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現實

　　趙清菡覺得，應該是景悅在這裏的緣故，氛圍有些不夠圓融，略顯客氣了。
　　三年未見，她仔細打量王煊，看到他兩鬢間依舊有幾根白色發絲，地仙華發早生根，自然不是正常的事。
　　因為，他還很年輕呢，又不是真正活過漫長歲月的古人。
　　三人坐下，開始點菜。
　　“妳真沒事嗎，身體到底怎樣了？”趁景悅去洗手間時，趙清菡問道，看著他深邃的雙目，總覺得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壹點說不清的印記。
　　“沒事了，我應該不會突然消失，或者長眠不醒了。”王煊搖頭，看出她的關切之色，告訴她，之前並未遠行，只是過於疲累，迫不得已休養了壹段時間，今後不會失聯了。
　　兩人簡單的聊著，關心了彼此的近況。
　　看得出，景悅是故意離去，很有覺悟，給他們獨處的時間，景悅磨磨蹭蹭地補妝，最後幹脆來到天臺上看風景。
　　“哎呦，景大小姐妳也在這裏啊。”周雲的小型飛艇正好降落，他從裏面走出來，壹眼看到她。
　　景悅回頭後，丹鳳眼斜睨，見到是他後毫不客氣，直接以兩個字回應：“渣男！”
　　因為，她知道周雲私生活不怎麽檢點，壹貫是燈紅酒綠，有三個女朋友，沒事還喜歡高調地帶出來。
　　她自然知道，熟悉的圈子中有人私下裏比周雲還亂，但是，最起碼人家明面上不至於走到哪都要那麽的“秀”。
　　周雲滿臉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裏，但是也沒辦法，熟人中有幾個強勢的女生，對他壹直有惡感，見面就奚落。
　　“我又沒……渣妳。”周雲的聲音微不可聞，那是最後的倔強，但是真不敢讓對方聽清。
　　“妳說什麽呢？”景悅神色不善。
　　“我說，最近我就壹個女朋友了，過段時間就結婚了，浪子回頭金不換，妳以後別嘲諷我了。”
　　“就妳，誰信啊，渣男！”景悅不屑。
　　“我不和妳吵架，王煊在吧，我要去找他喝酒。”周雲繞開她。
　　“妳等會，四十分鐘後再去，真是沒有壹點眼力見。”景悅阻止了他。
　　周雲露出異色，道：“神話腐朽後，超凡者不斷虛弱，我記得妳似乎很不看好他們啊，對清菡也規勸過，今天居然沒去當大燈泡擋在那兩人中間？”
　　景悅手扶欄桿，欣賞下方濕地公園的美景，道：“作為閨蜜，身為朋友，該說的我自然說了。但是，路該怎麽走，怎麽去取舍，由她自己決定。我總不能沒眼色，在那裏當壹個招人厭惡的大反派吧。”
　　很長時間後，景悅和周雲壹起進入餐廳。
　　王煊和趙清菡聊了很久，生分感自然早已沒有了。
　　但是，當初在密地時那種朦朧的關系，似乎也沒有體現出來，兩人隨意地聊著，像是重回為同學和好友的關系。
　　“景悅回來了，上菜吧。”
　　“王煊，我錯了，上次為黃銘、孔雲和顧明曦他們帶去了麻煩，身為朋友，我確實做得不好……”周雲出現後，頓時各種檢討，很是羞愧。
　　“坐吧，壹起吃個飯。”王煊平和地說著，正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能處朋友就處，不能處以後少來往就是了。
　　他又不是周雲的父母，沒有必要管那麽多，但是，如果周雲真夠渣的，以後對身邊的人造成嚴重困擾，那也就不用講什麽情面了。
　　周雲雖然同時不招王煊和景悅待見，但是很擅長活躍氣氛，有他在，這頓飯壹點也不沈悶。
　　然而，玩笑和各種段子過後，也不可能總是這樣，自然會聊到壹些比較現實的問題。
　　“王煊，妳以後有什麽打算，不趁現在盡力做些事嗎？”景悅說道，她倒是很直接，提及他現在被人稱為王地仙，各方應該都很願意接觸，無論做什麽，向哪個方向發展，都較為容易。
　　王煊詫異，這剛才有些讓他討厭的女人，竟這樣建議，看得出確實沒什麽惡意，是種很實在的提議。
　　周雲道：“對啊，我們家老頭子接觸了壹些資深超凡者，得到的反饋是，超凡最後終將了無痕跡，王煊妳很特殊，現在出來做些事的話，事半功倍，我負責去找人拉投資，咱們做些事吧。”
　　總的來說，這是壹種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面前，如果所有超凡者都註定要成為普通人，活在當下，自然要考慮生計和物質方面的問題。
　　王煊自然能覺察到這些，明白他們的意思。
　　事實上，三年前，如果他願意，各種機會很多。即便是現在，他也可以做很多事，但是，他此刻有些沈靜。
　　對他來說，追求的是超凡，是新神話，想與天地同存，如果陷入現實利益中，是不是過於分心了？
　　他認為，自己終究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完全沒有必要被現實物質生計等糾纏，現在的他吃穿用度足夠了。
　　他想到了姜清瑤、老張、方雨竹、燕明誠等人，乘風禦劍，飄渺真仙，都遠去了，他有些想念他們了。
　　現世是虛，還是那些人是虛，他向往的究竟是哪片天地？
　　“現階段，我還想繼續探索超凡路，不想過於分心啊，我覺得，自己的生活現在很好了。”王煊說道。
　　當然，這分和誰比，同趙清菡、景悅、周雲身後的家族比，那肯定不夠看了，人家動輒就是擁有壹棟棟大樓，產業更是橫跨各種行業，星空中有艦群。
　　景悅開口：“我們畢竟生活在現實中啊，如果有能力，為什麽不做些事情呢？妳看，這頓飯，都是各種頂級食材，有的是從密地運過來的‘美人螺’，有的是從星海深處運會來的‘月神魚’，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依舊可以很養生，壹餐而已，動輒就是數萬新星幣，趙趙平日就是這樣的生活……”
　　“妳說得有道理。”王煊點頭，他確實沒有想到，壹頓午飯而已，竟需要花費八萬新星幣，心有感觸。
　　“景悅！”趙清菡目光非常嚴厲，看了景悅壹眼，示意她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周雲轉移話題，道：“王煊，在新星多住壹段時間，不要急著走，我聯絡咱們熟悉的朋友，好好聚壹聚，明天出海如何？”
　　次日，周雲真的喊來了壹些熟人，周坤和蘇嬋等是王煊的同學。
　　李清璇也來了，她同趙清菡和吳茵關系都不錯，當初曾多次拉攏王煊加入她的探險隊去密地，李清空就是她的弟弟，被她教育和毆打著帶上船。錢芊和錢瑞是老錢的後人，當初王煊自然見過。
　　周雲找來壹艘航海母船，有些誇張，帶著壹些鐵籠子，裏面是野牛、黃羊等，說是要出海去釣大型蛟魚。
　　趙清菡看出，王煊站在甲板上異常的平靜，對這次出海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仿佛離這個紅塵世界都有些遠了。
　　她有種感覺，他該不會要繼“那些人”之後，也要離開了吧？她想到了縮小版的劍仙子等人，曾相處多日。
　　她靜靜地看著王煊，難道這是他和眾人有數幾次的相聚了嗎？為什麽會湧現出這種奇異的感覺。
　　王煊看著壯闊的大海，心神像是在遠行，出塵寧靜，身上有種莫名的光彩。
　　他站在航海母船上，極目遠眺間，想到了紅色的煙霞海，再次嘗試去感應神遊而去的“蝶”。
　　雖然沒有找到，依舊徹底失聯中，但是，他卻有種明悟，或許那樣的神遊，才是真正的逍遙遊大境界！
　　神遊，過去壹直是指要進入壹層層精神天地中，可是，現在他升騰起許多感悟，神遊諸世間，或許那真實的源頭，才是元神最好的遊歷之地。
　　“王煊，妳會遠去嗎？”趙清菡看向他。
　　母船壹早就出海了，正好可以看日出美景，壹輪紅日躍出海面時，王煊整個人身上都被朝霞染上了壹種淡金色的神聖光彩，仿佛已經不屬於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