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兇

關關公子

玄幻小說

驚蟄。
電光如亂蟒,揉碎陰沈雲海,化大地為河澤。
狂雷急雨間,壹朵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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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又來了

仙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

2022-7-16 21:36

  沒有召開盛會的時候,鐵簇府的鐵河谷人煙寥寥,中心地帶存放九宗卷籍的圓樓,更是人跡罕至,獨留八尊巍峨雕像,肅立在圓樓八方。
  天上明月幽幽。
  銀白月光照在雕像和老舊青石地磚上,偌大圓樓內無燈無火,自然也沒有壹個人。
  但隨著壹陣香風從北方吹來,落在壹尊女子神像之上,空曠寂寥的圓樓內,卻響起了聲音:
  “都說了我不摻和妳們的事兒,還把我叫來作甚?我說話妳們又不當回事兒……”
  話語不耐煩,還帶著醉後的懶散,以至於神像的臉龐,都好像在月光下顯出了幾分紅暈。
  圓樓中心的廣場上,只有八尊雕像投下的倒影,雕像壹動不動,地上的影子卻好似活了過來,甚至隱約能瞧見衣袍和長發飄動的痕跡。
  桃花尊主旁邊的壹尊雕像,是伏龍尊主陳朝禮,聽見桃花尊主的言語後,出聲道:
  “盟約既已締結,就要按約定行事,事關九宗全局,八位尊主必須在場;妳可以不聽不說話,但是不能不來。”
  九宗彼此結盟,正常情況十年才碰壹次頭,但這並非硬性規定,若是有了什麽突發狀況,各宗當家也會私下聚首商討對策,就比如現在。
  桃花尊主知道九宗的規矩,只是因為前些日子三元老不顧念舊情,她心裏有氣,隨口發發牢騷罷了。
  桃花尊主隱世不出,已經幾百年沒在這種場合露面,曉得今天聊的事兒比較重要,沒有再插科打諢,詢問道:
  “今天把大家都叫來,是有什麽大事兒?華鈞洲失陷了?”
  圓樓在鐵簇府,上官老祖的雕像,自然位列主位,她沒有搭理桃花尊主,聲音空靈地開口道:
  “人都到齊了,開始吧。”
  陳朝禮待所有人安靜下來後,說道:
  “最近幾年,玉瑤洲異事頻發,接連有高境修士叛逃,光是今年都不下十余位;幽螢異族入九宗招攬部眾,如入無人之境,人去樓空之後我等才能發覺……”
  “……去年奇襲荒山搶走魔神竊丹;今年幽螢四聖之壹的梅近水,甚至親自跑來玉瑤洲與我等‘敘舊’,照這種情況下去,明年發現我們之間的某人,是異族首腦也不無可能……
  “華鈞洲和南嶼洲的仙家,已經對我等產生懷疑,面向玉瑤洲的港口,皆暗中安排了人手巡查來往修士,仇封情的閨女回宗門,都受到了映陽仙宮的查問……”
  嘰裏呱啦……
  上官老祖聽了半天,覺得這些話太啰嗦,直接開口道:
  “玉瑤洲已經被異族滲透成了篩子,尊主之下所有人的行蹤,都難以逃過有心之人的眼線;能做到這壹步,內應必然身居高位,很可能就在我們八人之間。”
  其實自從竊丹被從荒山劫走後,八位尊主都有這個猜測,也以鐵腕手段自清自查過,但只揪出來幾個小角色,其他壹無所獲。
  眼見三元老懷疑到在場幾人身上,後來的五位尊主自然心中壹緊。
  緊張並非做賊心虛,而是上官老祖的行事作風大家都知道,如果找不到叛徒,上官老祖心壹橫寧殺錯不放過,他們很可能就得以死明誌了。
  桃花尊主和梅近水關系匪淺,前幾天還公然唱反調袒護梅近水,嫌疑自然最大。她知道事情輕重,開口解釋道:
  “妳們不會懷疑我吧?妳們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摻和九宗正事兒,宗門事務都交給了弟子,天天在家裏喝大酒,哪有內應這麽不務正業的。”
  掩月尊主狄陽,緊接著道:
  “我負責玉瑤洲陸上航道,對所有修士來往確實了如指掌,但九宗有分量的修士出門辦事兒,誰做公家渡船?私人渡船陣法由伏龍山代工,真能追蹤,問題也不該出在我身上。”
  望海尊主溫夜庭道:
  “我也是跑船的,內陸沒我地盤。”
  雲水劍潭李澗楊道:
  “我連船都沒得跑,就賣幾把低品飛劍,受眾不在高層,即便和幽螢異族勾搭上,也掀不起風浪。”
  荒山尊主仇泊月:“……”
  其實在場八人之中,荒山尊主嫌疑很難洗清,因為竊丹是從他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的,紕漏太大。
  不過荒山尊主往年沒有過錯,身為劍客品行也人盡皆知,竊丹逃遁後他沒逃,待在原地冒著被殺雞儆猴的風險接受審查,定性為內奸的話不合適。
  上官老祖確實殺伐果斷,但九宗的強者就這麽幾個,不分青紅皂白寧殺錯不放過,砍的可都是自己胳膊;若這是幽螢壹族的離間計,那她就正中下懷了,因此話語再狠,沒有真憑實據前,還是不能妄下決斷。
  壹群人自我澄清完,事情等於回到原點,什麽都沒聊出來。
  帝詔尊主商詔,眼見眾人沈默下來,開口道:
  “無論我們八人之間有沒有內應,日後都得加倍提防。幽螢異族近年動靜頗大,不僅四處劫掠天神地祇之力,還有進軍南嶼洲的苗頭……
  “……若南嶼洲再落入異族之手,天下九州就淪陷過半了,華鈞洲那邊不想坐視其壯大,近日集結人手準備再攻婆娑洲;九宗尚有余力,不能袖手旁觀,所以需要諸位皆派弟子千名,去婆娑洲助陣,諸位可有異議?”
  跨洲馳援清剿異族,至少得會禦劍,不然過去是送死;派千名弟子,就是抽調千名靈谷八重往上的年輕骨幹。
  九大宗門底蘊深厚,人肯定能湊出來,但送過去後,人能活著回來多少就說不準了,宗門再大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其他五位尊主,自然有異議。
  清瀆尊主李澗楊是鑄劍師出身,雲水劍潭的弟子也都是鑄劍師,半步幽篁左右的弟子,正是批量鑄造飛劍的骨幹勞力,抽壹千個走,就相當於每年少鑄造幾萬把飛劍,換算成神仙錢,連尊主都得肉疼,他率先開口,希望名額能少些。
  桃花尊主同樣如此,她有些不滿道:
  “我桃花潭弟子,都是種地的莊稼漢,豈能和妳們武修、道士宗門壹視同仁?我就算派壹千弟子出去,跑那邊能做甚?戰場種地?”
  “這死婆娘……”
  桃花尊主正言辭鑿鑿辯論之際,八人之間忽然響起壹聲低語。
  語氣聽起來是惱火地責罵,而罵人的竟然是向來不茍言笑的上官老祖。
  ?!
  諸位尊主都安靜下來。
  桃花尊主楞了下,繼而勃然大怒:
  “上官玉堂,妳罵誰?我正式場合正兒八經商量事兒,也得罪妳了?我桃花潭弟子本就是種地的,妳要拉去打仗,弟子在外用完了法器丹藥,妳準備去問幽螢異族借材料不成?”
  上官老祖少有的沒回對桃花尊主,默然無聲片刻後,開口道:
  “我是覺得妳說話太啰嗦,各宗職責不同,安排自然不會壹樣;藥王塔、桃花潭、天帝城可以用宗門產出抵名額,但人手不能少於三百,以免戰時缺少醫師藥師。”
  “不是,我說話怎麽就啰嗦了?要求是商詔提的,我說下難處有問題?老陳那麽多廢話,怎麽沒見妳罵他‘臭牛鼻子’?”
  “崔瑩瑩,請妳註意場合。”
  “我註意什麽場合?我不來妳們非把拉來,來了我壹說話,妳就罵我,妳這不是倚老賣老是什麽?”
  “……”
  ……
  ——
  荒山,神火洞天。
  無邊烈焰如同赤色海洋,有陣法庇護的黑色巨盾,就好似海洋中的壹葉扁舟。
  姜怡和冷竹,保持同樣的姿勢,在玉蒲團上盤坐,閉目煉化著洞天內澎湃的天地靈氣。
  而在兩人前方,同樣擺著壹個蒲團,身著金色龍鱗長裙的高挑女子坐在上面,雙手平放在膝上,正在神遊萬裏。
  本來洞天內極為安靜,三人都處於入定狀態,沒有任何動作。
  但修為最淺薄的冷竹,練著練著就發現,前面的氣息好像不大對——準確來說是她感覺到了上官老祖的氣息。
  冷竹剛摸到靈谷的屁股,和上官老祖之間恐怕差了幾百個左淩泉,以前就算上官老祖站在她面前,她也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波動。
  但此時此刻,冷竹卻發現,上官老祖呼吸有點重,甚至能聽到輕微喘息聲。
  “呼~~呼~~~”
  冷竹以為自己聽錯了,悄悄睜開眼睛,壯著膽子探頭看了下。
  結果這壹看,不得了!
  上官老祖潔白如玉的臉頰,好像都被火烤紅了。
  以上官老祖的修為,吹口氣都能把她們倆弄死,冷竹自然心驚膽戰,連忙搖了搖姜怡的肩膀:
  “公主,公主……”
  姜怡慢悠悠回神,睜開眼簾瞧見此景,也楞了下。
  她不敢貿然驚動上官老祖,只能小聲詢問道:
  “老祖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清楚,會不會……會不會是運功出岔子了?”
  “看起來不像,神色有點像……像……”
  姜怡不敢說!
  好在兩人緊張沒多久,面前的上官老祖,就收回了心神。
  上官老祖睫毛微動的瞬間,臉色就已經恢復如初,她睜開眼簾,露出那雙含著星河日月的雙眸,回頭看向兩人:
  “不好好打坐,瞎聊什麽?”
  !!
  上官老祖嚴肅起來,即便不喜不怒,那睥睨蒼生的眼神,還是能嚇死人的。
  姜怡和冷竹臉都白了下,連忙頷首認錯,然後重新盤坐閉目,只當方才什麽都沒看到。
  但兩人尚未重新入定,就聽見神火洞天外面,傳來壹聲女子的呵斥:
  “上官玉堂,妳有本事罵人,沒本事和我當面理論?妳今天不把當眾罵我的事兒說清楚,我把妳祖師堂拆了妳信不信?……”
  言語之間,壹道身著碧綠春裙的虛影,從火海外圍飄了過來,視烈焰如無物,直接來到了黑色巨盾上。
  姜怡雖然不認識來人,但從來人的口氣,就猜到此人是九宗唯二的女尊主之壹。
  她和冷竹連忙站起來,心驚膽戰地看著兩人,生怕兩位尊主在這裏打起來。
  但讓姜怡意外的是,向來‘有進無退’的上官老祖,壹改往日的盛氣淩人,此時竟然慫了,發現桃花尊主追過來,身形就憑空消失,不知去了哪裏。
  桃花尊主當眾被罵壹頓,氣得胸脯都快炸了,新仇舊怨壹起來,她哪裏能放過上官玉堂,又追了上去。
  眨眼之間,兩個位列山巔的女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姜怡和冷竹茫然地站在壹起,楞了半晌,才小聲開口道:
  “公主,這是怎麽了?”
  “聽起來像是老祖責備了這位女仙長,被人家找上門了。”
  “老祖罵人肯定有原因,還有人敢還嘴?”
  “嗯……仙尊之間的事兒,肯定內涵玄機,凡夫俗子看不明白……和我們無關,繼續修煉吧。”
  “哦……”
  ……
  ——
  另壹側。
  左淩泉中把靜煣接回畫舫後,靈燁的本意是直接出發,前往玉瑤洲北方的彩衣國。
  但靜煣出身市井,往日很少出遠門,幾個月獨自舟車勞頓實在辛苦。
  左淩泉想著至少得接風洗塵,讓靜煣好好休息壹晚,所以在渡口停了下來,租了個供修士落腳的別院暫住。
  雖然幾人不用吃東西,但左淩泉還是在渡口上弄了壹桌下酒菜,取出仙人釀,壹家人坐在壹起好好喝了壹頓。
  因為謝秋桃在場,酒桌並未演變成修羅場,說說笑笑很溫馨,但暗地裏的較勁兒也免不了。
  就比如座位的問題,兩個人的話,可以坐在中間,但三個人的話,坐哪兒都會冷落壹個。
  左淩泉壹上桌,瞧見三道笑而不語的眼神,就感覺後背壹涼,很果斷地把團子放在靜煣跟前,坐在了團子隔壁。
  酒桌上聊的話題,無非靜煣跟著老祖遊歷發生的大小事兒;因為仙人釀酒勁兒太大,酒局並未持續太久,幾杯酒下肚,酒意上來後,幾人就相繼離了席。
  謝秋桃沒啥睡意,借著酒勁兒抱著團子,在水榭觀景臺上彈棉花醒酒。
  吳清婉和上官靈燁爭歸爭,但也知道分寸,並未把左淩泉拉回屋裏接著輪,而是悄然離去,把美好夜晚留個了久別重逢的靜煣。
  深秋月夜,明月如同彎鉤,掛在遙遠的天際。
  漣江之上波光鱗鱗,臨江的渡口則燈火絢爛,渡口外壹處臨水閣樓上,清脆的琵琶曲調在夜風中回蕩,更讓江畔的夜景,多了幾分寂寥。
  鐺鐺鐺~~
  水榭二樓的房間裏,壹盞燭火放在床頭。
  臉蛋兒上帶著酒意的湯靜煣,從老祖給的玲瓏閣裏,取出了袍子和靴子,都是過來的路上,無事可做自己縫的,手工精巧極為得體。
  左淩泉並未動手動腳,坐在旁邊,拿起靜煣放在枕頭旁邊的胭脂盒,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搖頭道:
  “這都幾年了,還帶在身上呀?”
  湯靜煣把胭脂盒搶了回去,輕哼道:
  “姐姐在臨河坊待了二十多年,妳是第壹個送我胭脂的男人,這麽重要的信物,自然得留著。”
  話語帶著三分醺意,看起來是喝的酒上頭了。
  左淩泉見此,俯身撈起湯靜煣很有肉感的腿兒,放在雙膝之上,幫忙取下繡鞋,動作很溫柔。
  湯靜煣以前和左淩泉親熱過,雖然只是親親摸摸,但終究有些經驗,不似最開始那般靦腆。她抿了抿嘴,笑問道:
  “妳不怕死婆娘過來找妳麻煩?”
  左淩泉心裏自然挺忌憚,但幾個月沒見,好不容易久別重逢,總不能壹句“晚安”就走了。他笑了下,摟著靜煣的肩膀,壹起倒在枕頭上,把她抱在了懷裏。
  “呼……”
  靜煣輕輕吐了口氣,手指轉著壹縷秀發,想了想道:
  “說起來,這事兒是挺麻煩的。死婆娘防得再嚴實,只要心裏高興啊、惱火啊,我還是能感覺到,道行越高,感覺就越明顯;死婆娘估計也是這樣,她壹個黃花老閨女,也沒個男人疼惜,成天被這麽刺激,能不惱火嗎……”
  “……”
  左淩泉剛剛滑到鎖骨下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但我也不能老吃虧,她要吃那什麽九鳳殘魂,我又沒強迫她,現如今兩個人綁壹塊兒,怎麽解開都不知道,我總不能為了她著想,壹輩子守活寡;我退了壹步,不和妳天天親熱,她也該退壹步,讓我們偶爾親熱壹回,妳說是不是?”
  “倒也是……”
  左淩泉覺得在理,所以又把手放在了鼓囊囊的衣襟上,想了想問道:
  “我這樣,老祖也能感覺到?”
  湯靜煣又不是老祖,豈會知道這麽清楚。她遲疑了下,搖頭:
  “肢體接觸的話,應該感覺不到,能感覺到的是情緒,喜怒哀樂,她只要生氣、委屈、得意什麽的,我感覺就很明顯。”
  “老祖還委屈過?”
  “是啊,就是上次她跑去打梅近水那次。她嘴上說得兇,其實心底可委屈了,嗯……無依無靠、無可奈何的感覺;那個瘋婆子越罵她,她就越委屈,但還是硬著心腸說狠話,我當時都感覺受不了想哭了,她硬是沒紅鼻子。”
  左淩泉緩緩點頭,眼中不乏意外,又問道:
  “那得意呢?”
  “得意是那個梅近水,當著那群奇裝異服的人的面,念妳的詩的時候。她表面板著個臉,心裏面其實可嘚瑟了,感覺就像是想當場來壹句‘看看,這是老娘教出來的人,妳們這群只會舞刀弄槍的莽夫,是不是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左淩泉聽到這事兒,不免老臉壹紅,他搖頭笑了下,把靜煣摟緊了幾分,手兒順著腰線,滑到了很好生養的臀兒上,笑問道:
  “那老祖生氣,是不是因為梅近水忽然跑到九宗大門口了?”
  湯靜煣臉色泛紅,搖了搖頭,正想言語,但又皺了皺眉,仔細感覺了下:
  “她現在就挺生氣。”
  “嗯?”
  左淩泉剛陷入肥軟的手壹僵,不動聲色地松開了。
  湯靜煣見男人這麽慫,自是不滿,她握著左淩泉的大手,放回原本的位置:
  “繼續摸妳的~和我們又沒關系,她應該在和道友談事兒,聊的不投機吧。”
  左淩泉說實話進退兩難,但靜煣萬裏迢迢跑來找他,他又豈能就此離去,讓靜煣獨守空房,猶豫再三,還是吻住了靜煣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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