-27,蒼蠅等壹系列火箭筒,100mm迫擊炮,自動榴彈發射器,反坦克導彈,毒刺防空導彈等武器。”少尉撓了撓頭上的紗布無奈地說道。
“噓!”惡魔吹了聲口哨說道,“他們東西夠全的!毒刺哪兒買的?甘茵斯坦嗎?”
“事實上,在第壹次那赫喬戰爭爆發前,那赫喬地方政府曾以地方治安需要為由向中央要武器,北國政府為籠絡那赫喬上層人物,當時的國防部長簽署命令,讓駐軍撥武器給那赫喬當局,使得杜沙伊爾在武裝叛亂前夕已擁有武裝分子1.3萬人,坦克和裝甲車近百輛,野戰炮100門,反坦克兵器600件,防空兵器200件,彈藥30車皮,槍械4萬件。打完仗後我們清繳的武器還不夠這其中的五成。”上校又補充道,“而且他們還向世界各地的武器商買了大量的武器,有時候我們也不能確定他們手裏有什麽!”
“妳們已經包圍了那裏,那還讓我們來幹什麽?”屠夫問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事。
“妳也聽到了對方有大量專業的傭兵,我們傷亡很重。事實上,我們圍困他們的人馬並不多,如果調大隊人馬去打仗,就有可能被他們突圍。而且,有情報說瓦爾德蘭將要帶領他手下的大隊人馬去救援哥達耶夫。我們時間緊急,從別的戰線又調不出人手,所以,想讓妳們配合北國安全局特種兵中心的人馬壹起突入進去。”
“就是說讓妳們的大兵哥,站在遠處給我們壓陣,讓我們上前拼命?”惡魔說話總是很嗆人。
“事實上,就是這個意思!”上校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喜歡!”屠夫搓著手說道。看起來是想大開殺戒的意思。
“伊萬先生,如果沒有必要不要多殺人,因為這壹次有西方的記者隨軍,如果被他們拍下什麽不美好的東西,會對我們很不利。”上校焦急地勸說屠夫,看來上次屠夫給大家的“印象”很深。
“記者?記者他媽的到這兒幹什麽?我恨記者。”精英扭過頭對我說,“不要被記者拍到臉,不然後患無窮。”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什麽時候出發?”隊長問道。
“明天上午十點!等晨霧散了就進山。但到了山深處妳們要自己前進,因為山中散兵太多,手中都有反空武器,我們已經有數架飛機被擊落了,不能再冒險了。”上校還挺急。
“我們要走多遠?”隊長用GPS調出北國軍提供的標有軍事坐標的電子地圖。
“大約25公裏的山路!”上校指著壹條山路說道,“這裏和這裏太危險了!”
“好的。明天見吧!”在GPS上做好標記後,隊長站起來和上校握握手帶著我們走出了會議室。
“回去早早休息,今天晚上不許泡妞,不許喝酒。誰要是不聽話,我就打爛他的屁股!”隊長安排好就去看機場了。
“沒問題!”壹群人沒廢話,坐著車就回夜總會了。到了三樓所有人都去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我拿著自己的GPS又重新調整檢查了壹遍後,發現裝備裏有幾個很奇怪的東西,壹個是厚得嚇人的襪子,還有壹條奇怪的布條。
我拎著這兩樣奇怪的東西走進快慢機的房間:“這是什麽東西?老娘們兒的裹腳布?”
“是的,就是裹腳布。”快慢機正在準備彈藥,看了壹眼我手裏的東西笑了。
“我們要這玩意兒幹什麽?”我奇怪,襪子已經夠厚了,還要這東西幹什麽?
“我告訴妳,這裏是零下23℃,可是到了山裏就有可能到零下32℃,而妳不能穿成油桶去打仗,所以,要用這個來防凍。我來教教妳怎麽用這東西,這東西的綁法還很有講究,不然不僅起不了保護作用,還會影響到行動。”快慢機拿出他的布帶,開始教我怎麽用。
“我們為什麽不讓天才給我們做個不怕凍又薄的襪子?”我費了半天的時間才學會怎樣把這長布條綁到腳上。感覺有點兒像八路軍打仗時用的綁腿壹樣。
“讓天才給我們做襪子?”快慢機笑了,“妳打電話給他,我聽結果!”
“沒問題!”我甩了甩有點發麻的腳丫,“做出來妳不要用!”
“就妳的事多,做出來也趕不上這次行動了!”快慢機不搭理我了。
晚上我又洗了個“刺激”的涼水澡,早早躺在床上,掏出包有母親頭發的手帕,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壹口,在母親氣息的伴隨下我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起床後壹個涼水澡保證了好心情。我坐車來到了機場,下了車從後車廂拿出槍和裝備,兩隊穿著綠軍裝的北國軍人已經列隊站在機場上等著了。扛著槍走進機場,看著有些破敗的停機坪,真是感嘆強大的帝國已經衰敗了!
200人分坐三架武裝直升機直奔吉爾貢峽谷。從窗口看向後面的那架裝有150人的米-26重型運輸機,我不禁好奇地問隊長:“隊長,為什麽那些人不和我們壹樣坐米-17?米-26不是運貨的嗎?怎麽用來運人?”
“估計是圖省事吧!米-26裝人多,米-17裝人少,200多人最少要6架才能裝下,妳看壹架米-26擠擠就全裝下了。”隊長嘴上雖這樣說,但臉上頗不以為然。
“省事?”我壹楞,這不是拿士兵的生死開玩笑嘛!遲早要出事。
看著機艙內的21個人,這壹次,我們來的人並不很多,不過,倒是有幾個比較不熟悉的面孔,像“水鬼”哥頓,“雪狗”納什,歸隊的“梅毒”賈克爾,都是常跟著騎士出任務,相對比較不熟悉。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不知飛到哪兒了,突然看見下面的山林中沖出壹顆帶著濃煙尾巴的火箭彈,看那慢得叫人惡心的速度就知道是RPG-7火箭彈。緊接著就是壹陣稀疏的槍聲,火箭彈是飛向後面的米-26的。不過被米-26壹個側傾給躲過了,但機身上還是被子彈打得直冒火星。同時,我邊上的機窗外也是壹陣“哢哢”響,像沙子刮過車窗的聲音。
“我們不能再前進了,”機師在廣播中說道,“再向前被擊落的可能性太大了!”他話音還沒落,壹顆火箭彈又拖著尾巴沖出了叢林。
“我們下去!”隊長向機師做了個下降的手勢,邊上的另壹架米-17便沖了下去,充當護航的武裝直升機,對有嫌疑的地帶用S-557mm火箭炮開始進行轟炸,而我們坐的直升機也在空中盤旋著,先讓沒有什麽戰鬥能力的米-26降落。
100多名北國士兵壹沖出飛機就建立了防線,從窗口向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米-26裏面都是血跡,地板上躺著不少人。這就是坐防彈性比較差的運貨飛機的結果。
我們的飛機在米-26升空後第二個降落,其實飛機尾部的後門壹開,還沒落地,我們就已經全沖出飛機了。
跳進20cm深的積雪內,壹陣山風吹來我就明白什麽叫“山高100米,多穿壹層衣”了,這裏真他媽的冷!扯緊身上的雪地偽裝衣,抱緊塗成白色的GPS,跪在雪地裏建立第二道防線後,第三架米-17才降落。
我深吸了壹口刺骨的冷空氣,感覺身心變得像堅冰壹樣進入了戰鬥狀態。我端起狙擊槍向人影閃動的叢林中觀察起來,2300米外十數道黑影正沿著山勢向北逃竄。
所有人都下了地。等三架飛機飛完後,我們才收縮隊形編成兩隊,校對坐標向激戰中的公意村開進。
聽著腳下積雪被壓實的“嘎吱”聲,我們兩隊人馬艱難地向山谷深處的公意村走去。狼群和安全局特種兵中心的20人在第壹隊,北國軍第42師的100多人成第二隊跟著我們後面。
今天是3月14號,公意村戰爭已經開始壹周了,希望我們趕到那裏的時候,戰爭還沒有結束。
看著邊上鼻子凍得像要滴血似的北國人,我習慣性地打量了壹下他們的裝備,斯捷奇金APS沖鋒手槍,L96A1(AWP或G22)狙擊步槍,SVU戰術步槍,加掛戰術配件的AK-74和AK-74U短突擊步槍,RPK-74N輕機槍,6H-30榴彈發射器,RPG-18和RPG7V火箭筒。
“妳們不是壹般的特種部隊吧?”我問邊上壹個剛才聊過兩句的大胡子。其實我是非常肯定的,因為他們身上的裝備都是北國常備武器中最先進、最好的!相比之下,54師的大兵像拾破爛的乞丐。
旁邊聽到我說話的人都驚奇地扭過頭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壹只怪物壹樣。
“怎麽了?”我看見連屠夫都滿臉詫異地看著我,有點納悶了,“怎麽回事?難道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妳不知道什麽叫北國安全局特種兵中心嗎?”叫多拉夫的大胡子壹張大圓臉笑得都快擠成包子了。
“不知道!”我覺得這沒什麽奇怪的。
“聽說過獵鷹嗎?”壹個拿SVDK狙擊槍的家夥,拉開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盾形文身。
“聽說過。”
“那勇武者呢?”另壹個抱著輕機槍的家夥壹臉譏笑地問道。
“聽說過,那不都是反恐部隊嗎?不是被埃德森解散了嗎?”我在報紙上看過這個消息後,就沒有再關註過這兩支部隊了。
20多人的小隊聽到我的話,臉上都露出了咬牙切齒的神情,很多人罵了起來。我對北國語中罵人的部分掌握得不好,聽不懂他們罵什麽。
“勇武者和獵鷹於1999年合並,組建成北國安全局特種兵中心,現在叫A局,獵鷹叫B局。”北國軍帶隊的兩個小隊長中的壹位向我解釋道。
“那妳們是哪個局?”我沒想到身邊這些看上去和普通士兵沒有什麽兩樣的家夥,竟然是聲名顯赫的獵鷹和勇武者。
“兩個局的都有。現在戰事混亂,我們A局的人都出動了,出這次任務的只有7個人,所以把B局的兄弟調上來了。”那個隊長擠了擠身邊的大漢笑道。
“怪不得呢,我說妳們的裝備怎麽這麽好。”我指了指他們手裏的家夥說道,“妳們怎麽不用北國產的狙擊槍?”
“我們國家的SVD狙擊槍,過了400米就打不準了。所以,我們都用英國貨!”壹個狙擊手抱著L96A1無奈地說道,“不過我們還是沒法和妳們狼群比啊!看看妳們手裏的東西,PSG-1,MSG-90,G22,M24,TAC-50,M95,世界上最好的狙擊槍妳們都弄全了。”
“沒事,等妳退伍了,也可以加入傭兵啊。”我撫摸著冰冷的槍管,苦笑了壹下。
“等我退了役都40歲了,還能混幾年啊?哈哈!”那個隊長豪邁的笑聲顯示了他豁達的性格,“卡烈金·曾格聶夫!”他對我伸出了大手。
“呵呵,刑天!”握著他厚實的大手我也笑了笑,不過笑聲中卻透著淒涼。
壹群人正說笑著前進時,從對面的山坡上冒出幾個平民打扮的人,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架著槍看著他們。那群人中連男帶女有十幾人,大包小包的看起來像是逃難的,看到我們這些軍人後,先是壹驚,然後扭頭就要跑,身後的北國軍向天鳴了兩槍,對著他們喊起話來。
有兩個士兵端著槍追過去,可是還沒跑上山頭,就看見其中壹個腳底踩出的雪坑中“咚”壹下冒出壹陣煙火,那個士兵的小腿直接被炸飛了,他慘叫壹聲身子壹歪栽倒在雪中,可是剛壹碰地就又被炸成兩段飛了起來,破碎的肉塊散落在旁邊的雪地上,又引起壹連串爆炸。
“雷區,別動!”隊長和北國軍的帶隊卡烈金壹齊大叫道。壹瞬間所有人都像石像壹樣僵住了。
“快慢機,放倒壹個,別讓他們跑了!”隊長叫道。
“砰”壹聲槍響,那群人中跑在最前面的男人被快慢機壹槍放倒。邊上的卡烈金大叫道:“再跑就把妳們全打死!”同時,背後的士兵也架好機槍對著峰線壹陣掃射,切斷了他們逃跑的路線。
除了壹個女人瘋狂地撲到那個男人身上痛哭起來外,其他人都舉起手站在原地不動了。這時才看清他們中不少人手裏都拿著AK突擊步槍。
“過來!”卡烈金端著槍指著壹個50多歲帶小帽的男人大叫道,“不然打死妳們!”
那個男人猶豫了壹下,看了看邊上的家人,又看了壹下架著的機槍,無奈地向身邊的人說了兩句,便七拐八拐地向我們走了過來。剛才跑上去的兩個士兵壹個被炸死了,壹個站在雪地裏像個傻子壹樣,向腳下沒過腳踝的雪地焦急地掃視卻又不能動彈,生怕壹不小心觸動地雷。
“這條路線上山的隊伍不是已經走過了嗎?怎麽還有雷區?地圖上也沒有標呀!”惡魔不住地打量四周,可是身邊壹片雪白,什麽也看不到。
“嗤!”先鋒在空氣中深吸了壹口氣,肯定道,“ПФM-1防步兵地雷。”
邊上獵鷹的帶隊驚訝地看了壹眼先鋒:“妳怎麽知道是”鸚鵡“(ПФM-1的外號)?”
“空氣中都是液體炸藥的味道,妳沒有聞到嗎?”先鋒指了指空中說道。
“……”邊上狼群的人都開始學著在空中吸來吸去的,而北國軍則像看神經病壹樣看著我們。
不壹會兒,那個男子七拐八繞地差30米就要走到我們面前了。
“站住!”卡烈金用槍示意他站住,“打開衣服!”
我莫明奇妙地看著卡烈金,壹旁的戰士解釋道:“怕是人體炸彈!”
“噢!”我明白了。我沒遇到過人體炸彈,還真想看看人體炸彈長什麽樣子。
那個男子開始壹件壹件地脫衣服,不壹會兒就脫得只剩壹件內衣了,瑟縮地抱著肩膀看著這邊。零下30℃任誰脫光衣服都受不了。我都替他冷。
“好了,過來吧!”卡烈金又讓他原地轉了壹圈才開恩地讓他穿衣過來。等他走到近前的時候,才發現他臉都凍紫了,即使穿好了衣服仍不停地打顫。
“妳是哪兒的人?”卡烈金開始盤問那個人。而我則問先鋒:“怎麽沒有人去探雷?”
“ΠΦΜ-1防步兵地雷外面是塑料雷殼,雷體的下半部裝有液體炸藥,中間是延期保險裝置和起爆系統,所以用金屬控雷器也不好找。我們這類小隊人馬與其費勁排雷,還不如退回去繞路呢!”先鋒說完扭頭看了壹眼已經被風雪覆蓋的來時路,又無奈地聳聳肩,“看來無路可退了!”
“這條路不是幹凈的嗎?怎麽又跑出雷區了?”看著後面像上了弦壹樣精神緊繃的士兵,我奇怪道。
“ΠΦΜ-1是壹種由直升機布撒的爆破型防步兵地雷,也可用240mm迫擊炮彈發射,發射距離12~15千米。估計就是用迫擊炮布的雷。”先鋒說道,“又快又有效。”
“看來有人在我們之前上山了!”隊長看了壹眼炸成兩段的士兵屍身說道,“可能是瓦爾德蘭的‘正義之師’武裝。”
“‘正義之師’?沒想到‘基地’組織也參與進來了!”全能笑道。這家夥上次在康哥拉重傷,躺了快壹年才下床,結果聽說要來那赫喬,屁股上像長了瘡壹樣,怎麽也坐不住了,非要跟來。
精英提著他的M4靠了上來,而惡魔他們已經去替換那些外圍警戒的大兵。這麽冷的天在雪地裏站壹會兒就全身冰涼了,所以換班很勤!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卡烈金拿著槍走了回來,湊到隊長跟前說道:“這裏的雷區應該是前天才布的,現在大雪把所有的雷都埋住了,根本沒有辦法控測。這些人是從公意村下來的,這個家夥在前兩天上去接家人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們布雷,所以知道布雷區域。我們可以讓他帶我們上去。”和隊長說完後,他便對下面的士兵說,“沒關系,妳們可以活動壹下,前面才是雷區,不過不要亂跑。上帝才知道有沒有長翅膀的‘鸚鵡’亂飛。”
“操!”壹群都快被凍僵的士兵都籲了口氣,開始活動腿腳,同時大聲咒罵起來。
“他值得信賴嗎?”所有人都在心裏畫了個問號。看到我們都有些猶豫的眼神,卡烈金無奈道:“這是惟壹的辦法,軍令是天黑前我們要趕到公意村!就是趟著雷也要在天黑前趕到。”
整個狼群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對他的說法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那好,我們走吧!”隊長同意了。
卡烈金讓那個男子的家屬都下來,留下他壹個人給我們帶路。這時候隊伍才又開始前進。有了這個人帶路,我們繞起了大圈子,雖然多走了些路,但卻沒有人觸雷受傷,大家都覺得挺值的。
看著到處都壹樣的山林和雪地,我心裏很平靜,以前上戰場還有種被迫的感覺,可是現在,沒有人逼我,屠夫所謂的“債務”我也用得來的本票給還上了。這壹次走向戰火,可以說完全是我自願的。看著身邊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軍隊,我又升起了好似在夢中的感覺,我從沒想到我會選擇放棄安定的家而投奔沙場。以前在廝殺的時候,我總覺得身邊的血與火就像是電影畫面壹樣,不真實!仿佛只是在做夢,也許被壹槍打中我就會從夢中驚醒。
可是現在,自從我做出了重回戰場的決定後,壹切都變得無比的清晰,我很清醒地意識到這壹切都是真的,我在奔赴戰場,我有可能會被打死,會被炸得血肉橫飛。就連吹在臉上的風,槍口散發的金屬味,都讓我感到無比真實。我知道,夢醒了!
冒著風雪慢慢地走在雪地上,看著隊長不住地張望帶隊人,我心中有壹種很不爽的感覺,仿佛自己在走向壹個陷阱。
“有點不對頭!”快慢機放慢腳步,冷冷地說道。
“是啊!壹定有什麽不對!”其他人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Fuck!”最前面的先鋒壹槍托把帶隊的向導打倒在地,同時大叫道,“雷區!不要動!”
先鋒的壹聲巨吼把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動了,原來整齊的踏雪聲“刷”地消失了。所有人都緊張地向四周張望,四周並沒有人!大家漫無目的地搜索,明知道找不到什麽,但陷入雷區的恐懼逼迫他們做出某種反應,以便分散註意力來掩蓋緊張的情緒。
端起瞄準鏡跪在地上向四下打量,我很快就明白先鋒怎樣發現雷區了。因為遠處的樹木根部有剛被炸過的痕跡,沒了樹皮包裹的軀幹上還有點血跡,看樣子是什麽動物被地雷給炸死了。
鋪滿積雪的地面根本看不到藏在下面的地雷,潛藏的威脅像壹只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老天吶!真他媽的好運氣!壹天進兩次雷區?”扳機壹把拉下頭上的防風帽,露出棕黃的頭發,在雪域叢林中格外顯眼。說著他推開擋在身前的人群,向前面被打倒在地的帶隊男人走去,被他擠出隊伍邊線的人,腳剛壹踩入平整的雪面便像被電了壹樣彈了回來,瞪著眼沖著扳機的背影罵了起來。
“所有人都閉嘴,從現在起噪音管制!”北國的軍爺們在他們隊長的壹聲巨吼後齊齊地閉上嘴。場面馬上就安靜下來了。
透過人群我能看到隊前面的扳機正在毆打那個老年人,隱約能聽到他正在審問他為什麽要把我們帶進雷區。其實這不是廢話嘛!人家恨妳唄!我都懶得再探著腦袋看了,抱著槍把位置讓給邊上好奇的士兵,我自己走到了最危險的隊伍邊緣,看著雪發起呆來。可是聲音還是任性地鉆進我的耳中:“妳們這群殘忍的家夥,殺死了我惟壹的兒子,我們躲到山裏妳們還不放過我們,又來洗劫整個村莊,炸毀了我們僅存的家。妳們會遭到報應的!”
“那妳先下地獄等我們吧!”扳機拉動槍栓就要打死那個老人。
“扳機!”隊長站出來阻止了扳機,溫和地向老人說道,“我們並不是來對付妳們村民的,我們只是來對付那些匪徒的。妳搞錯了!能帶我們走出這個雷區嗎?”
“沒有匪徒,妳們就是匪徒!”老人激動地控訴著,“整個克洛基尼都被炸平了,整條街區的人都被炸死了。格雷雅,我可憐的小孫女!我在彈坑旁只找到了壹只她的鞋子!她才三歲。是妳們,是妳們毀了我所有的壹切!我絕不會放過妳們的!大雪覆蓋了來時的足跡,妳們出不去了!哈哈!哈哈哈!”
老人那扭曲的尖叫聲如同刺骨的寒風,在每個人的心底吹結出壹層堅冰,凍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正在隊長阻擋扳機再壹次掄槍毆打老人時,那個老人突然壹下子從地面上彈跳而起,順著側面的山坡向下瘋狂地奔去,因為怕觸雷,所有人都不敢去追他。
“快慢機!”“尼索夫!”隊長和卡烈金同時喊出了各自隊伍中的狙擊手的名字,“腿部!”
快慢機剛架好槍瞄準,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轟”地壹聲,前面潔白的雪地上爆開壹朵巨大的火焰之花。老人奔出20多米後觸雷了!巨大的沖擊波將他瘦小的身體撕成了碎片,漫天的血雨落在雪面上紅白相襯刺目得嚇人。我可以肯定他是故意要觸雷的。
“Shit!”隊長無奈地壹甩手,“這下完了,惟壹知道路的人也死了。我們只有退回去了,趁雪還沒有把所有的足跡都埋沒。”
“不行!”卡烈金和另壹位小隊長聽到隊長的話,馬上站了出來,“我們不能耽誤時間,軍令要我們天黑前到達公意村,我們就壹定要天黑前到達。”
“冒著踩雷的危險?”隊長壹聽就有點急了,“我不會讓我的兄弟們冒這種危險的!”
“我們不能退卻,可以看出來有人抄後面的路上了山,如果被他們從後面偷襲,我軍壹定傷亡慘重,如果被裏外夾擊,3000多人就有被全殲的危險。我們壹定要上去!馬上!”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卡烈金,現在瞪著壹雙充血的眼睛,像盯殺父仇人壹樣盯著隊長。
“操妳媽的!不可能!”隊長也急了,“妳們上吧,我們要回去。”
“不行!妳們壹定要跟我們上去!”卡烈金扯著脖子叫道,完全忘了剛才他自己下的噪音管制令,“別忘了,我們付了錢的!”
“我……”隊長壹下被堵得沒話說了。傭兵接了錢就要完成任務,如果中途變卦就是沒有信譽,會被所有人恥笑,再也不會有人找妳談生意了。
隊長看了壹眼前面散落在雪面上的碎肉塊,又扭頭看了壹眼自己的手下後和騎士對了個眼神,扭頭張口說道:“我們拒絕和妳們上去,我們仍會完成合約,但我們要換路上去……”
隊長的話壹出口,對面的北國人就惱了,叫嚷著就要動武。
“隊長!”先鋒蹲在地上拾起壹塊黑黑的碎片,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說道,“隊長!這是O3M-3防步兵跳雷。”
“那如何?”隊長扭頭問道。
“這是鑄鐵的壓發雷,用探雷器可以探出來。”先鋒想了想說道,“要人工布雷,所以不可能和ΠΦΜ-1混設。如果他們沒有陶瓷雷的話,我想我們可能開條路出來。”
“他們那赫喬沒有陶瓷雷!”卡烈金身後的壹位少尉軍官壹邊拿出探雷器壹邊說道,“我們在那赫喬兩次戰爭中並沒有發現陶瓷雷的先例。當時批軍備的時候,也沒有批給那赫喬這種最先進的地雷!我想ΠΦΜ-1那種塑料雷也是他們攻下駐守那赫喬的軍隊時,從軍火庫中盜走的。現在沒有ΠΦΜ-1的威脅,我有信心開出條路來。”
“不能再等了,開始排雷!”卡烈金對軍官下了令,然後看著隊長壹臉的鄙視,仿佛在說:“如果妳們跑了就是孬種!”
看了壹眼滿臉信心的先鋒,隊長猶豫了壹下妥協道:“先鋒,妳去幫忙。要小心!”
“是的,長官!”先鋒也拿出隨身的拆雷器,小心地向已經順著老人奔逃路線走出幾十米的工兵走去。
從始到終我都漠不關心地站在隊邊上,仿佛他們的決定與我無關壹樣。快慢機抱著槍湊到我跟前,看了壹眼我淒然的表情說道:“我聽說妳在家的事了,沒想到妳被刺激成這個樣子了,連生死都不在乎了!”
聽到家這個字眼時,我心頭壹痛,結滿冰渣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擠在了壹起。斜著眼瞥了壹下快慢機,我冷冷地說道:“中國人最在意的就是倫理,我的所作所為在中國叫忤逆不孝,在古代是可以處死的,即使在今天也是被唾棄壹生的罪名,而現在唾棄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妳不會理解我的。”
“有道理,這就叫文化沖撞吧。”快慢機和我壹樣看著面前的雪面說道,“不過相信我,妳會從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的。”看到我譏笑的眼神後,他又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補了壹句,“絕對會的!”
跟著隊伍緩慢地向前走著,我看了看邊上面無表情的快慢機,左思右想弄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不過沒多久出現在遠處的黑影,讓我顧不得考慮這些問題了。
遠處壹陣槍聲傳來,耳中也隨之傳來隊長的聲音:“敵人!”
所有人馬上向後退去把隊形拉開,以免被人壹鍋端。我原地臥倒把臉埋進厚厚的雪層內,只讓槍口和眼睛露出雪面,透過瞄準鏡向隊前面先鋒瞄準的方向看去。瞄準鏡中的樹林裏數條黑影正在向這邊張望,因為太遠了所以看不真切。我按著瞄準鏡上的調節鈕,把放大倍數調到16倍,這時才能隱約地看到六個穿著綠色軍裝的大漢正拿著望遠鏡向這邊張望。
“十點鐘!六個人!”我向邊上的北國觀察員求證道,“和妳們壹樣的軍裝,是妳們的人嗎?”
“不壹定!”邊上的北國人壹邊用望遠鏡觀察壹邊說道,“那赫喬的人以前也是北國軍隊,穿的也是北國制式軍衣。”頓壹頓他突然叫道,“操!那赫喬匪幫!”
“Lockload(裝彈上膛)!”邊上的騎士聽到觀察員的聲音後,對後面仍觀望的人大叫。“嘩啦!”背後壹陣拉動槍栓的聲音,上百人拉槍機的聲音聽起來很爽。
“射程外!”我和快慢機同時叫道。從測距儀上看應該是3公裏外而且是叢林中,就算用TAC-50也不壹定能準確命中。我和快慢機的聲音剛落,迫擊炮那熟悉的尖哨聲就傳來了。
“炮襲!”壹群人都熟練地壹邊叫嚷壹邊向後跑去,盡量分散後撲倒在地。“轟”的壹聲壹發炮彈在隊伍的左側炸開,嚇得我壹低頭把臉埋進了雪裏。
“轟!轟!……”緊接著幾聲巨響,迫擊炮引動了設定好的雷場,身邊的雪地剎那間炸翻了天,巨大的震動把我從趴著的雪坑中彈了出來,飛起的泥土和雪塊又砸在身上將我埋住。正在我邊吐著嘴裏的泥土邊咒罵的時候,隊長在無線電中瘋狂地叫道:“快慢機,食屍鬼!幹掉他們。其他人撤退!等他們修正落點後就引動我們旁邊的雷場了!”
話音未落迫擊炮的尖哨聲又傳來了,壹發迫擊炮正落在隊後面的北國步兵隊伍中,三四個大兵被炸上了天,同時引動了後面的雷場,十數顆地雷連續炸響,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只看到滿天的血肉落在我的白偽裝衣上格外醒目。
“快撤!掩護!”隊長拼命地向對面的叢林中射擊,可是根本沒有打到對方。其余百人對著叢林壹邊開槍壹邊後退。我和快慢機無奈地頂著滿天散落的鐵塊壹樣的凍土跪起了身,從背上卸下了反器材狙擊槍的背包。
打開槍盒,和普通TAC-50不同的加重槍管暴露在眼前,我們抓起已做過簡單組裝的模塊快速地組裝好裝上瞄準鏡。邊上的北國兵也從背後卸下了迫擊炮調整坐標準備反擊。從眼角看著他們慌亂的動作,我冷笑了壹聲架起槍,對著樹林最前面的壹棵樹開了壹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相應巨大後坐力的是巨大的威力,被瞄準的樹幹被打出了壹個拳頭大的洞。樹冠上的積雪在中槍後紛揚而下,迷漫了整個樹林,打亂了對方觀測著彈點來修正彈道。通過打在樹上的彈痕,我在心裏對著彈散布也有了粗略的感覺。
我屏住呼吸拼命地平衡身體,因為距離太遠所以瞄具的放大倍數極高,手上壹個細小的微顫在瞄準鏡中都是劇烈的抖動。情況不允許精細瞄準,這時候全靠平時射擊訓練中培養出的槍感了,飛快地鎖定林中的黑影後,我憑直覺把槍口下拉了壹點便扣動了扳機。
子彈飛出槍膛,以三倍於音速的速度沖進了樹林。從瞄準鏡中可以看到目標被擊中了,子彈打在了他的腰上,下半身仍站著上半身卻掉在了雪地上。這是我第壹次用反器材槍打人,沒想到效果這麽顯著。在我壹楞神間,快慢機也用M95開始射擊,連發三槍打中了壹人,從鏡中可以看到傷者的半個肩膀連著胳膊飛了出去,嚇得其他人都躲到了粗壯的樹木後。
也許是被兩個恐怖的例子給驚呆了,對面的敵人竟然半分鐘都沒有發炮,在這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短暫空檔內,後面的軍隊已經撤到了遠處的針葉林內,而身邊的迫擊炮也已經架好了。
“10點鐘方向,角度25,距離3000,三連發,不修正!開炮!”身邊的觀察手報告完後,炮手便連續地將炮彈放進炮筒,十數發炮彈向雨幕壹樣罩向前方的叢林。
轟然炸響聲中叢林內枝葉亂飛,煙霧和樹頂震落的雪花彌漫在樹林間。從瞄準鏡只能看到白茫茫的壹片,也不知對方是死是活。我眼睛壹瞬也不敢離開瞄準鏡,趴在雪地上壹分鐘後就感覺地面上的寒氣紮透衣服鉆了進來。不壹會兒雙腿便開始失去知覺,肌肉不由自主地打顫。
等了好久對面的樹林仍沒有動靜,慢慢地樹間的雪霧散了,對面的人影也不見了。調高瞄準鏡的倍數對叢林進行了壹番觀察,確定沒有敵人後,我收起了槍。扭頭壹看,後面的山路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意外的是看到小貓壹個人站在雪地上,壹動不動不知在幹什麽。
先鋒帶著兩個工兵快速地探雷,向對面的叢林推進,快慢機和兩挺機槍給他們壓陣。我剛慢慢地從地上爬起,抱著槍走到小貓身邊,看著她濺得滿身的血,我好奇地問道:“妳幹什麽呢?不怕死?膽兒夠肥的!”
小貓沒說話,只是向下瞄了壹眼,我順著她的視線向下壹看,不禁倒抽了壹口冷氣。壹顆地雷正踩在她的腳下,四角的壓發桿已經被她踩歪了。再看壹眼邊上被沖擊波吹得光禿禿的地雷,數顆同樣的地雷就近在咫尺,壹地分叉的地雷觸發桿讓人頭上直冒冷汗。
“媽的!快把老子的小弟弟給凍掉了!”惡魔揉著褲襠走了過來,“幹什麽呢?食屍鬼,妳可不要想搶天才的馬子。”
“妳不應該過來!”我緊張地說道。惡魔走到我身邊後,也看到了壹地的小觸發桿和小貓腳下的“小可愛”。
“妳可真是狗屎運!”惡魔壹驚,頭上的汗也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