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三章 班主之謎

　　“誰？投井自盡的那個戲子？”鐘雪燃問道。
　　“妳的想象力真是貧瘠。”許壹說道。
　　“妳能不能別賣關子！”鐘雪燃終於被他惹怒了，“我沒有時間和妳在這兒閑聊！陽和那只鬼還在同壹個時空，妳喜歡賣弄頭腦可以在這次怪談結束後再進行，這是終極遊戲！我請妳認真壹點行不行？”
　　許壹半晌沒話說，鐘雪燃深吸了壹口氣，自己有些失態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這段時間壹直心緒不寧，考慮問題也不夠深入。
　　然而還沒等她考慮著要不要給許壹壹個臺階下時，卻聽許壹忽然說道：“我很好奇，妳是怎麽確認那個人是陽的？”
　　鐘雪燃沒想到許壹在沈默中思考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他完全沒有因為她剛才發泄般的語言而生氣。
　　“聲音，那個聲音，還有說話的方式，都是陽。”鐘雪燃說道。
　　“哦？是陽的聲音啊……那就奇怪了……”許壹嘀咕道，“我在外面那條河裏看到了陽那四人的身體，他們應該是靈魂穿越過去的才對，妳和他的對話，卻是他本來的聲音，難道他在百年前的世界是以靈體的形式存在的？”
　　許壹的自語讓鐘雪燃恍然醒悟，她按了按太陽穴，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沒有註意到這件事？
　　“等壹會兒我會再回戲臺前，如果還能和陽聯系上，我會仔細尋問這些問題。”她說道。
　　“這到底是誰的棺材？”
　　鐘雪燃接著問。
　　“過來，自己看。”
　　許壹走到立著的棺材旁，對鐘雪燃說道。
　　鐘雪燃湊近後便發現了棺材的內壁上有字，似乎是用刀刻在上面的。
　　內容是：
　　【哀君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伏惟尚饗——祭啟功兄。】
　　“啟功兄……趙啟功？”鐘雪燃眼睛壹亮，“梅先生夢到的【南枝坊】的老板？”
　　“這是趙啟功的棺材？”
　　“是，但我不是讓妳看這個的，”許壹說道，“妳不覺得這筆跡有些眼熟嗎？”
　　眼熟？
　　鐘雪燃仔仔細細地看了壹遍刻在棺材內壁的悼文，這筆跡的確在哪裏見過，是哪裏……
　　忽然間！她腦海中閃過壹道靈光，終於想到了出處！
　　“南枝坊！”
　　“是戲樓入門處那塊南枝坊的牌匾！趙啟功親自寫的！”
　　說到這裏，鐘雪燃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可是，趙啟功為什麽要給自己準備棺材，還稱呼自己為啟功兄？”
　　“那就不知道了，想得簡單壹點，為了某個目的，他想假死脫身。”
　　“復雜壹些的話，那個趙啟功……說不定壹直以來就不是個正常的活人。”
　　許壹的話讓鐘雪燃毛骨悚然。
　　她想到了梅思君說過的壹些話，那是伏城地界戲班子圈裏流傳的部分傳聞。
　　“只有【南枝坊】會唱黃泉戲。”
　　“【南枝坊】是唯壹壹個不僅給活人唱戲，也給死人唱戲的戲班子。”
　　鐘雪燃的心臟怦怦直跳，她緩緩搖頭：“不行……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陽，讓他們都知道，不能靠近趙啟功……”
　　許壹倒也不攔她，只是說道：“記得妳要問的問題，還有，妳是怎麽和過去的他們建立聯系的？復盤壹下，知道後再來後院找我。”
　　“好。”
　　……
　　在聽到戲樓壹樓發出板凳碰撞的聲音後，秦滿江立刻被趙啟功帶著去了後臺。
　　後臺不大，此刻陳列著壹大堆雜物，然而和戲臺前的桌椅壹樣，這些東西看得到，摸不著。
　　沒過多久，戲臺前傳來了厲鬼的恐怖尖嘯。
　　秦滿江打了個哆嗦，害怕。
　　靈魂穿越到這副身體上之後，他的恐懼感似乎也被加強了，有些壹驚壹乍的苗頭。
　　“班主……剛才的聲音是……”
　　秦滿江裝得像傻子壹樣，問道。
　　畢竟他還記得老鼓師對自己的評價——小七不是這麽機靈的孩子。
　　在那之後，秦滿江就在心底給當前的狀態畫了壹條底線。
　　表現得越蠢越好！
　　壹個本來就笨的人在恐懼的狀態下會更笨，這完全說得過去。
　　趙啟功似乎也不疑有他，聞言低聲說道：“別說話……那東西是瞎子，它是聽聲音的。”
　　哦？
　　秦滿江心中壹震，這個趙啟功果然是知道那只鬼的來歷，而且看他這樣子，完全不像是和那只鬼第壹次打交道。
　　“小七……趁著它不在，我需要妳去幫我拿壹件東西……”趙啟功再次說道。
　　“玉……玉蟬嗎？”
　　“對……”趙啟功壓低了嗓音，“妳記住，以戲臺為中心，東，南，西，北，各有壹枚玉蟬，戲臺這枚玉蟬，就在後臺，有剛才那個東西守著，趁現在，快……快拿！”
　　秦滿江順著趙啟功的目光看過去，此刻，他們二人正置身於後臺這並不算狹窄的空間中，和漆黑模糊的外面不同，後臺反而有壹點微微發紅的光芒，不知道光源在何處，竟能照得這後臺比戲臺外要亮堂。
　　周圍的墻壁上懸掛著各色戲服，在微微紅光的照射下，格外詭異。
　　前面戲臺上的厲鬼似乎已經下臺了，它要去攻擊誰？
　　現在去拿玉蟬，的確是個好機會……但動作壹定要快。
　　秦滿江咽了壹下口水，他感覺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小了。
　　手腳在發軟，不怎麽聽使喚，腦袋也有點昏昏沈沈的，壹門心思想離開這裏，逃得遠遠的。
　　什麽鬼……
　　難道沒了“身體”的我這麽膽小啊？
　　秦滿江有些不服，他能感覺到，雖然自己的膽子變小了，但情感似乎完全解放了，他的思維方式比起之前要靈動許多，壹些以前從來不會去思考的問題，現在竟然能自由地去思考了。
　　比如……要不要壹棒子放倒這個趙啟功……
　　這家夥看起來也不強壯，還敢忽悠我……
　　“看見了嗎？那裏，發出紅色微光的那個，就是玉蟬！”趙啟功的聲音打斷了秦滿江壹肚子亂七八糟的想法。
　　秦滿江的確看到了，但他這會兒並不急了，而是壹副害怕的模樣：
　　“班……班主，妳為什麽不自己去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