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五章 門戶再開，傳說皆臨

　　嗚～
　　天地間，壹曲悲歌奏響，仿佛上蒼意誌在為聖靈的隕落而哀悼，但很快，這些淒景就淡去了，轉而化作慶賀般的祥瑞之兆，贊美著腳踏聖靈屍骨崛起的‘上蒼仙’。
　　那裏霞光絲絲縷縷，天降瑞氣組成的氤氳澎湃，讓人們看不清面容，只有壹個影子立身在那裏，掃視四方，眸光像是兩團火焰在騰騰跳動，至強無比。
　　他踏著天王聖靈的屍骨，成就聖王三重天，真的有了壹種大威嚴，俯視天地，好似超脫了塵世的範疇。
　　倫鐸的屍骨間，壹捧靈光被攝起，化作壹重天生地養的石人烙印沒入萬族萬道樹內，讓真血內的聖靈愈發靈動深邃，出現了兩種不同的天地賜福。
　　其壹生的軌跡亦是沒入輪海內開辟命輪，演繹人生經歷作虹橋，貫入紅塵道舟，直至前往彼岸輪回，化作全新的神魔隨同五方五老上九天入道宮，征伐過去冥土與未來神國，生生世世為向宇飛開疆拓土，無盡輪回為他發光發熱，成為虔誠的壹份子。
　　“傳奇又添新篇章，聖靈壹脈，這壹世不好過啊。”人們感嘆，這般年輕而又戰力逆天的聖人王，兩者兼備的古來都不曾見。
　　傳奇之所以為傳奇，那就是不可復制，是世間最大的奇跡，大多數人都是上千載、甚至數千歲以上才能成為聖人王，能走到這壹步的，也有資格稱壹聲天才，卻也不能與古路上的人物們比擬，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又能說自己會是笑到最後的人呢？
　　“據記載，曾經有人以不足百載之齡修煉到大聖絕巔，史上留名，這才是最快的記錄；名叫都木，不僅是那個時代最驚艷的天才，也是古往今來的天賦血脈最強者之壹，出自神族，但壹生都止步在大聖絕巔境，未能踏足準帝，抑郁而終。”
　　“不錯，神族都木大聖，這是有文字記載的最快記錄，而沒有載入史籍的恐怖記錄，那就不好說了，疑似有更絕艷的生靈。”
　　“準帝那道坎實在太大了，不說都木，太多驚艷的人傑都被擋下；這之前的大聖天關亦是如此，有的人天資絕艷卻始終不能成就，有的人資質平平卻在歲月中無聲而入，看的是心，還有運。”
　　人們熱議，聯想到了歷史上壹位位留名的人雄，但可以知悉的是大聖、準帝兩道關，古來大半的天驕都黯然收場了。
　　在古代，曾有人於二十幾歲成為聖人，震動天下，各方皆驚，號稱天縱之姿，可是最終的成就也不過是聖人王而已。
　　也有人大器晚成，初時不佳，後來壹路高歌猛進，頗有夕陽遲暮、突然再輝煌的感覺，大聖、準帝就不必多說，例子不少見；而據傳太古年間，曾有人五千歲才勉強成聖，苦熬修行，最終在六千余歲得道成皇，冠絕壹個時代。
　　壹般情況下來說，能成為大帝者，都是在血氣最旺盛時破關的，六千余歲成為皇者也可謂古來僅見了。
　　故而人們常認為，根基才是重中之重，將所修秘境精煉才是最好的修行，不少例子證明，早期修道進境迅疾者有很大優勢，但卻也不壹定都能修出至高無上的道果，而初期資質平庸、進境緩慢者卻也不見得壹路坎坷，有可能會後來居上，大器晚成。
　　在他們的議論間，天皇子走來，看了壹眼向宇飛，似是在問詢，卻見他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場中，各類傳承與寶物的爭奪還在繼續，但已是無幾件能入他的眼了，只擡手壹抓，將那混沌蓮臺攝起，沒入了帝如來坐下，成為遍照過去冥土、未來神國之地。
　　這裏自有黑皇與段德搜刮，無需他操心了，便轉身走出，欲往前路行。
　　也就在當日，天地搖動，日月齊顫，諸天星辰都要墜落下來，有各方大人物駕臨了，闖入了仙地中，引發流血大戰，滔天之亂。
　　“天下奇物，有緣者得之，有能者居之！”
　　“這片神話古地，我等也要分壹杯羹。”
　　其他星域的大聖降臨了，想要在此分壹杯羹，搶奪混沌仙土，顯然會是壹場曠日持久的爭奪。
　　這讓壹眾聖人王級的高手都黯然而退，縱為天王也無用，不能與這樣的壹域教祖相比擬。
　　自古至今，也不知有多少驚艷人士過早的達到聖王九層天，但是此後用壹生去沖擊，都邁不進大聖的領域；這是壹道分水嶺，天縱之資的人過早到來不壹定能邁過去這道門檻，而後來者卻不壹定非得被阻擋在此。
　　對於很多修士來說，由聖王蛻變為大聖好比魚躍成龍，是聖者領域最大的壹次涅槃與再生，故此這也是大聖高高在上，可以俯視其他聖者，混不看在眼中的原因。
　　過了這道檻才算同類，過不去，哪怕妳在聖人王九層天的絕巔，只差壹線，也是下位者，不在同壹領域，是本質的差別。
　　但在面對向宇飛時，這些大聖們也不能平靜，這真的是壹尊可與初入大聖者交鋒的人物，無人不動容。
　　他雖沒有出手，但只要身處這片星空中，就已然是壹種巨大的威懾了，讓其他族群大聖有些許忌憚，不敢太過放肆。
　　“我聽聞，星空深處的敖莽道兄，蒼炎前輩都在趕來，也許會有壹場大較量了。”
　　“真的嗎，這兩位可都是準帝門前的聖靈，壹身戰力冠絕大聖領域，若是來了，人族護道者們肯定討不了好。”
　　這片星域越來越混雜了，各類消息交織在壹起，給人如夢似幻之感。
　　早些時候還是試煉者爭雄，現在就成了各方大人物對決競爭之地，大聖都雲集，宛如壹片片星系環繞，壹掛掛天河堆積，浩瀚不可想。
　　不過向宇飛留了個後手，以太陽靈皇身傳訊給了天璇的幾位大聖，告知宇宙古路異族異動，可來馳援，如此就算他暫離此地，發掘出的混沌仙土也不會落到異族手中，幾位強絕大聖足以鎮壓。
　　三日後，他們橫渡星宇，來到了壹片寧靜之地，山峰不高，有壹道清泉淌落，形成壹掛銀色瀑布，繚繞薄煙。
　　周圍湖泊成片，佳木蔥郁，倒也是壹處難得的凈土，很適合悟道修行。
　　正值夜晚，有斑斕湖面倒映出天上的燦爛銀月，幾人漫步到此，繞湖而行，心神空明。
　　向宇飛有壹種入自然而放松的觸感，渾身上下都輕柔了起來，精神意誌不再緊繃，歷經種種殺劫，闖過屍山血海，踏上星空古路，壹路爭雄，見過了太多的生死血難，踏著壹位又壹位傳說生靈的屍骨前行，到了而今任誰都會有些疲憊。
　　不經意間回首發現，人最在意的是壹種平和心情，松弛有道，方才是滋養心靈，壹路壓抑下去，也許會造就偏激與魔性。
　　星輝銀波，煙雨如霞，幾人盤坐在湖畔，就這麽頭頂天腳踏地，平和的觀賞山河，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平靜與安寧。
　　比較之下，當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此前他們還在古路爭霸，仙土廝殺，轉眼就遊覽自然山河，夜賞天星，血與骨都被沖淡了。
　　這壹晚，他們談了很多，多是在論道，演法，也不乏有對未來的暢想，對恒字輩神話領域的推測，提出了很多途徑。
　　“可惜，妳們二人不是淩霄月仙，否則也能成全壹段月下佳話。”向宇飛惋惜的搖搖頭，月下三個男的徹夜論道，實在沒什麽意境。
　　華雲飛不語，眼角微跳，拂動的琴音都亂了幾分；天皇子咬牙切齒，這家夥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當初想騎著他上古路，現在連女人都敢想了，真是吃得太飽了。
　　“妳們不要誤會，我只是憶起了古史佳話而已。
　　眼下看來，這樣平和安寧的日子不多了，彌足珍貴，日後大戰連天，誰也不知曉會變成什麽樣。”向宇飛笑笑，也只是出言調侃他們罷了，壹個個臉緊繃著，搞得跟要去上戰場壹樣，太壓抑了。
　　聞聽此言，天皇子與華雲飛也不禁對視壹眼，的確如此，再往後，出現的敵人只會越來越強，甚至越來越多，到了那時，他們能否活下去還尚未可知。
　　“管他如何，就是真有神話生靈降臨，也不過壹戰，人死面朝天，不死萬萬年。”天皇子飲盡酒液，目光中閃過壹抹淩厲，他不怕死，只恨不是戰死，茍且而生，不是他所願。
　　錚錚！華雲飛沒有開口，但那崢嶸琴音已是做出了回應。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向宇飛擊節而歌，乘著漫漫琴音，有壹種別樣的感觸。
　　落花流水，月下群星，天皇子輕彈刀身，悠揚之音頓起，清脆如鐘磬；華雲飛十指翻飛，撩撥琴音如溪，漸轉大江東去，波瀾壯闊，浩蕩而起。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黑皇醉了，對月長嚎，不知在追憶，還是在神傷。
　　“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嘿，還看今朝啊……”段德摟著狗頭，眼神迷蒙，扒拉著大黑狗吹噓，他曾在神話時代指點江山，激昂萬族，教化過帝尊，探索過地府，曾與天尊論道，曾見天皇開創太古，到了最後，連狠人大帝都從他嘴裏冒出來了。
　　黑皇點頭，也探出狗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吹大氣’，稱自己與無始大帝稱兄道弟，曾是天上仙，壹人壹狗對月長嚎，引得山間群狼面面相覷，只得跟著嚎起來。
　　壹時間，天風卷過，蕩起琴聲、漾起長歌，刀音起伏，長嚎不斷，壹如這斑駁世間，混雜中有序。
　　夜，如此寧靜，有些漫長。
　　清晨，紅彤彤的朝陽越過地平線，跳上山頭，將霧靄映照的五顏六色，很久後雲霞才慢慢散去。
　　段德睜開眼，莫名覺得背上沈甸甸，擡手壹摸就拽住了壹條半禿的狗尾巴，天殺的黑皇，晚上居然騎到他頭上了，就這麽背著狗睡了壹晚上。
　　他看向前方，向宇飛早已蘇醒，立在山巔，通體被第壹縷紫氣、第壹縷日輝所籠罩，寶相莊嚴。
　　天皇子在擦拭著自己的長刀，耀耀而明，動作很輕柔，如若在對待另壹條生命；華雲飛背起古琴，戴上鬥笠，藍袍清秀，恢復了那過客模樣。
　　沒來由的，無良道士感覺今日很不同，像是要發生什麽變化壹般，無聲中透發著壓抑，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壹股大浪將至！
　　“汪，本皇怎麽有種心血來潮感，這裏要爆發驚天大變了嗎？”
　　趴在他腦袋上的大黑狗也驚醒，敏銳察覺到了鋒芒暗藏，看似祥和寧靜的清晨，實則暗流洶湧。
　　呼～
　　山巔輕柔，斑駁日輝被擾亂，向宇飛微微昂首，自語道“起風了。”
　　錚！天皇子膝前的長刀亦是發出輕吟，皆有所感應。
　　嗡隆！
　　下壹瞬，風勢急轉，如山洪傾瀉般劇烈，狂猛呼嘯，天地變色，星域無光。
　　向宇飛體內更有絲絲縷縷的不詳黑氣冒起蒸騰，隱隱匯聚成壹扇門戶般的模樣，橫壓蒼穹之頂，微啟的門戶間傳出壹幕幕震世異象，那是壹位位太古神魔在嘶吼，全都顯化了出來，徘徊在附近，看起來很恐怖。
　　在其中，似有塵封文明的史詩再現，推動了歷史的車輪回溯，照見了壹道道身影，壹段段傳說與神話。
　　“發生了什麽，這是連通何處的門戶，與當初的潛力之門很相似，要走出怎樣的生靈？！”
　　黑皇炸毛，段德變色，感受到了壹股詭異的壓迫，壹種深沈的不詳意蘊出現了，籠罩於此，叫人昏沈悚然。
　　向宇飛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立在那裏，任由煙氣自體內成型，讓那扇門戶徹底實質化，開啟了斑駁歲月。
　　門戶隆隆作響，壹條縫隙緩緩張開，初時若烏雲滿天，黑壓壓壹大片，充滿了壓抑，再看卻又如流星橫世，全都在熔化，火光飛舞，星河傾瀉，耀眼爍目。
　　這是壹種大威壓，天空炸裂，大地成為巖漿，直沖而上，炙烤的草木雕零，成為飛灰，山嶽坍塌，化為塵埃。
　　轟隆！
　　下壹刻，內裏像是有目光投射了過來，當空巨震，足有成千上萬道紋絡出現，其形很怪異，難以理解，更垂落下三千六百道瑞氣環繞，神聖卻透發詭異。
　　而在門戶，竟有輕笑聲響起，數道身影浮現，像是要走出，有低沈之音響起，俯瞰乾坤山河：
　　“天涯無歲月，歧路有風塵。
　　萬古渾似醉，是非擾不休。
　　世間，又汙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