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為難，守戒破戒

　　唐治騰空而起，旋身落到岸邊。
　　他壹擡腳，便是壹塊鹽巴抓在手中，再壹擡腳，又踢起壹塊。
　　就在這時，那鹽池之中猛地鉆出五六道身影。
　　唐治擡腳踢出壹塊，抖手擲出兩塊。
　　那躍起的五六道身影，他只壹打眼，就認出了梵音和如露，其他人根本無需再看，三塊鹽巴立即擲出。
　　在躍出鹽池的壹剎那，他就已想到，這鹽殼子砸不死他，也不可能砸死其他人。
　　所以，他率先躍到岸邊，立即就做了準備。
　　唐治心思靈變之快，可想而知。
　　“啪啪啪”三塊鹽巴準確地擊中了三個人。
　　雖然這鹽巴擊中人就碎了，難以造成大的傷害。
　　但是這鹽巴結晶，狠狠砸在人身上，也是痛楚難當。
　　那三名殺手慘呼壹聲，又摔回鹽池。
　　這回可好，半截身子插在松散的鹽堆裏，反不及方才腳踏實地容易躍出。
　　趁此機會，梵音和如露也躍到了岸邊。
　　壹連兩串鹽花揚起，第三串處，才騰躍出山中老人的身影。
　　人老成精，山中老人第壹時間想到的不是躍出鹽池，而是既然對手用音波功轟垮了鹽池，會不會早已算計好了下壹步的行動？
　　所以，他沒有第壹時間躍出來，之後又制造了兩個假的躍出點，這才騰空而起。
　　唐治這邊，早已給梵音、如露做出了榜樣，壹時間，三個人手腳齊動，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九塊鹽巴呼嘯而來。
　　山中老人弄巧成拙了。
　　他左支右絀，閃開了兩塊襲向要害的，擡腿踢散了壹塊，劈掌打碎了兩塊，剩下的四塊“大粒鹽”，分別在他的肩頭、右肋、左胯和膝彎裏炸開了。
　　山中老人悶吭壹聲，橫著就砸向鹽池。
　　“阿爹！”
　　道妍兒急了，如今她也摸清這片地方的大概情形了，當下縱身壹躍，就向山中老人躍去，半空中甩出壹道長索，纏向山中老人。
　　仙麗雅則嬌叱壹聲，拔出彎刀沖向唐治。
　　“嗒嗒嗒嗒……”
　　仙麗雅邁著酷肖忍者的小碎片，手握彎刀，緊盯唐治，眼看就要沖到唐治面前。
　　梵音如露左右壹晃，兩道身影便侍立在了唐治左右。
　　三口彎刀，映日生寒。
　　仙麗雅腳下不停，發揮這碎步容易轉向的長處，嬌軀倏然壹轉，雙足壹點地，便向鹽池中縱去，好像她本來就是去救人似的。
　　唐治見了也不禁為之壹噱。
　　“我們走，奪馬！”
　　那些落馬和駱駝也從鹽池裏掙紮起來，只是壹時半晌的無法上岸。
　　唐治又盯上了道韻兒和仙麗雅的戰馬。
　　如露壹看，唐治後背血跡模糊，也不曉得是受了傷，還是激烈搏鬥中，刀傷撕裂。
　　她唯恐唐治縱身壹躍，再度撕裂傷口，便叫道：“我來！”
　　如露施展“八步趕蟬”，騰躍過去，伸手壹攬唐治，唐治借這壹攬之勢，二人雙雙落上了壹匹駿馬的馬背。
　　梵音見狀，迅速躍上另壹匹馬，喝道：“我們走！”
　　三人打馬如飛地逃去了。
　　山中老人被女兒長鞭壹卷，甩到岸邊，再壹拉長索，讓女兒也落到身邊，看著遠去的兩匹駿馬，臉色陰沈。
　　鹽池裏，幾名殺手正像陷足於齊腰深的大雪中似的，正艱難地向外跋涉。
　　然後，“卟”地壹聲，仙麗雅也筆直地插進了鹽堆。
　　……
　　時間，再度來到了“開盲盒”的緊張時刻。
　　此時，尚是下午，灼熱的陽光下是遠處淡淡的山影，因為熱氣流湧動，所以山影起伏，仿佛正在彈動的琵琶的弦。
　　近處，已經從戈壁變成了壹片荒涼的草地。
　　草被不是特別繁茂，但是已經有了野獸和飛禽。
　　尤其是唐治三人的立足之處還有壹條小溪。
　　溪邊的植被尤其的茂盛壹些，兩匹馬被拴在溪邊的胡楊樹上，就近吃著青草。
　　唐治三人，則癱坐在地上。
　　唐治主要是失血過多，難免疲憊。
　　而梵音和如露呢，卻是餓的，腹中饑火燃燒，著實沒有氣力了。
　　唐治憐花之意大起，自告奮勇道：“我來搜，妳們歇壹下。”
　　梵音有心代勞，奈何饑火上來，真比受傷都難受，嚴格算起來，她從昨天早上吃了點早餐，壹直到今天晚上，也就啃了幾塊仙人掌罷了。
　　“這是……褻衣褻褲，女襖女裳……”
　　唐治提著幾套女人衣裳，壹點也沒有難為情的意思，還大大方方的欣賞了下。
　　郁金香、紅玫瑰，這花繡得，很是艷麗啊。
　　唐治看完了，放在壹邊，對梵音和如露道：“是新的。”
　　言外之意，道妍兒或仙麗雅，還沒換穿過，所以……妳們那身被鹽水泡得非常擰巴的衣服可以換下來了。
　　接著，唐治又搜出壹包很奇怪的東西，用潔凈的細棉布縫制而成，裏邊也不只塞了什麽，不算厚，很柔軟。
　　唐治疑惑道：“這是什麽……”
　　梵音和如露大窘，臉蛋兒跟火燒壹樣紅。
　　如露壹伸手，就把唐治手中的包裹搶了過去，道：“這是女兒家用的東西，大王不必理會。”
　　“啊……”
　　唐治眼神閃動了壹下，大概有些明白了。
　　因為他大概有些明白了的眼神，梵音和如露更加不好意思了。
　　唐治伸手壹扯，從那包囊中又扯出壹條長長的帶子。
　　如露只道還是……，正想伸手去搶，忽然驚咦壹聲，道：“這是什麽？”
　　唐治提著帶子，看著子彈帶壹樣壹只只插緊在上面的小瓶子，忽然微笑起來。
　　“呵呵，原來是這東西啊……”
　　梵音奇怪道：“大王，這是什麽？”
　　“都是些害人的東西，只可惜，我記不住哪壹瓶是什麽藥了。”
　　唐治當初在林中逼問莎琳娜，為賀蘭嬈嬈解毒時，就曾經見過這種玩意兒。
　　這條插滿各色藥瓶的帶子，比莎琳娜的還要多了幾種，估計是道妍兒的，因為是山中老人的親生女兒，所以所擁有的奇藥的品種也更多。
　　唐治的眼睛瞇了起來：“方才交手時，難怪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又是山中老人的人，他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梵音疑惑道：“山中老人？”
　　兩小尼還真沒聽就過這位西域奇人，唐治就把山中老人的事跡對她二人說了壹遍。
　　兩小尼都牢牢記在了心裏，想著回去稟報師長們，若想傳經於西域，到時候禪門得組織壹批武僧，先把這些殺人為業的歹徒清除幹凈。
　　唐治把藥瓶帶子放在了自己壹邊，道：“先留著，說不定，可以叫那些殺手自食惡果。”
　　唐治又掏出了壹堆零零碎碎，除了壹小袋上好的茶葉，還有什麽梳妝鏡、妝粉盒，零食果脯也有壹小袋，其他的，沒了……
　　他們縱然需要裹帶食物，也都是放在那些男性殺手身上了，兩個少女年輕貌美，自然受人逢迎，尤其是基中壹個還是山主的女兒，所以，她們馬上竟未攜帶梵音如露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唐治嘆了口氣，便把壹小袋果脯分了，三個人妳推我讓的，好歹是把壹小袋果脯吃光了。
　　奈何，這點果脯哪能充饑，這不吃還好，吃了壹點東西，胃腸蠕動，反而更是饑餓的難受。
　　唐治看看天色，道：“這裏晝夜溫差太大，壹到了夜裏，極其寒冷。趁著此時天氣炎熱，兩位尼師，不如先去河水中洗漱壹番，先換了她們的衣服吧……”
　　如露剛要說話，唐治已正色道：“事急從權，尼師莫要著相了。”
　　如露聽了，只好乖乖閉嘴。
　　唐治起身道：“我去找些吃的來。”
　　梵音掙紮起來，道：“大王受了傷，還是貧尼去吧。”
　　唐治義正辭嚴道：“妳認識哪種蘑菇無毒嗎？妳知道什麽植物根莖能食用嗎？看見野雞野兔，妳會殺生嗎？”
　　梵音聽了，頓時語塞。
　　唐治道：“妳們快去吧，我覓了食物回來，便在坡那邊生火弄熟了，咱們趕緊吃飽肚子。”
　　他擡臂嗅了嗅，道：“我都快臭了，兩位趕緊洗完，我也好沐浴壹番，然後重新上些藥散。”
　　梵音和如露聽了，便不再推辭。
　　梵音遲疑了壹下，自己身上這套，實在是沒法穿了，從權吧。
　　她便抱起那套衣物，和師妹如露向河邊走去。
　　雖然兩女尼不覺得唐治會是個偷窺的小人，但是為了避嫌，還是溯遊而上，走出好遠，才覓得壹處水流平穩的水灣，入水沐浴。
　　這澡壹洗，身心舒泰，雖然還是饑餓，倒是精神了許多。
　　兩女換了那艷麗的俗家衣衫，想想頂了個光頭實在不像話，便用道妍兒的帔巾裹在頭上，就那麽壹系。
　　這帔巾輕薄華麗，用了刺繡、印花、補花、鏤空等方式裝飾，大概如同現代的色彩鮮艷的紗巾，只不過人家那是純手工制作的。
　　這樣兩條紗巾往頭上壹系，喝！遠看特像“紅燈照”的大師姐，近看就是個“舞嘆舞嘆”的小姑娘，攢勁的很！
　　兩人走著走著，就順風嗅到了壹陣香味。
　　對於壹個極度饑餓的人來說，這樣的香味兒簡直不可抗拒。
　　兩個小尼登時振作了精神，加快了步伐，匆匆走過小坡，就見唐治依坡挖了個竈坑，上邊架著兩只雞、壹只兔，烤得滋滋冒油。
　　唐治左手壹只雞腿，右手壹只兔腿，正啃得滿嘴流油。
　　兩個小尼興奮的腿都打顫了，急急沖到面前，瞪大眼睛往地上看。
　　說好的蘑菇呢？說好的植物塊莖呢？
　　只有烤得正香的兩只雞、壹只兔啊，不對，應該是兩只兔！
　　地上已經壹堆散碎的骨頭。
　　梵音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道：“大王，可曾尋到了不是葷腥的食物？”
　　“沒有！”
　　唐治擡起流油的嘴巴，壹臉惋惜：“這兒鳥不拉屎的，根本沒有蘑菇，也沒有可食用的植物根莖。”
　　唐治飛快地啃光手裏的肉，把骨頭壹丟，站了起來：“我吃飽了，趁著天還沒涼，趕緊去洗個澡。
　　兩位小師父，我覺得，妳們不妨就吃掉這雞肉兔肉吧，反正是我殺的，妳們眼不見為凈。”
　　梵音艱難地搖頭：“我們……不能破戒……”
　　唐治滿嘴是油，壹臉正氣：“何為戒，何時有的戒，戒之用處為何？心不破戒，肉身破戒，算不算破戒？”
　　唐治雙手合什，陽光照在他滿嘴的油上，竟然佛光壹般地神聖：“兩位小師父若是如此愚腐，那便餓死也不吃吧，等殺手追來，妳二人無還手之力，我們三人便壹同歸西！”
　　說完，唐治便雄糾糾、氣昂昂地往坡那邊河邊走去。
　　梵音和如露怔怔地看著唐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坡那邊，忽然，壹道宏大至正的聲音，從坡那邊傳了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