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四章 天弧斬技，鈾光殘余

　　唰！！
　　歐文沒有說話，搶先出手。他嘴裏叼著煙鬥，吸氣的瞬間，煙鬥明亮起來，手掌已經劃開空氣，斬向關洛陽。
　　在這壹斬之下，無形無色的輕柔空氣就像是水銀壹樣被擠開，居然顯得厚重而粘稠，隱約成了有形之物，顯然是壹種極其高明的發力技巧。
　　手掌揮過的弧線，加上揮掌過程中手腕方向的略微變化，在這種情況下，仿佛成了禦風而動，隨浪起伏的壹擊。
　　明明這壹掌是正面自下而上的斜斬而來，關洛陽卻覺得周圍每壹個角度的氣氛都隨之壹緊，連背後的空氣，都受到了明顯的影響，宛如要把他變成壹塊隨浪湧起的蘿蔔，輕易的被手刀切斷。
　　技藝堪稱絕妙，可是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實在乏善可陳。
　　關洛陽輕松的壹腳後發先至，把他踹飛出去之後，胸中的怒氣也不禁壹抑，感受到了深深的迷惑。
　　其實從他看到歐文的那壹刻開始，就已經察覺到這個人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強大，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此人修煉了什麽能夠收斂氣息的秘術。
　　在這個不知道被輪回者影響過多少次的世界裏，存在什麽樣的秘術，都不值得奇怪。
　　可是當真正動起手來之後，關洛陽便足以肯定……這個人、他便真tmd就是那麽弱呀！
　　別說是哈利他們那群人了，如果是單對單的話，關洛陽覺得這個歐文估計會被他身邊養的那條金毛狗壹爪拍死。
　　就，很怪，這麽個玩意兒是怎麽配成為這些人的頭領的？
　　退壹萬步來說，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那種光憑腦子獲得這麽多手下擁護的人物，那麽他也應該足夠謹慎，抓住時間，早早撤離才對，怎麽還會愚蠢自大的等在這裏？
　　再仔細的感應壹下，這人的感覺和那些克隆人也不壹樣，那麽就只剩下壹種可能了……
　　“妳不是這個組織真正的最高頭目吧？”
　　關洛陽閃身追至，壹腳踩著歐文的胸口，精神電流閃爍著傳遞到歐文的頭部，鉆入他的太陽穴之中，質問道，“真正的頭目是誰？住在哪裏？”
　　說話的同時，他連運數道隔空掌力，光線明暗急變，向他手掌上聚攏，恍若幾道光炮接連轟在水晶老者身上，水晶球提供的最後防護，終究撐不過這種節節攀升的暴力沖擊。
　　晶球炸裂，鬥篷破損，水晶老者嘔血大叫，壹仰頭倒在地上，徹底被擊潰。
　　而壹個照面就慘敗的歐文，渾身在地上裹滿了塵埃，衣服也被蹭破，受到電流刺激之後，嘴裏不由傳出牙齒戰栗磕碰的聲音，只堅持了不到五秒鐘，就急喘著招供：“是，是我，最高的頭目就是我。”
　　“還不說實話！”
　　電光閃爍的更加明顯了，歐文滿頭的發絲都直立了起來，喪失了慘叫的力氣，喉頭咯咯作響，挺著脖子，像壹只瀕臨斷氣的鵝。
　　關洛陽繼續問道，“如果是妳的話，妳為什麽會這麽弱？妳掌握的那些技術、資源，就沒有能為妳自己帶來什麽強化嗎？”
　　歐文艱難的嘶聲說道：“是我沒有把那些東西用在自己身上，因為我想保留更多、更多的體驗！”
　　強大的格鬥家能夠做到種種普通人類想都不敢想的壯舉，擁有超越壹般常識的滿足感。
　　但是因為這個世界格鬥家的強大與肉體密不可分，就算是水晶老者這種看起來單純是以精神力作戰的人物，其實肉體的強度也超越常人，所以很多普通人的刺激性娛樂活動，對他們來說，反而難以體會到。
　　比如說，酒精的刺激，那種熏熏然飄飄欲仙的感覺，煙草的享受，刺激到鼻腔，口腔影響到大腦細胞的感覺，再有諸如暴飲暴食，論壇熬夜等等，很多娛樂本質上是對肉體的傷害，而強者的體質可以豁免這壹切。
　　甚至就連上床也是壹樣，肉體的素質太高的話，耐力也會太強，如果挑選對象無法與自己匹配，那麽就需要動用更多諸如暴力，窒息，群體，藥品，野外等極端的手段，來尋求心理上的滿足，用更漫長的時間來攀向高峰。
　　紫羅蘭是格鬥之城，也是暴力與娛樂之都，之前駕車在城裏穿梭的時候，關洛陽雖然沒有刻意去聽某些有礙觀瞻的事情，卻也已經知道這裏的人普遍欲望都更加高漲。
　　這樣說起來，按照紫羅蘭人的思維模式，說不定真有可能做出像是歐文這種事情，刻意保持著自己虛弱軀體的狀態，實在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候，再給自己強化修復壹波。
　　可是關洛陽並不滿意。
　　“真的只是這樣嗎？”
　　他略微彎下腰，手指向前探出，肉眼可見的青色罡氣從指端延伸出去，凝聚如刀尖。
　　如同世上最淩厲的玉石，打磨出了這樣的壹截青郁刀鋒，緩緩的逼近了歐文的臉。
　　歐文臉上的肌肉抖動了起來，敏感的面部毛孔都已經能夠感受到針紮壹樣的熾熱刺痛，每壹根皺紋都在擠出不安的意味，眼神也變得驚恐，兩只眼睛盯緊了那壹處刀尖，看著它壹點壹點的靠近。
　　“妳除了恐懼，還在期待啊。期待體驗壹回死亡嗎？”
　　青色的刀尖突然消散，關洛陽化指為掌，往下壹按。
　　肆虐的電流帶來重大的壓力，讓歐文臉上的五官像是被壓平了少許，後腦勺挨著的地面都崩出細微的裂紋。
　　關洛陽換了個問法：“說出妳現在最不願意讓我知道的重點！”
　　“神武歸壹的實驗已經快要成功了，三十六個基地裏面培育的種子……”
　　歐文的臉色扭曲，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他確實在等著體驗壹回死亡，死這種感覺是非常寶貴的，也讓他非常好奇，這次剛好有個機會算是幫他下定決心。
　　但是，留有後手的死亡可以接受，暴露出不願意暴露的東西，就絕不能忍受，這要遠比前者更讓歐文憤怒！
　　就在他想方設法要自盡的時候，有人給他送來了這個機會。
　　關洛陽倏然閃身，避開了從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穿影而過的壹刀。
　　百米開外的那頭鎧甲巨人，身上有多道深可見骨的焦黑傷痕，剛才處刑人就是在他的拳頭上借力壹躍，以絕速飛馳而來。
　　這種戰況倒是沒什麽問題，可是區區百米的距離，不過是壹晃而過，那頭明顯還能再支撐的鎧甲巨人卻突然變回法奇的原形，隱沒在林中，這就太蹊蹺了。
　　關洛陽心思電轉，那個什麽神武歸壹的事情，是連法奇他們也不願意這麽快暴露出來的嗎？看來這些令人惡心的克隆事件，背後還有什麽更復雜的牽扯……
　　呵！那我就更要陪妳們好好玩玩了！
　　地上的歐文已經在關洛陽被迫移開的瞬間，憑意誌力爆掉了自己的腦血管，成功自殺。
　　處刑人好像有些遺憾的看了壹眼那具屍體，吞吞吐吐的說道：“他、其實很強的，我的刀刀、刀裏面，有不少地方，就是從他那裏學到的。”
　　“所以說他果然還有另壹個狀態，或者說，另壹具身體嗎？”
　　關洛陽撣了撣衣領，有點奇怪的說道，“妳好像不介意暴露他的情報，那在開打之前再多說點怎麽樣？”
　　處刑人飛快地瞟了關洛陽壹眼，垂下視線，臉上嬌紅欲滴：“可是，妳、妳和妳的衣服看起來真的好難殺……”
　　“我已經忍不住了。”
　　話音未落，遊泳池邊的兩道身影，突然消失。
　　動蕩不休的遊泳池水面，詭異的保持著壹個並不平靜的姿態，陷入了靜止。
　　在那東起西伏的水浪之間，莫名的多出壹個個清晰的深刻腳印。
　　腳印分為兩種，壹種是類似軍靴留下的印子，壹種是赤足，腳趾、足弓都能分辨出來。
　　當這些腳印裏面的力量爆發時，整個遊泳池裏面的水都轟隆著升上半空，像是暴雨壹樣紛紛揚揚的飄灑開來。
　　最後遊泳池裏面只剩下底部淺淺的壹層液體，而遊泳池四面八方都留下極其深刻的斬痕、拳印，把長方體的遊泳池，變成了壹個不規則的大坑，容積至少擴大了五倍有余。
　　而當那兩道難以捕捉的身影越過了莊園，去到客廳房屋裏面的時候，壹切又顯得沒有這麽暴力了。
　　他們的力量變得更加內斂。
　　關洛陽是有意識的聚攏自己的元氣，因為他有些興奮的發現，對方能追上自己的全速，如果再散開元氣的話，根本來不及影響到對手，就已經換了位置，那便成了壹種無意義的浪費。
　　而處刑人的內斂，更像是壹種本能，整個過程裏沒有思考，只是順應著要“殺死關洛陽”的欲求，來做出變化。
　　他現身在客廳之中的時候，腳踩著沙發的真皮靠背，那把屠刀揚起來的時候，連風都沒有被驚動，斬向出現在長沙發另壹端的關洛陽。
　　關洛陽掌心現出細微的銅鼓光澤，兵解入體的八方銅鼓，為他的手掌提供神兵般的質地，左手從側面壹抹刀鋒，火星崩射時，右掌認準刀尖推了出去。
　　壹把刀，最危險的地方是刀尖，最脆弱的地方，也是從刀尖開始的，刀上的力道已經被關洛陽左手化解不少，右掌如果正面擊中刀尖，高溫震蕩會直接摧毀這把屠刀，使其崩裂成無數碎片。
　　處刑人不得不偏開刀身，關洛陽右手順勢穿插過去，中指壹彈，正中處刑人握刀的手腕。
　　他手腕皮膚下的那根大筋被指力激蕩，凸顯出來，關洛陽食指壹勾，指甲把那可以正面防禦子彈射擊的皮膚切開少許，就精準的將大筋勾出。
　　關洛陽身懷神兵，之所以不常取用，就是因為他更擅長拳法，拳掌十指之間的變化，在他看來要遠比兵器更順心，刀劍可以偶爾運用，如果壹直抓在手裏，反而是束縛了自己的手指。
　　大筋被扯斷，加上電流順著傷口竄入體內，處刑人握刀的整條手臂都為之壹麻，傷口處傳出了焦臭的味道，肌肉萎縮，臉上的氣色更加歡悅，透出變態的嬌紅。
　　他雖然說話結巴，直覺倒敏銳，能夠感受到關洛陽的戰意、殺意，都具有風火雷電般猛烈的特質，並沒有刻意虐殺的心思。
　　可是這樣壹個不刻意虐殺的人，卻能打出此等兇殘的技藝。
　　處刑人心底裏的饑渴更甚，左手壹擡，手肘自腰間向上劃出弧度，小臂從面前擺開，格擋關洛陽的壹抓時，也像是在畫壹個圓弧。
　　飽滿！完美！
　　明明是還沒畫完的弧線，卻給了關洛陽如此明顯的感官刺激。
　　這絕非是運用屠刀的戰技，而是壹種空手的格鬥技，要肢體的每壹個關節，都投註遠比對兵器更強烈的信任，才能畫出這樣的弧線來。
　　這種技藝，不但格開了關洛陽取命的壹爪，更似乎有著激發處刑人自身基因活力的效果。
　　他的右手傷口未愈，卻恢復力量，渾身更附著上壹層充滿不祥預感的慘惡白光，雙手握刀，順著之前那道完美弧線的余韻劈斬出去。
　　可怖的光輝從這壹刀上散發出來，所有的家具，包括本身就在發光的水晶吊燈，都像是要在這瞬間崩潰成相機底片上的黑燼剪影。
　　關洛陽低喝壹聲，雙掌擡起，本該向外擴張的光芒，被強行遏制、回收過來。
　　廳室中猛然間陷入了壹片黑暗。
　　那短暫的黑暗裏，仿佛有眾多的飛蟲在湧動，又化作更抽象的什麽東西，宛如潛伏在黑暗的潮浪之間遊走的龍蛇。
　　處刑人在黑暗中再次揮刀，黑暗不能影響他對方位的判斷，屠刀渴望著飲下這個難纏的敵人的鮮血。
　　可是壹條手臂也像龍蛇壹樣，從屠刀的側面依附過來，絞碎了刀身。
　　收攏了所有光芒的手掌，從處刑人的胸前上升到他額頭，自袖子裏面探出，快的不可思議，就像是潛遊龍蛇化成兇禽神鳥那樣夢幻中的變化，電光火石，念頭生滅。
　　這壹掌拍在處刑人頭頂，烈光灌溉下去，流遍全身。
　　“還給妳吧！”
　　處刑人的動作略微壹頓，開始晶體化的眼睛變得滾圓，不甘的盯住了關洛陽，身體卻已經化作飛灰。
　　周圍的光線恢復正常，吊燈已經毀壞，只剩下從窗外透進來的夜色光芒。
　　關洛陽看了壹眼自己的手，能感覺到這片區域內的磁場，受到了惡劣不安的擾動，壹種微妙的放射線，還殘留在這裏。
　　這種東西類似於日光，但又顯得非常不穩定，充斥著破壞自然生機的感覺。
　　“核輻射嗎？”
　　要是歐文的另壹個身體，掌握的是這種力量，而且比處刑人更成熟的話，那倒真算是個不錯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