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投名狀！

　　韓國首爾航空管理局局長辦公室，金局長戴著壹副眼鏡正在悠閑自得喝著茶，慢慢悠悠地看著桌子上的文件。
　　突然，辦公室門被推開，秘書探身進來：“局長，有壹個叫陳天揚的人找妳。”
　　“陳天揚？”金局長壹楞，努力地回憶了壹下，好像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第壹次過來的？”
　　“嗯，是的，沒有預約。”秘書點點頭：“我印象中好像也是第壹次過來。”
　　金局長擺擺手：“就說我不在。”
　　他好歹也是SRAA的局長，又不是動物園裏的猴子，是個人隨隨便便過來想見就見？
　　“好的，我知道了。”秘書剛是打算離開，忽地像是想到了什麽：“對了，他說跟局長是老相識了。如果局長想不起來，就問成時萬這個人還記不記得。”
　　“成……成時萬。”金局長臉色狂變，嘴唇都要哆嗦了，騰得壹下就站了起來：“妳……他現在在哪裏？”
　　“就在大門口。”
　　“該死的，他堵在那裏……”金局長抓耳撓腮，急得那是壹個團團轉：“他還說什麽了嗎？”
　　秘書想了下：“他說就是找局長敘敘舊，沒什麽別的意思。”
　　“沒什麽別的意思？”金局長抹了下自己的臉，想要讓自己冷靜壹下。說實在的，這句話已經比較明顯了。他稍微調整了下情緒，跟秘書說道：“讓他進來。”
　　“啊？現在嗎？”
　　“不然呢，聽不懂話嗎？”金局長咬了咬牙：“還有……沒什麽事，不要讓人進來我的辦公室，靠近都不行。”
　　秘書有些為難：“如果有什麽要緊事呢？”
　　金局長本來就心煩，秘書又這麽磨磨蹭蹭的，狠狠壹瞪眼：“等著！”
　　秘書被金局長這麽壹吼，嚇了壹跳，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趕忙離開，辦事去了。
　　沒多久，隨著壹陣腳步聲傳來，金局長的辦公室大門再度被推開，只不過這次進來的不是秘書，而是壹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是陳天揚，或者說是成時萬。
　　金局長原本是端著茶杯，看見進來的陳天揚，右手哆嗦了下，差點兒將茶水抖落下來。
　　“金局長，老友相見，這麽激動嗎？”陳天揚拿著壹個文件袋，將之往茶幾上壹扔，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壹坐，略帶戲謔地看著金局長：“是這樣嗎？”
　　“成時萬，妳不是……”
　　“不是死了是嗎？”陳天揚冷笑道：“當年那個檢察官成時萬的確已經死了，現在就是活著的人叫陳天揚。”
　　“不不不，成檢察官，妳那件事跟我沒有關系，真的跟我沒有關系。”金局長直接離開自己的座椅，臉上滿是惶恐之色，這種表情真的很難從金局長臉上看到。
　　陳天揚重重地哼了壹聲：“我知道跟妳沒關系，要是妳參與了，妳現在就不會在這個位置上了，而是在京畿道的義王監獄了。”
　　聽到這句話，金局長嚇得雙腿發軟：“成檢察官，當年真的……我就是個小人物，我……”
　　當年，陳天揚還是首爾大學法學系首席，並且在首爾地方檢察院風頭無兩，晉升入大檢察院幾乎是板上釘釘。而金局長那時候還是首爾地區管理局壹個普普通通的職員，兩人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壹個天，壹個地。
　　可是，在陳天揚晉升入大檢察院的關鍵時刻被舉報收受賄賂，從而晉升之途被打斷，然後不知所蹤。而原本在首爾地區航空管理局的小職員則是後續壹路如同坐火箭壹樣瘋狂上位，直至坐到了SRAA的壹把手位置。
　　陳天揚淡漠地看了壹眼金局長：“金盛，妳的經歷讓我明白，只要有權力，就算是壹頭豬也能坐SRAA局長的位子。”
　　金局長額頭上汗如雨下：“成檢察官，我是……當年我是被脅迫的，我沒辦法的……”
　　“脅迫？我看妳挺高興的，雖然收受不少首爾地區各航司的賄賂，但是還是跟大韓航空走得最近，不是嗎？”陳天揚咧開嘴：“對於當年撒下第壹把狗糧的人，還是知道忠誠的，是吧？”
　　金局長臉色漲得通紅，他害怕陳天揚，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陳天揚壹次次地言語侮辱已經快到他的極限了。
　　“成檢察官，妳說妳是來敘舊的，還是故意來數落我的？如果是後者，相信說到現在也足夠了。”金局長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被陳天揚這般貼臉嘲諷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他確實有把柄在陳天揚手裏，可也不能這樣吧，要殺要剮痛快些，這般折磨有些過分了。
　　“金盛，妳知道我的性格。剛才我也說了，如果我真的想要對付妳，妳現在就已經在義王監獄了。”
　　金局長深吸壹口氣，經過壹段時間的情緒調整，他稍微從恐懼中舒緩過來了：“可是……妳已經從檢察系統裏除名了。現在的妳就算有證據，就算有我的把柄，但是想以此要挾我，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曾經的陳天揚那是法律界的新星，不可直視的存在，現在兩人的關系是階級調換了，金局長那存在於本能的恐懼終究在經過些許時間後褪去了，開始理智地分析現在的情形。
　　證據並不是永恒的，關鍵要看在誰的手裏。
　　在壹個有權勢的人的手裏，那是致命的撒手鐧。在壹個平民手裏，其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金局長深耕官場多年，已然理解其中權力運轉與交換的關系。
　　“妳忘了，我在首爾檢察院還是有些交好的朋友的。”
　　這個時候金局長已經恢復了理智，變得愈發從容起來：“妳的那些朋友為什麽當年在妳被舉報受賄時怎麽不給妳出頭？”
　　陳天揚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略帶著壹絲嘲弄：“果然時間會改變壹個人，當年的妳是如此不起眼，以致於我竟然認為妳足夠誠實與可靠。金錢與權勢的腐化終究讓妳變得如此赤裸裸了，還開始深諳其中了。”
　　金局長緩緩地落座於陳天揚對面，是那般淡定，好像重新拿回了談話的主動權：“當坐到了某個位置的時候，眼界和思維的廣闊就會隨之改變，這叫什麽？登高望遠！”
　　說著，金局長嘆了壹口氣：“成檢察官，當年之事的起因還是妳要查韓道集團。妳在查韓道集團期間查到了壹些不利於我的證據，這本來就是附帶的壹些小瑕疵，沒必要針對於我，就算沒有我，妳的情況也不會有改變。咱們就這般作罷，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金局長此言是要跟陳天揚握手言和，雖說他現在感覺不用太怕陳天揚，但是少些麻煩還是最好的。
　　“妳剛才說隨著位置的改變，眼界和思維都會隨之改變，但是我怎麽沒有感覺到呢？”陳天揚輕笑道，對剛才金局長的警告置若罔聞。
　　金局長眼見陳天揚巋然不動，有些疑惑：“妳什麽意思？”
　　陳天揚彈了下指甲：“當年韓道集團偽造我受賄的證據，以韓道集團的能力，壹擊必死，可最後我卻並未被定罪，而我也並非從檢察系統被強制除名，而是我自願辭職，妳明白其中的區別嗎？”
　　金局長直接楞住了，他當年只作為壹個小人物參與其中，實際上對個中細節並沒有太多了解。可經過陳天揚這麽壹說，事情的確很蹊蹺。
　　韓道集團那是手眼通天，而且睚眥必較。陳天揚當年直接查到了韓道集團了，觸了韓道集團的忌諱，按理說最少該鋃鐺入獄的。可實際上，陳天揚只是因為在晉升大檢察院的檔口被舉報受賄，可最後並未定罪。
　　以韓道集團的能量，想要羅織罪名，那定然是環環相扣，找不到壹點兒脫罪的缺口，勢必要將陳天揚給釘死了。然而，結果卻不是這樣的。
　　金局長的右手食指不停點在沙發的皮革之上，腦中劇烈地思考著，接著他的臉色微微變化：“韓道集團……讓步了？不可能，以韓道集團的性子，他們怎麽可能讓步？”
　　陳天揚垂下眼眸：“妳不知道我老師是誰嗎？”
　　“老師？”金局長壹怔：“妳老師不就是首爾大學的教……”
　　然而，當他看到陳天揚的表情時，金局長倒吸壹口涼氣：“很久之前有個傳聞，說妳是安道如先生的學生，這……”
　　安道如，韓國首版刑法的主筆，法律界的泰山北鬥，首爾大學法律系的創始人。不過，很多年前他因為身體原因已經不太管法律界的事情了，但是在業內還是享有崇高聲望。
　　安道如壹輩子從未指定衣缽傳人，但是其中有過傳聞陳天揚，也就是成時萬就是安道如的學生。只不過，後面隨著陳天揚的隕落，這個傳聞也隨之消失了。
　　“如果是安道如先生作保，那……”金局長臉色狂變，剛剛起來的壹絲自信瞬間瓦解：“這……妳真是安道如先生的學生？不可能，安道如先生從未承認過這壹點。”
　　安道如什麽身份？
　　現在韓國法務部長官和檢察總長都曾聽過安道如的課，要是遇見了，也是得畢恭畢敬的，輩分資歷大得嚇人。
　　也就是安道如這樣地位的人才可以讓韓道集團退讓，最終使得陳天揚沒有定罪。
　　陳天揚沈默以對，並未回應這個問題。
　　“該死的，妳……”金局長看陳天揚的反應，氣得那是七竅生煙，而且他還沒有壹點兒辦法。
　　當年的事情現在看起來是越來越蹊蹺，搞得金局長底氣越來越不足。要是陳天揚真是安道如的學生，就連恨他牙癢癢的韓道集團都得給個面子，他壹個SRAA的地區局長能有什麽份量，更別說他的把柄本來就壹大堆。
　　“妳到底想要幹什麽？”
　　陳天揚嘆息壹聲：“要我說多少次，如果是為了秋後算賬，我會特意過來跟妳廢話？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妳壹件事的。”
　　“嗯？”金局長壹楞：“什麽？”
　　陳天揚臉色稍斂：“民航從業者不允許私下接觸航空事故委員會成員，這點妳不知道嗎？”
　　“妳……”此言壹出，金局長霍然色變，登時就站了起來：“妳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陳天揚冷哼道：“妳不僅違反了這款條例，還是讓直接利益相關者接觸事故委員會成員，妳是嫌自己的把柄不夠多？”
　　金局長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哼！妳暗中串聯大韓航空的崔相道與航空事故委員會的人接觸，真的以為沒人知道？”
　　“妳……妳……”金局長直接結巴起來了：“妳不要含血噴人！”
　　陳天揚上身微微靠後，顯得十分從容：“妳之所以這般幫助大韓航空，無非就是覺得國內民航市場的龍頭會是大韓航空，支持他們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金局長下意識地來了壹句：“不是嗎？”
　　這話壹出來，金局長就變了臉色，這句話是說錯了。
　　不過，陳天揚就是笑了壹下，並未追究金局長說漏嘴的事情。
　　“若是大韓航空成功收購韓亞航空，未來很長壹段時間自然會是韓國民航龍頭。但是，如果收購不成功呢，妳豈不是下錯了註？”
　　金局長臉色陰沈：“成檢察官，妳不在韓國很久了吧，現在大韓航空收購韓亞航空不是板上釘釘？還能有什麽變數？”
　　“當年妳押註在韓道集團，難不成以為壹直這麽押就對了？”陳天揚將茶幾上的紙質檔案袋推給另壹邊的金局長：“看看，看了就知道自己有沒有押對了。”
　　金局長皺著眉接過來檔案袋，將之打開，不過壹兩分鐘，金局長的臉色就跟變戲法似的，從疑惑變為僵硬，接著變成了恐懼。
　　“不不不，不可能的，怎麽會這樣？”金局長將文件扔在茶幾上，憤怒地咆哮著：“妳在誑我！”
　　陳天揚不說話，就這麽看著金局長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大約半分鐘，金局長起伏的胸膛終於舒緩下來了，他沈默了片刻，以壹個極度冷漠的聲音問道：“妳想要我幹什麽？”
　　“說吧，妳應該給崔相道提供了航空事故委員會的人提供了中介服務嗎，為閔莊空難？”
　　金局長長出壹口氣，平靜得就像是壹座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妳是有備而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陳天揚聳聳肩：“怎麽，還打算維持此前的押註？”
　　“萬壹我不同意呢？”金局長冷聲道。
　　“有些事需要跟妳講清楚。”陳天揚笑了起來：“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原本是在日本有事情的，為了這件事臨時回了壹趟韓國，這讓我很累。”
　　“但是妳還是來了！”
　　陳天揚笑得很無奈：“員工累了不就是讓老板輕松壹些嗎？但是，妳同不同意的區別就是讓我的老板累壹些還是輕松壹些的區別，不要把自己想成是什麽具有關鍵作用的壹環。”
　　說著，陳天揚看了下表：“敘舊也敘過了，事情也說明白了，快做決定吧，我趕飛機。”
　　這態度著實是完全將金局長視若無物。
　　金局長不確定陳天揚是在故作姿態，還是自己的確沒有那麽重要，他只能裝作隨口地問道：“妳有老板，誰？”
　　“現在還是不說了好，不過以後妳們很快會打交道的。”
　　金局長擰緊眉頭：“這麽多年不見，妳竟然開始打啞謎了。”
　　“差不多行了，我趕時間。”
　　金局長臉色漲紅，他算是看出來了，陳天揚是真不在乎他的決定如何。
　　金局長沈吟片刻：“如果我說了，那後面豈不是等於變相公開是我泄露的？”
　　崔相道跟航空事故委員會的人接觸就是金局長從中牽線搭橋的，這要是被人逮了個正著，大概率不就是金局長泄露的？那大韓航空或者說韓道集團能放過他？
　　“首先這兩者並不沒有必然關系，只是說概率比較大而已。”陳天揚豎起手指：“另外，我們會給妳提供壹個舉報人，由他主動攬下這個責任。”
　　“舉報人，什麽意思，誰？”金局長大概能夠理解陳天揚的意思，就是找個人給他背鍋。
　　陳天揚倒是不隱瞞：“韓亞航空的社長樸錫元。”
　　這個名字直接讓金局長聽得楞住了：“他不怕……”
　　不過，金局長很快就止住了話。反正樸錫元跟大韓航空那邊已經是仇怨極多，債多不壓身，多壹個舉報的確不算什麽。可關鍵是樸錫元為什麽要這麽做？
　　金局長五官擠在壹起：“樸錫元可以不在乎大韓航空的感受，但韓亞航空呢？現在韓亞航空就指望大韓航空的收購了，不然就要爛下去了。他這麽幹，韓亞航空的人不也是要恨死他了？”
　　說到最後，金局長好像是醒悟過來了，驚恐道：“樸錫元是妳們的人？”
　　“是，但是我們還不夠放心。”陳天揚笑道：“所以，這次是他與韓亞航空完全切割的標誌，破釜沈舟的態度，他的投名狀！”
　　……
　　歐洲柏林國際機場候機樓安檢口前，翠鳥航空的市場總監有些無奈地看著正在檢查證件的徐蒼。
　　徐蒼在乘坐直升機離開阿爾卑斯山後，馬不停蹄，直接轉機到柏林，行程非常急切。
　　“Boss，不用這麽急吧，妳明明可以在這邊再留壹會兒的，還有很多事情才對。”市場總監頂著個苦瓜臉，看起來很是不願意讓徐蒼離開。
　　徐蒼這邊剛處置了英航531的特情，然後壹刻不停直接又解救了阿爾卑斯山那三百受困人員，留在歐洲等著輿論發酵，那將收獲無窮無盡的名聲。身為翠鳥航空的新主人，翠鳥航空也能夠趁機蹭壹波熱度，不知道有多舒服。
　　此前，市場總監是跟徐蒼提過這個方案的，徐蒼也表示過認同。結果臨時反悔，壹刻都留不得，腦子裏就想著要離開。
　　徐蒼檢查著自己的證件，頭都沒有擡：“有急事，留不得了。”
　　“有急事？”市場總監皺了下眉：“可妳讓我訂的是去東京的航班，不是去漢京或者滬上的。”
　　徐蒼擡起頭：“妳的意思是讓我給妳匯報？”
　　市場總監壹楞，趕緊解釋：“沒有，沒有，老板妳誤會了，我就是隨便說說。”
　　市場總監感覺得出來，徐蒼現在火氣很大，還是不要胡言亂語為好。
　　“關於英航531和阿爾卑斯山的事情，妳留在歐洲收個尾。等處理好了，去中國壹趟，將運力分配的事情理清楚了。”徐蒼囑咐道。
　　確認證件無誤，徐蒼揉了下眼睛，他真的有些累了。原本打算在結束阿爾卑斯之行後能夠休息幾天的，留在歐洲配合壹下宣傳活動，但是現在似乎是不行了。
　　轉機柏林，然後稍作停留，飛行十個小時去往東京，徐蒼只求能在飛機上有個不錯的睡眠了。
　　市場總監嗯了壹聲：“放心，交給我吧。”
　　徐蒼點點頭：“走了！”
　　然而，就在徐蒼轉身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看見不遠處走過來兩個熟人，正是羅羅的CEO艾蘭迪和首席工程師喬納森。
　　“徐蒼！”喬納森大老遠就朝徐蒼喊了起來，還招了招手。
　　徐蒼看了下表，時間還算充裕，於是暫時放棄了進安檢：“還過來送行？”
　　兩人走到近前，艾蘭迪笑瞇瞇地說道：“救命之恩，送行自然是應該的。我沒想到妳走得這麽急，還打算招待招待妳呢。”
　　“這個就不用了。”徐蒼淡笑道：“這邊的東西我吃不習慣。”
　　“招待……可不僅僅是吃的。”艾蘭迪露出壹絲男人都懂的笑容。
　　徐蒼表情壹滯，沒有接這句話。
　　艾蘭迪看徐蒼沒什麽反應，有些無語：“妳的私人品德真的如妳表現得那般高嗎？”
　　“如果僅僅是說這些送行的話，那我收到了。”徐蒼朝著艾蘭迪和喬納森略微點頭，便是打算去安檢了。
　　然而，還沒有轉身，艾蘭迪就是叫住了徐蒼：“徐蒼，不要這麽急嘛，有壹個好消息帶給妳，妳看看。”
　　“嗯？”徐蒼目光下移，發現艾蘭迪遞給他壹份文件，接過來壹看，頓時眼睛壹亮：“經銷權延期和發動機維修工廠的合作協議？”
　　艾蘭迪壹拍手：“沒錯，這個餞行禮如何？”
　　“餞行禮？”徐蒼不太明白艾蘭迪的意思：“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之前允諾將PW4000－112排除出波音787項目的報酬吧？這件事還沒個征兆呢，妳們就把報酬奉上了？”
　　不久前，在得知波音787的動力選擇之壹為PW4000－112後，羅羅方面那是又驚又怒。喬納森曾說如果能將PW4000－112排除出波音787項目，便可以延長徐蒼在亞太地區遄達系列發動機經銷權的時間，同時願意在發動機維修方面與徐蒼合作。
　　這絕對是壹個相當不錯的條件，不過當時徐蒼也覺得很難，沒有應承下來。但是經過英航531事件後，徐蒼想起來壹些事情，覺得此事可為，便是跟羅羅方面提起相關合作。
　　這只是壹個意向，畢竟在實施起來，徐蒼還要等上壹段時間。可令徐蒼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邊還沒有辦事，羅羅已經將報酬都給雙手奉上了，這不合理啊。
　　“妳不是說過了嗎？可以讓PW4000－112排除出波音787項目。”艾蘭迪笑道。
　　“我說是說了，妳們就不怕我最終沒有辦成？”
　　艾蘭迪擺擺手：“妳說可以，那就可以的。”
　　“我……”徐蒼直接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麽誇張的事情吧。
　　不是說徐蒼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真善美，而是徐蒼自己都沒有把握壹定能將事情辦成。
　　“沒什麽值得猶豫的。”艾蘭迪背負雙手，看起來態度沒有壹絲勉強：“行了，就這麽樣吧。還是說妳徐蒼胃口大到已經不在乎這個酬謝了？”
　　徐蒼可是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妳們這樣讓我很為難。”
　　艾蘭迪收斂起了笑容，以壹個極為真誠的語氣跟徐蒼說道：“不需要為難，妳只要記住我們是朋友就行。”
　　“朋友……”徐蒼算是有些能夠理解艾蘭迪的意思了，這次提前預支報酬不為別的，就是想跟徐蒼打好關系，算是壹個前瞻性的投資，但是如果單從投資角度來說，這個投資的風險和力度是有些大了。
　　“是的，朋友！”艾蘭迪確認道。
　　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雖說現在徐蒼也遠不到“雪中”的困境，但是在事業早期，羅羅這份大禮足夠給徐蒼提供長久的利潤來源。要知道在國內還沒有遄達系列的發動機維修工廠，所有有問題的遄達發動機或者例行大維護的發動機全得要送到國外去，費用還是很高的。
　　這要是在國內建起來壹座遄達系統的發動機維修工廠，生意肯定是源源不斷的，跟之前的航材生意壹樣，因其稀缺性，根本就是躺著賺錢。而且跟航材生意不壹樣，涉及航空發動機，那都不是小錢，現金流非常大。
　　另外，徐蒼掌握了亞太地區遄達系列發動機的經銷權。
　　屬於買發動機從我這邊，修發動機也在我這邊，雙手抓了，利潤率簡直爆炸。
　　徐蒼神情嚴肅：“妳們在賭未來？還是說，妳們這樣有些草率了。”
　　“不是，我們是太過謹慎了。”艾蘭迪搖搖頭，他看向喬納森：“喬納森在更早之前就提出過與妳深度合作，但是那時候我對妳感覺不夠了解，耽誤了做決定，現在我是有些後悔的。”
　　說實話，經過英航531和阿爾卑斯山之行，徐蒼已經是潛龍出淵，勢不可擋。這時候的饋贈效果是要遠不及之前的，艾蘭迪不是在說謊，他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我會記下的。”徐蒼沒有將協議送回，而且也沒有做出什麽承諾，就這麽簡簡單單壹句話。
　　然而，艾蘭迪也不需要徐蒼做出什麽承諾，只要徐蒼願意接下那份協議就行，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由於時間倉促，協議中的壹些細節並沒有寫得太過詳細。比如在哪裏建廠，人員配置如何。”艾蘭迪笑道：“不過，關於廠址的選擇由妳們作為主導，人員配置呢，在起初的時候我方人員必須占據壹半，這是為了保證質量。但是，每年我們保證減少至少百分之十五，三到四年內全部撤回。同時，準許妳方人員進行人員補充。另外，我們在考核後沒有問題的話，會對妳們進行官方授權，這樣在足夠熟練後，妳們可以單獨進行發動機維修，無需我方人員參與。最後在外派人員的薪酬和補貼上也可以談，不過，我在這裏可以跟妳保證，絕對不會很離譜。”
　　話說到這個份上，至少比起津門的空客組裝總廠，羅羅的發動機維修工廠的合作協議已經是良心到極點了。
　　徐蒼點點頭：“我承下這份情了。”
　　艾蘭迪點點頭：“對了，我有壹個朋友，也是被困在莊園那邊的，原本想要見妳的，只是沒想到妳離開得這麽突然。如果下次妳來這邊，跟我說壹聲，容我安排壹次聚會。”
　　“誰，我不認識吧？”徐蒼倒也不打算拒絕，艾蘭迪送了這麽大的禮，這點兒小事還是可以答應的。
　　“卡洛斯·尼斯特。”艾蘭迪道：“妳應該不認識，做光刻機的。”
　　徐蒼壹怔：“光刻機？”
　　……
　　與此同時，在北美波音總部總裁辦公室，波音總裁蘭斯·泰米爾有些厭煩地望著眼前的空客北美負責人瓦裏克：“我說了多少遍了，妳們跟龐巴迪的事情我們波音不摻和，聽不明白嗎？”
　　空客的人是很少出現在波音總部的，但是最近壹段時間，空客北美的負責人瓦裏克卻三天兩頭往波音總部跑，不為別的，正是為了拉波音壹起制裁龐巴迪。
　　可是，波音跟龐巴迪在市場競爭上沒有空客那麽迫切。
　　當然了，如果從座位數上，龐巴迪的CS300跟波音的737－700是有那麽壹些的重疊的。但是，由於操縱系統和設計理念的原因，波音跟龐巴迪CS300的競爭並不是很激烈。
　　航空公司在機型選擇上是具有強大的慣性的，如果壹開始選擇了波音，那麽後續有比較大的可能性繼續選擇波音。而且因為在內在上存在諸多不同，這會導致如果在單壹選擇的條件下，選擇波音飛機的公司基本不會轉向空客，反之亦然。
　　但是，空客和龐巴迪的CS300飛機有太多相似點了，兩者機型的切換成本並不高，那這種機型選擇上的慣性也就沒那麽大了，這麽壹來，空客當然心焦啊。
　　雖然空客COO羅尼·柯維因很是看不起龐巴迪。但是，龐巴迪說到底還是世界第三大飛機制造商，又不是什麽不起眼的小公司。如果能拉上波音，那在制裁投入上，空客自然也能少付出些代價。
　　“泰米爾先生，CS300飛機不僅僅對我們的A319機型有沖擊，對妳們的737－700機型也有影響。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為什麽不聯手呢？”瓦裏克急道。
　　蘭斯·泰米爾笑了起來：“有沒有影響可不是妳們空客決定的，而是我們市場部決定的。再說了，妳們不是拉上普惠了嘛，需要我們波音出手嗎？”
　　蘭斯·泰米爾明顯是在惡心空客，CS300對波音肯定有影響，但是遠不及空客。波音就想著空客在與龐巴迪的鬥爭上消耗精力，波音負責看戲就行，反正急的不是波音。
　　“泰米爾先生，這種事情很明顯啊，CS300與737－700有直接的競爭……”
　　“妳話可不能這麽說！”蘭斯·泰米爾哈哈大笑：“我怎麽感覺沒什麽競爭呢？這是妳們跟龐巴迪的……”
　　蘭斯·泰米爾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手機響起來，拿出來壹看是市場總監的號碼，也沒有多想，笑著接了起來：“怎麽了？”
　　“蘭斯，剛才達美航空退訂了我們七十架737－700。”電話裏傳來市場總監陰冷的聲音。
　　蘭斯·泰米爾壹怔：“怎麽會這樣，什麽原因？”
　　市場總監冷聲道：“據我得到的消息，達美航空要將原計劃購置的七十架737－700轉為七十架CS300飛機。”
　　瓦裏克這邊還在焦急於如何說服波音總裁，眼見蘭斯接電話，想著在這短暫的間隙裏好好組織壹下語言。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蘭斯的臉色急速轉冷，最終竟然騰得壹下站了起來，猛拍桌子，暴起怒吼起來：“龐巴迪，妳們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