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於樂18

　　論劍會開始之前， 於樂終於搞定了大師兄，得以獨自出門。
　　他做了偽裝，混進了列星城內的黑市。
　　黑市之內魚龍混雜， 有些魔修甚至不加掩飾地使用魔氣。
　　因此這裏時常爆發爭端， 死了人也無人去管。
　　有些魔修便是故意露出魔氣， 引人來殺。
　　於樂的做法和這些魔修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裝出不諳世事經驗不足的模樣，壹身精純靈氣不加掩飾，還有大方的出手， 都引得壹些宵小垂涎。
　　仿佛渾然不覺自己吸引到的各種惡意視線， 在壹個小攤上花大價錢， 被騙著買了個無用的破石頭， 還沾沾自喜。
　　這無害又天真的樣子，更是坐實了他在有心人眼中的“肥羊”身份。
　　於樂在黑市逛了壹圈，等到了壹處偏僻地方， 就有人迫不及待跟了上來。
　　是壹個瘦小的魔修，修為不高。
　　於樂不太有興趣，悠悠轉身問：“妳有什麽事？”
　　那魔修嘿嘿笑了兩聲：“看小公子妳手頭寬裕，想來找妳要點錢花花。”
　　於樂噢了壹聲：“乞討的？”
　　擡手將壹枚靈石丟到他腳邊，打發乞丐壹般大方道，“拿去用吧。”
　　那魔修大怒，正要出手時又來了兩人。
　　壹男壹女， 男子壹身黑鬥篷，遮得比於樂還嚴實。
　　女子只簡單遮住面容， 但於樂看出，這女子是個魔修， 還是個修為不錯的魔修。
　　他當即來了興趣，就等他們壹齊動手。
　　掃興的是， 這壹男壹女不是來圍攻他的，是來救他的。
　　“還不走。”女子冷冷地朝瘦小魔修說，身上魔氣迸發壹瞬。
　　瘦小魔修發覺自己不是對手，臉色壹變，立刻遁走。
　　“這位仙友可是誤入此地？此處危險，孤身壹人恐怕不妥，還是早早離開為好。”男子走到於樂身旁說道。
　　聲音也經過了偽裝，聽起來有些怪異，但仍能感覺到語氣中的溫和與友善。
　　這是個仙修，還是個身體不太好的仙修。
　　於樂看他忽然低頭咳嗽，又被身邊女子扶住，兩人很快和他告別。
　　臨走前，男子又叮囑了壹句，早些離開這裏，不要到偏僻之處。
　　於樂思考了壹番要不要抓這修為不錯的女魔修來助自己增長修為，最後還是遺憾放棄了。
　　他自然沒聽陌生男子的好意提醒，把玩著自己買的石頭，繼續往偏僻地方鉆。
　　身後隱隱又跟上了腳步聲，竟還是那個先前離開的瘦小男子。
　　“哼，小子，這壹次看還有誰來救妳！”
　　於樂也唉聲：“剛才妳都已經被救壹次了，偏偏又來，可見妳命裏有這壹劫，那我也沒辦法了。”
　　他腳步輕巧無聲，轉瞬出現在瘦小魔修身後，五指靈巧地鉗著對方後腦，魔氣如無數鋼針沖進魔修腦中。
　　連慘叫都沒能發出，瘦小魔修眼歪嘴斜，撅倒在地，只剩下壹口氣。
　　於樂丟下他，換個方向繼續走。
　　這壹天的收獲他並不滿意，遇到的都是些小魚小蝦。於樂捏著下巴思索，莫非那些魔道中人，這次不曾過來論劍會搗亂？
　　怎麽會盡是這樣的貨色。
　　他還真有些後悔放過那個女魔修了。
　　回去客棧，大師兄已經回來。
　　“妳沒去罔殮山看比劍。”
　　“沒去我也知道大師兄肯定贏了！”於樂笑瞇瞇說，“我今天在外面看熱鬧，不小心誤了時間，沒來得及去看大師兄和人切磋，這個漂亮石頭送給大師兄賠罪。”
　　莫存知淡淡看他壹眼，沒計較。
　　“等論劍會開始，我肯定乖乖去看大師兄比試。”
　　莫存知：“假話，到那時妳又不知跑到何處去。”
　　於樂哈哈笑，倒在他膝上，語氣驚奇：“大師兄怎麽這麽了解我了！”
　　莫存知打坐修行，他就枕在莫存知膝上，玩笑幾句之後睡了過去。
　　莫存知感受壹番他的腹部，感覺那“胎兒”時時刻刻在吸收他的血氣，忍不住蹙眉，翻出補血補精氣的丹藥餵他吃了壹顆。
　　若是孕育這樣艱難，日後怕是更加辛苦。
　　他並不希望為了壹個胎兒讓小師弟根基有損，只是這話卻無法對著小師弟說出口。
　　小師弟寧願忍受和自己不愛之人的結合，寧願忍受寂寞待在他的寒崖峰上，為此放棄論劍會的機會，修行停滯也不在意，應當是很在意這個孩子。
　　莫存知久久無言，最後只是拉過薄被為他蓋在身上。
　　到了論劍會開始那壹日，於樂還真的壹直坐在觀戰臺上不曾離開。
　　莫存知幾次看去，都見他托著下巴仿佛在發呆，卻真的耐著性子在那坐著。
　　論劍會是挑戰制，各個大門派的知名弟子，在第壹日就會對戰，獻上精彩的比鬥，決出十二位守擂者。
　　接下來就會有無數挑戰者前來，能守到最後的擂主才會在最後決出壹人成為公認的頭名。
　　所謂論劍會，也有限制，便是只用劍招比試。
　　看臺上的劍修們看得如癡如醉，爭論方才哪位修士的劍招精妙，而於樂，覺得這樣限制多多又“文雅規矩”的比鬥沒什麽意思。
　　倒是大師兄，站在擂臺上，將壹個又壹個挑戰者打下去，高高在上波瀾不驚的樣子，還怪招人的。
　　身邊壹起的同門都陸續下場，各自去挑戰自己看好的對手，只有於樂始終待在看臺上不動。
　　他長相出色，氣質尤其特殊出眾，壹個人坐在那，有好幾位修士主動過來想和他結識。
　　前幾個都沒什麽意思，於樂和人聊幾句就打發走，還有壹個就有趣了。
　　於樂將面前白衣風流的男子從頭到腳掃了壹遍，露出個笑。
　　在這種名門弟子環繞，眾目睽睽之下，竟有個魔修偽裝成仙修來與他搭訕。
　　這又是個修采補之術的魔修，這壹類魔修最喜歡的就是於樂所表現出來的形象，看起來靈氣純粹又天真無暇的童子身。
　　而且於樂體內魔丹雖被定陽環遮掩，但無意之中也吸引著這些渴求純粹魔氣的魔修。
　　這魔修敢在這種地方現身獵艷，自然對自己的修為和偽裝很是自信。
　　於樂好不容易看到壹個修為高壹點的魔修，也不想放過他，兩人壹拍即合。
　　等那魔修邀他去看些更有趣的比試時，於樂也微笑答應了。
　　他心底盤算，這魔修有玄丹修為，應該修出內丹了。正好，他想試試讓血生胎直接吸收內丹用來補充魔丹。
　　只是，他剛起身，壹道劍氣從擂臺上橫劈而下，攔在了那個魔修之前。
　　在場眾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見之前還好好在擂臺上與人比試的莫存知，忽然將對手打下臺去後，對著看臺那邊壹位修士出手。
　　在壹片嘩然中，他臉色冷然地從擂臺上掠到看臺，對偽裝後的魔修舉劍攻去。
　　魔修臉色難看，訕笑道：“這位仙友，我不過與他多說兩句話，何必如此惱羞成怒啊！”
　　“這是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
　　論劍會眾人都來了精神，各個感興趣地朝那邊瞧，就連擂臺上正在比鬥的都有些忍不住，頻頻朝看臺投去視線。
　　倒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看熱鬧，而是這熱鬧和莫存知有關！
　　他們和莫存知打過交道的，誰不知道這人就是壹柄沒有感情的劍，他表現出異樣可是難得。
　　有人認出旁邊於樂身份說：“那是莫存知的小師弟吧，先前還看到莫存知陪著他坐在看臺上等論劍會開始。”
　　“他突然去看臺與人動手，莫非是發現了有人欺負他小師弟？”
　　被眾人視線掃過的於樂，在看到大師兄出現時就掃興地後退幾步，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不用說，他看上的這個新獵物要被大師兄解決掉了。
　　那魔修暴露在眾人視線中，臉上冷汗潺潺，口中嚷道：“這位仙友饒命，我不敢了，這就走，還請放我壹馬！”
　　“魔修也敢現身此地害人，當誅。”莫存知這話壹出，眾人愕然。
　　那魔修自然逃脫不能，在莫存知手中重傷後又被眾人拿下，被此地城主帶走審問處理。
　　先前那些八卦的聲音都變成了對莫存知的敬佩，誇他敏銳果決雲雲。
　　莫存知收劍走到於樂身邊：“妳怎麽樣？”
　　於樂眨眨眼：“受到驚嚇了，沒想到那竟然是個魔修？我壹點都沒看出來。”
　　莫存知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扶起來：“我送妳回去休息。”
　　壹個英俊男子恰好這時走過來，聞言道：“莫兄！我家在附近就有宅院，直接送妳師弟去我那處休息。”
　　這人看起來和莫存知很熟悉，語氣熟稔。
　　莫存知難得沒有拒絕：“勞煩妳了。”
　　男子笑道：“以妳我的關系，還說什麽勞煩。”
　　對上於樂探究的目光，男子態度親近說：“商山謝家，謝集，我與妳大師兄是多年好友，妳也可以喚我壹聲謝師兄。”
　　謝集，果然是他。
　　於樂笑著，態度友好：“謝師兄。”
　　謝集是莫存知唯壹的友人，以莫存知獨來獨往的性格，能與謝集成為好友，都是因為謝集熱情主動，無數次主動與他產生交集，這才延續了這壹段友情。
　　莫存知看似冷情，其實對這壹位友人也很看重。
　　原劇情裏他被宗門懷疑指責，承受著極大的壓力，但接到好友求助，仍是立即趕去幫忙處理謝氏族內潛藏的魔修作亂。
　　正是因此他泄露出魔氣，後面他這位好友，站出來將他仙魔之子的身份揭露出來，並聯合各派，要求五嶽仙門處置莫存知。
　　這壹切皆是因為謝集對魔修恨之入骨。
　　因為憎恨魔修，所以他與除魔出名的莫存知為友，與他熱情相交。
　　也因為憎恨魔修，在知曉這個“好友”真實身份後，態度大變，對他喊打喊殺。
　　原劇情裏，謝集發現莫存知身份後，對他憎惡至極，深感被騙，要親手剖他魔丹。
　　然後，魔氣爆發影響了心智的莫存知，將他親手殺死。
　　從此開啟了莫存知殺友弒師，徹底墮落入魔的道路。
　　此前莫存知還在不斷為自己的身份掙紮，此後，他徹底成魔。
　　“真沒想到，這樣的場合也有魔修敢來鬧事，這些魔修當真無法無天！還是莫兄妳厲害，不然我們都要被蒙蔽。”
　　“恐還有魔修作亂，妳當小心。”
　　“我自當聽從莫兄教誨。倒是莫兄妳，來了列星城不肯住到我的別院裏，今日到底還是要住了哈哈！”
　　於樂聽著兩人交談，嘴邊壹直噙著笑。
　　真有趣啊，感情真摯的友人，壹夕之間就能反目成仇。
　　他和莫存知也是，等到假象被揭穿那壹日，莫存知又會是如何表現呢？
　　謝集將師兄弟兩個送到院中，就沒再打擾。
　　莫存知扶著於樂後背：“進去休息，若是不舒服，我去請醫者來看。”
　　頓壹下又說：“放心，不會讓此事被他人知曉。”
　　於樂沒說話，忽然勾住他的腰帶往下扯。
　　莫存知立即抓住他的手：“……不是受驚了？”
　　於樂靈巧地掙脫開他的鉗制，把他的腰帶解了丟開：“受驚了，所以大師兄要好好安撫我啊。”
　　今天耽誤了他修煉魔丹，總該賠壹些魔氣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