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夜深寂寥，房子裏空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些什麽。
　　「紫——」他看著擺在桌上的紫色花瓶，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出神的凝視了許久。
　　他發狂似的，壹把揮開了那只花瓶，瓶身墜落地面，發出刺耳的破裂聲，讓他伸手捂住了耳朵。
　　「該死！」他甩了甩頭，低咒了壹聲。
　　自從顏紫殷離開之後，他的生活起了很大的變化，女人和工作成了他每天用來麻痹自己的工具，他可以壹天工作二十個小時，也可以成天浸濕在酒國裏，和酒店的女人瘋狂壹整夜，為的是讓自己累得無法再去想她，避免腦海中浮現出她絕然離去時的身影及哀怨的臉龐。
　　就像此刻，工作告壹個段落之後，腦子裏的回憶便會自動倒回那天記者招待會的情景，讓他壹次次的認清自己的殘忍無情，自責與內疚讓他無法心安。
　　「不會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他搖搖頭，企圖將她的身影甩出腦海之外，但她卻比鬼魅還可怕，緊緊的糾纏著他不放。
　　他無法將她徹底遺忘，但他卻從未探究自己的內心深處，除了內疚之外，她對他還有著更深壹層的意義存在，而他卻依然執迷不悟，兩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不肯承認心底那抹最真實的聲音。
　　他拿起了電話，猶豫了幾秒鐘後，撥下壹串號碼。
　　「倩倩，我是堯厲，我要妳現在就過來。」體內有壹股狂烈的欲望急待解放，他需要壹個女人，隨便哪個女人都好，只要能替他排解掉體內的欲望，只要能讓他暫時忘掉顏紫殷。
　　「厲，現在兩點多了耶！妳是在開玩笑嗎？」話筒裏傳來鐘倩倩慵懶的呢噥軟語，不確定的詢問著。
　　「我要妳現在過來陪我！」「現在？」「就是現在，還懷疑嗎？妳到底過不過來？」「厲，妳好幾個星期不來找我，現在突然打壹通電話來，就要人家過去，人家現在睡得正熟呢！」睡到壹半被人吵醒，實在不好受，要是對方是其他人，她早就狠狠的罵上壹頓，然後甩上電話，不過現在是堯厲，她什麽氣也提不起來。
　　「我派司機去接妳。」「嗯……人家壹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跑出去，總是不太好……」「該死！妳到底想怎樣？要不要過來，壹句話！」他的聲調壹僵，居然連鐘倩倩這樣的女人也要吊他的胃口。
　　「這個——」「妳不來就算了！我找別人。」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多得是，不壹定非要她不可。
　　「餵餵——厲，妳別這麽急嘛！人家過去就是了。」她把握了最後的機會。
　　搞什麽？三更半夜把她挖起床叫她去取悅他，卻連壹句好聽的話都不肯說，真是讓人氣悶。
　　不過堯厲就是有壹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讓她無法拒絕。
　　「十五分鐘後司機會到。」堯厲簡短的說完話後，不等鐘倩倩有所回應，便掛上了電話。？？？
　　到了堯厲的房間，才推開房門，壹股狂霸的力道突地摟住了她的腰，鐘倩倩跌入了堯厲赤裸的胸膛，淫浪的笑出聲音。
　　「厲，妳別這麽急嘛！」感覺到他粗厚溫熱的大手襲上了她的乳房，壹把撕開了她的上衣，露出了底下光裸的身軀，以前堯厲可從沒這麽需要過她。
　　她環住了堯厲的頸子，看著他深沈的瞳眸，幾乎要被他催眠了。
　　「連內衣都沒穿。」他將手覆上她的乳房，拇指兜弄著她的蓓蕾，但眉頭卻下意識的輕擰了起來。
　　「我急著趕來妳這裏，妳不是說要快嗎？能快，我就盡快！」她媚笑著，將唇瓣湊向他輕抿著的薄唇。「下次再急，也要把內衣先穿好再來。」「是，都聽妳的。」她甜甜的回應，然後將豐滿的酥胸擠向堯厲的胸口。
　　「妳有沒有那種可愛型的內衣？」堯厲看著她碩大的乳房，忍不住問道。
　　「可……可愛型？」鐘倩倩的嘴角抽動了壹下，然後又恢復笑容，「厲，妳喜歡那種？好呀！只要妳喜歡，我明天把那些綴蕾絲的內衣都扔了，換上妳喜歡的……呃……可愛型內衣。」我還「可笑型」咧！鐘倩倩忍不住在陰暗中翻了翻白眼。
　　「嗯！」堯厲點了點頭，抱起鐘倩倩，將她放上大床。
　　他的大手才剛覆上她的乳房，就聽見她嗯嗯啊啊的叫了出聲，她的雙手忍不住摟抱住他的頭，擠向她的乳房。
　　「該死，放手！妳的胸部太大了，我沒辦法呼吸。」他兩臂壹撐，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妳——」她微慍，但又迅速壓下怒氣，陪笑說道：「妳以前不是很喜歡大嗎？」嘖！她花了幾十萬才做了壹對這麽漂亮、真實的胸部，現在他居然賺太大？
　　今天的堯厲怪怪的，怪得讓她無法對付。
　　「再小壹點就剛好了。」堯厲低下頭，含吮住鐘倩倩的乳尖。
　　而她又繼續放浪的吟叫起來。
　　「啊噢——嗯嗯堯厲——妳放——放手——」叫到壹半，堯厲的大手捂上了她的唇，而她突然叫不出聲，只能掙紮著推著堯厲的手臂。
　　「妳能不能不要壹直嗯嗯啊啊的？很吵耶！」他挑剔的說道。
　　想起顏紫殷輕嚀的吟哦聲，他真是受不了鐘倩倩那種做作的呻吟叫嚷。
　　「妳——妳到底要人家怎麽樣嘛？」她嬌嗲的聲音轉為壓抑，怒火就要爆發了。
　　「妳只要躺好，閉上嘴就行了。」「我興奮、高興都不能叫嗎？」「我不想聽，不行嗎？」他厭煩的皺起眉。
　　「我不叫就做不下去！」她快氣炸了。
　　「那就別做了，我找別人。」堯厲半臥起身，睨視著她。
　　「天啊！真是夠了！堯厲，妳中邪了嗎？壹下嫌我胸部太大，壹下又叫我去買什麽' 可笑型' 內衣，現在居然因為我的叫聲……就……就不做了？！」她揪扯著頭發，快被眼前這個變了個樣的男人搞瘋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喜歡她的熱情、喜歡她的性感、喜歡她誘人的身材，更喜歡她的——叫床聲，但現在他居然全部都不喜歡了。
　　「妳如果能夠閉上嘴，我會做得舒服壹點。」他抿起唇，大手卻仍揉捏著她的豐乳。
　　他體內的欲火需要女人來替他排解，如果鐘倩倩能配合壹點，讓他宣泄掉那股灼熱的欲望，他會很感謝她。
　　「妳——妳——妳怎麽不幹脆去找壹條死魚？！堯厲，妳真是該死的過分。
　　「鐘倩倩發狠的捶打著他。
　　想到自己三更半夜的跑到他家，為了取悅他，讓他當傻瓜耍、隨他挑剔，而現在他居然這樣對待她！
　　「妳的意思是，妳連壹條死魚都不如嗎？如果壹條死魚能滿足我的話，妳為什麽不行？」他壓住她的身體，並扯下她的底褲。
　　「妳拿我跟壹條死魚相比？！」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議的瞪視著他。
　　「什麽都好，我現在只想把過剩的精力排解掉。」將底褲扔向床邊，他捧起她的臀部，扳開了她的大腿，將點燃的欲望挪向她的核心。
　　「堯厲，妳這個瘋子！妳——啊——」話未說完，他已撞進了她的體內，「噢——啊——該死的妳——喔——噢——妳好強壯——」「閉嘴！」他將手掌捂住她整張臉，不想看見身下的女人。
　　當他將欲望全數傾泄而出後，他疲累的伏倒在鐘倩倩的身上，臉龐埋入了她的頸側，口中卻不停的呢喃著——「紫殷……紫殷……我要妳……誰也取代不了妳……我對不起妳……是我錯了……是我愚蠢的做了錯誤的決定……」躺在大床上，鐘倩倩怔楞的聽著堯厲所說的話，壹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
　　「堯厲，五百萬，我只要五百萬。」鐘倩倩趁著堯厲在梳洗的時候，已等不及的提出了交易的金額。
　　堯厲停住了刷牙的動作，側過臉，看著身上只圍著壹條圍巾的鐘倩倩，壹手環著腰，另壹手則朝著他的方向伸來。
　　「五百萬？妳值得這個數嗎？」他漱掉了口中的牙膏沫，冷諷道。
　　「妳昨晚根本是把我當成別的女人，了不起妳找妓女玩就好了，幹嘛找上我？
　　好歹我鐘倩倩也是個名門淑女，現在讓妳這樣糟蹋，除了精神上的賠償之外，妳連我的感情也欺騙了。堯厲，妳簡直混蛋到了極點。「」妳比妓女幹凈壹點。
　　「他端詳了她壹會兒，說出了唯壹的理由。
　　如果鐘倩倩這副德行叫做名門淑女的話，那天底下的女人沒壹個能碰的了。
　　「妳——妳這該死的王八蛋！」她氣得撲過去想打他。
　　「餵！別動手動腳的。到時候，我反告妳壹條傷害罪，妳壹毛錢也拿不到。
　　「他扣住她的手，然後用力甩開。
　　「妳……妳好，妳行！」她恨恨的瞪著他。
　　「我會給妳錢，等妳拿了錢之後，咱們壹拍兩散，以後妳別再來找我。」「妳——」她吸了壹口氣，譏誚道：「是啊！把我趕走了之後，看妳再去哪兒找個女人來代替那個……那個叫什麽紫殷的……」「閉嘴！」他冷酷的表情在聽到顏紫殷的名字時起了波瀾。
　　「閉什麽嘴？我昨晚閉得還不夠久嗎？由著妳把我當成那個叫紫殷的女人，然後嫌東、嫌西的，連我這麽漂亮的胸部也能嫌。」堯厲踩到她痛處了，誰也不能批評她最傲人的地方，即使——那是假的。
　　「妳是比她差。」「哼呵！她比我小，能有什麽看頭？還穿什麽' 可笑型'
　　內衣？堯厲，妳幾歲啦？還去玩個長不大的孩子？妳以為自己還是個奶娃呀？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哈——」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好像那個叫紫殷的女人批評不得似的，愈是如此，她就愈要說，激怒堯厲，她才開心。
　　「妳再給我說壹個字看看！」堯厲壹步步的朝她走來，嚇得鐘倩倩直往浴室的角落縮去。
　　「妳……妳不要再過來！」「滾！滾出去。」堯厲指著門口。
　　「走就走。哼！以後就算妳求我，我也不來了，妳有種就去找那個小胸部的紫殷，別再三更半夜發情的來找我，要我當那個女人的替身。」「滾——滾出去！
　　聽見沒有！「他將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全掃到地上，發出乓乓乒乒的聲響，嚇得鐘倩倩抱頭鼠竄。
　　然後他憎恨的摔上浴室的門，整個人靠著門板蹲了下來，將臉埋進了兩膝之間。
　　沈靜了幾秒鐘後，浴室門內傳出堯厲壹聲接壹聲激憤的咆哮，他就像壹只被囚禁許久的野獸，兀自做著困獸猶鬥。
　　「紫殷——我想妳——」最後轉為悶聲的低喃。
　　他想去找她、想見她壹面、想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裏、想對她說聲抱歉，更想對她說——他愛她……？？？
　　拎著購物袋匆匆忙忙的回到家裏，遊曼靈臉上的表情摻雜著緊張和壹絲興奮，她將購物袋扔向沙發後，便去房裏找顏紫殷。
　　「紫殷，有個男人……」她輕喘著氣站在顏紫殷的房門口，直往門外的方向看。
　　「男人？」顏紫殷停下了繪畫的動作，擡頭看了遊曼靈壹眼。
　　「是啊！有個男人壹直站在妳住的那棟房子前，我站在壹旁盯了他好久，好像是' 他' 耶！」她怕提到堯厲的名字會刺激到顏紫殷，所以只好以代名詞來代替。
　　顏紫殷的肩膀僵了壹下，「妳看錯了。」「我是說真的，妳要不要去看看？
　　「不管顏紫殷答不答應，遊曼靈已經挽起她的手，硬拉著她往陽臺的方向去。
　　「有什麽好看的？」顏紫殷的腳停在陽臺的門檻前，不肯再往前壹步。
　　「妳先看看再說嘛！我覺得那個人很像' 他' ，但他變得很瘦，看起來憔悴了許多，所以沒辦法確定是他。」遊曼靈解釋道。
　　顏紫殷安靜了壹下又道：「小遊，是不是他，都不關我的事了。」「妳唉，妳怎麽這麽說呢？」顏紫殷倏地轉過身，回到了客廳，表面上，她似乎對於陽臺外的景象，興趣缺缺。
　　遊曼靈跟著她走進客廳，看著她坐在沙發上，隨意的翻閱著扔在壹旁的過期雜誌。
　　「餵！顏紫殷，這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雜誌，過期了啦！」「但它卻記錄了壹些不該忘記的教訓。」顏紫殷翻開了其中的壹頁。
　　裏頭報導的是兩個月前那位堯公子制造出的風風雨雨，而她恰巧是其中的女主角，喧騰了壹時的八卦消息，經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已漸漸沈潛，不再有人關心，但卻對當事人留下了不可抹滅的傷害。
　　「他會不會是來道歉的？」「如果真是他的話，我只怕他會再來羞辱我壹次。
　　「她抿了抿唇，怎麽也無法忘記堯厲那天在記者招待會上對她所說的每壹句話。
　　「好，妳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唉！好累上遊曼靈聳了聳肩，揉了揉頸子。
　　「妳累的話，回房去睡壹下吧！等妳老公回來，我再叫妳起來幫他放洗澡水。
　　「她打趣的說道。
　　「三八！」小遊啐道：「妳有空多關心壹下自己，妳美麗的未來在樓下等妳，妳卻連看也不看壹眼。」遊曼靈邊說邊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躲在騎廊間，偷瞧著顏紫殷坐立難安的模樣。終於，幾分鐘後，顏紫殷站起身，又猶豫了幾秒，然後輕巧的走向陽臺邊，引頸盼望。
　　遊曼靈竊竊的壹笑，安心的回房休息去了。
　　「真的是他！他還來做什麽？」顏紫殷輕伏在陽臺邊，看清了樓下的男人，心中仍免不了悸動。
　　真的就如遊曼靈所說的，他瘦了，但她無法看出他是不是真的憔悴？他到底來這裏做什麽？想再鬧壹次新聞？還是……
　　她想得頭痛。
　　胃部壹陣收縮痙攣，酸氣直往咽喉冒，她捂住了唇，迅速的沖進了浴室，伏在洗手臺上，不停的幹嘔了起來。
　　身體的難受、心裏的痛苦、精神的折磨——掩飾在平靜無波的外表下，其實……
　　她真的不像外表那麽勇敢、那麽不在乎。？？？
　　便利超商裏，顏紫殷的眼神壹直盯著架上的壹樣商品。
　　她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了又舉起，當她的手握住那樣商品，最後終於拿下來時，有人從她的後肩拍了她壹下，她嚇了壹大跳，倏地轉身——霎時手上的商品掉落地上，而她只是瞪大了瞳眸，直直的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堯……堯厲……」她錯愕的喚著這個既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
　　堯厲先是看著她，但他的註意力卻在下壹刻被掉落地上的那樣東西所吸引。
　　他彎下腰，撿起了它，狐疑的瞅視著顏紫殷。
　　「這是妳要買的？」他揚了揚手上的東西，在她的眼前晃了壹晃。
　　「不、不是。」「驗孕紙？！」他挑高眉，揚高了聲調。
　　老天，他跟蹤她？！
　　她伸手想搶堯厲手上的紙盒，但他卻舉高了手，讓她碰不著。
　　「妳懷孕了？！」又壹個問句，讓她畏懼的退了壹大步。
　　「沒有！我沒有。」她死命的搖頭。
　　「既然沒有懷孕，為什麽要來買驗孕紙？」「我……」她甩了甩頭，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說啊！妳沒有懷孕，為什麽要買驗孕紙？」他的心翻騰了起來，為著可能出現的答案。
　　「我為什麽要回答妳的問題？妳是誰？我根本不認識妳，妳走開啊！魔鬼！」她伸手想推開他。
　　這是自己演練了無數次的臺詞和動作，從他在她家的樓下出現後，她就已感覺到自己與堯厲遲早將會面對面談判，她原有自信可以逃脫，但實則不然——演練終歸演練，她的手才剛伸出去而已，堯厲便壹把握住她的手腕，輕易的掌控了她的行動，讓她無法離開。
　　「走。」他拉著她，往便利商店外走去。
　　「走去哪裏？放手、放手啊！」出了便利商店，她放聲大喊，努力的掙紮著，但他卻緊緊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肯放開。
　　「我帶妳去醫院！」他將她推上車子，但她仍死命的踢著車門。
　　「妳這個魔鬼！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妳的，他是我的！我的孩子。」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但她已經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緊緊的用手護住自己的腹部，對著他大吼。
　　「等驗孕報告出來之後，妳再來跟我說這些也不遲。」車子急馳而去，顏紫殷坐在車裏，低著頭、咬著唇，眼淚從眼角邊無聲無息的滑落，壹切只能等待醫生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