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舍棄 (1/2)
步步深陷 by 玉堂
2024-10-18 20:54
我從未見過這樣?林宗易。
坦蕩,溫暖,幹凈,甚至是光明。
他所有?罪錯,像是外界惡意?註給他?謊言。
我恍惚?神,面下進鍋裏,幾滴熱水濺出,我條件反射甩手,他偏頭,“是不是燙著妳了。”
林宗易牽起我手,吮著微微發紅?皮膚,昏黃?燈影籠罩住他側臉,他仿佛壹個神秘莫測?故?,渾身鍍著壹層驚心動魄?光,是成熟?陳舊?味?,透明又性感。
“妳竟然會煮飯。”
他唇齒含著我指尖,“期待嗎?”
我嗅了嗅空氣,“沒什麽香味。”
他關掉煤氣爐,“我只會煮清水面,也只給妳煮過。”
我在原地呆滯了好壹會兒,直?林宗易喊我去餐廳,我才回過神。
他看著我吃第壹口,伸手擦拭我嘴角沾染?蔥末,“好吃嗎。”
說實話,他?手藝不適合下廚,適合給敵人下毒,可不曉得為什麽,我壹口接壹口沒停,越吃越壓抑,像壹只尖銳?鉗子扼住了心臟,混著那股酸澀感壹起吞,“好吃。”我咬斷沒滋味?面條,“要是?點肉,就更好吃了。”
林宗易?衣袖卷起了半截,帶著壹身令人沈迷?煙火氣,他??放下袖口,“這是我最艱難?日子,連續四年?晚餐。”
我壹楞,“林家不是很富貴嗎?”
對於殷沛東和林宗慧?婚姻,我其實有耳聞,殷沛東也是靠老婆發家?富商,林家當初做半導體行業,又轉行餐飲,涉獵挺雜?。那年代?小城市,煙草業和歌舞廳最暴利,也最高貴,林家算不上高門大戶,不過有錢,7、80年代??萬富翁。
“林澤坤是我繼父。我母親為討好他,保全林家?面子,改了我?姓氏,對外說林澤坤老來得子。”
我捏著筷子,“他對妳不好。”
林宗易眼睛裏沒有壹絲溫度,沒有感情,像幽邃沈寂?深淵。
“十五歲,我跟著蟒哥去雲城,他做皮毛走私?生意,後來我自己回?濱城,開會所?場子。”
我望著他,“蟒哥?”
林宗易焚上壹支萬寶路,“大家都稱呼蟒哥,我最小,稱呼蟒叔。他什麽買賣都?,好?,壞?,在東南亞發家。女兒有精神病,去歐洲治療了,有壹回看見蟒叔教訓爪牙,把爪牙斃打殘了,受刺激了。”
我默不作聲攪拌面條。
林宗易叼著煙蒂,十指交握抵在眉心,遮住了半張臉,“韓卿,妳恨我嗎?”
我低下頭,面條吸幹了湯汁,壹根根泡發膨脹,我沒回應。
我去嬰兒房給林冬餵奶,林宗易在浴室洗澡,我返回房間發現他站在露臺上吸煙,濃??夜色吞噬了他輪廓。
他換了黑色?襯衣和西褲,?著條紋領帶,異常沈悶,很??心?。
手機在旁邊反復響,他沒有接。
我走過去提醒,“宗易,妳?電話。”
他吐出壹團煙塵,壹言不發。
我瞥來顯,是鄭寅,打了17個。
林宗易銜著煙,手臂搭在桅桿上,火苗被呼嘯?江風吹滅,又掙紮著死灰復燃,像我們?間?婚姻,也像他自己。
“韓卿,妳?前問我,有沒有愛過女人。”
我原本要走出露臺,聞言動作壹頓。
他輕笑,“我這種人,大起大落半生,真心和良心,早已舍棄了。”
我攥著拳。
他倚住磚墻,“就算壹?喜歡,我也拼了全力,再多壹些,我實在給不起。”林宗易低聲笑,煙灰墜?江水,毫無水花,他面容也波瀾不驚。
“我不懂什麽是?慈,我只懂掠奪。”他嘶啞說,“妳睡吧。”
我垂下?拳隨即壹松。
林宗易碾滅煙頭,邁步和我擦肩而過,離開臥室。
我追出,“宗易!”
他止步,轉過身笑,“怎麽了。”
我顫抖著,五臟六腑和毛孔都在抖,我沖?他面前,“妳——”
他含笑凝視我。
我胸腔憋得發堵,像錘子狠狠撞擊,我用力要說什麽,舌尖盤旋了壹圈,終是又咽回,“我也會煮面,妳嘗嘗嗎?”
林宗易凝視了我許久,“不嘗了。”
我眼眶有點紅,“趕著出去啊。”
他嗯了聲,“辦點急?。”
我喉嚨幹澀,?明大口呼氣還堵得難受,“慢點開車。”
他臉上是極淺?笑意,“好。”他撫摸我眼角?淚痣,“我初次見妳,便覺得它很美。”
我說,“我只覺得妳眼力毒,三言兩語?對話就能識破我撒謊了。”
他笑意轉濃,“走了。”他收回手,毫無留戀。
“林宗易。”我朝他背影喊,“我沒有希望妳死,我僅僅希望妳放過我。我有時太畏懼妳了,我真?不敢想象和妳過壹輩子還會遭受什麽。”
他已經走?玄關,再次駐足。
我抹了壹把眼淚,“我是恨妳,?從這壹刻,我原諒妳了。”
他背對我佇立了好半晌,挺拔寬闊?脊背不斷起伏,從輕微?劇烈,又徹底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林宗易說,“妳恨著吧。”
他進?主臥,“我落下壹件東西。”
片刻後林宗易又出來,自始至終沒再看我壹眼。
我好像喪?了全部力氣,在門關上?時候,整個人沿著墻壁滑下。
樓下傳來汽車發動?聲響,我爬起,撥通蔣蕓?號碼,“蕓姐,把物證銷毀吧。”
蔣蕓在酒吧,DJ舞曲震耳欲聾,“燒不了,我遞上去了。”
我手壹哆嗦,“妳遞上去了?”
她說,“估計明天開始調查他了。”
我沒吭聲。
“心軟了啊?”蔣蕓避?壹個安靜?地方,“沒妳這份證據,林宗易照樣躲不掉。在濱城提起當地娛樂場?龍頭,都知?姓林,鄭寅是名義上掩人耳目?冒牌貨。他想藏在幕後,?場子搞得那麽大,私下搶了多少大佬?食,聯手找茬要?壹杯羹,鄭寅扛不了,林宗易只能親自出馬,光動嘴皮子嗎?平?要拼真格?,拼輸了,滾蛋,拼贏了,名聲大噪。他從沒輸過,能藏得了嗎?早就被上面盯住,只不過現在馮斯幹逼得他東窗?發了。”
我依然沈默。
蔣蕓說,“他折騰得妳夠嗆,妳臨了也將他壹局泄恨,從此?平了,誰也別埋怨誰了。妳想要脫身,心腸越硬越好,妳以前耍男人玩,哪次手軟了?”
我心煩意亂掛斷電話,又想起什麽,拉開床頭櫃底層?抽屜,林宗易?婚戒還在,我們?合照沒了,我把家裏各個角落翻了個遍,確實不見了。
我在客廳坐著,蘇姐淩晨回來了,跟我說老家?侄女今天在江城生孩子。
我沒理會那些,“妳收拾屋子了。”
蘇姐脫外套,“您是少了什麽嗎?”
“床頭櫃妳碰了嗎?”
她搖頭,“您?臥室,我只擦地板了。”
我心不在焉垂眸,看著壹束搖曳?月光,“沒?了。”
第二天中午我接?壹個陌生電話,來自濱城?號碼,接聽是王晴娜,她在那頭大吼,“何江綁架了林恒!”
我當即撂下筷子,“林恒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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