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拿捏

　　若不是石仲魁上門救治的及時，說不定賈母就撐不過去。
　　但即便被救了回來，年紀畢竟也大了，賈家可不敢再讓賈母管家中瑣事。
　　既然賈母都被賈赦、賈政約束在榮慶堂內靜養，那劉太監哪裏有機會見賈母？
　　更別說賴嬤嬤雖然還是賈家的奴仆，但早已經受賈家恩榮，歸家享福去了。
　　既然多年都沒在賈母跟前服侍，賈母見外人時，如何會帶上她？
　　也就是說，陷害自己的人其實並不怎麽了解這事。
　　甚至這事都已經發生了兩天三夜，幕後主謀都沒查出事情的具體內容。
　　也就排除了賈政、賈赦、賈珍，甚至是王夫人。
　　皇帝那邊的人也不是。
　　而太上皇和戴權想查，也很容易。
　　石仲魁稍微想想，就知道戴權那死太監，應該是打算趁著自己遇到麻煩的機會，好從自己這裏多撈點好處。
　　這才對龍禁衛出動的事，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同時甄太妃指揮的動龍禁衛壹部分人，也側面說明太上皇確實在閉關修道。
　　以至於戴權都不敢和甄老太妃作對。
　　而石仲魁說幕後主謀是蠢貨，除了甄老太妃和那些反對皇帝的人，已經心急了之外。
　　還因為此時把賈家牽扯進來，絕對不是好時機。
　　因為自己的原因，賈璉、賈蓉已經成為榮國府和寧國府爵位繼承人，皇帝此時不會對賈家下手。
　　正在修道的太上皇知道後，也不會用如此陰損手段來收拾賈家。
　　甚至陰謀針對大臣、勛貴，壹旦泄密，等於自絕於朝野。
　　而且皇帝以寧榮二公有大功於朝廷，恩賜寧榮兩府不降爵更替繼承人，對其他勛貴來說，也是天大的好事。
　　大周呈平已久，各家勛貴立功的機會不多，紈絝沒本事的也多，但祖輩的功勞卻不見得就比寧榮二公差多少。
　　賈家能不降等襲爵，我家為何就不能？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會羨慕賈家找了個好女婿。
　　想立軍功沒機會，或者不容易，但刷刷其他功勞，很多時候舍得花銀子就夠了。
　　只要能保住爵位，壹點銀子又算什麽？
　　如此局面下，太上皇的智慧，他是不會直接收拾賈家，更多的反而是想辦法穩住其他勛貴和將領。
　　既然皇帝施恩賈家，我就施恩其他勛貴，等空出手來再收拾賈家也不遲。
　　否則心太急，反而把中間勢力和自己這邊的人推到皇帝那邊去了。
　　石仲魁笑著對崔和忠，龍禁衛羅正中道，“廢話不用再說，本官就問妳們，皇上和聖人是否下旨抓本官去天牢走壹遭？
　　還是三司法已經受理案子，要求本官待在家中，等待奉旨查案的各位大人，宣本官去大理寺接受問詢？”
　　崔和忠、羅正中聽了石仲魁的話，腦門都開始冒汗。
　　忙擺手道，“下官等只是來傳話的，其他的事，下官等人便不知道了，或者您去問問三司法。”
　　石仲魁眼睛壹亮，盯著崔和忠道，“妳確定是去問三司法，而不是司禮監或者繡衣衛？”
　　崔和忠忙點頭，“大人，劉公公是死在刑部天牢，這事當然是刑部主管，繡衣衛負責監督。”
　　話音壹落，眾人就見石仲魁哈哈笑了起來。
　　“本官說那主謀是蠢貨，還真沒說錯。就這點手段也想學別人搞陷害那壹套，簡直不知死字怎麽寫。”
　　說完，便對壹旁的於順喝道，“來人啊，替本官跟換官服，今日某就讓那些小人看看本官的手段。”
　　於順等壹眾家仆，本來還嚇的腿都在打哆嗦。
　　可現在親眼看到石仲魁三言兩語便反客為主，甚至壹刻都不等的要去報仇。
　　立馬激動的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於順還大喊著，“老爺威武，小人等先祝老爺旗開得勝。”
　　二門內，急匆匆趕來的寶釵、迎春和四個準小妾，也激動的手捂著胸口，臉色駝紅、雙眼迷離的看著石仲魁的背影。
　　直到於順大喊聲傳來，寶釵和迎春才急忙對鶯兒、香菱、琥珀和珍珠吩咐道，“還楞著做什麽，快去取老爺的官服。”
　　隨後寶釵和迎春才看到賈蘭、石懷吉、賈蕓，還有被薛蝌抱著的於泰吉。
　　寶釵臉壹黑，對著薛蝌就責怪道，“二弟，蕓哥兒，還不帶著蘭兒、懷吉、泰吉回課堂。若是被夫君知道了，有妳們好看的。”
　　薛蝌卻沒急著回去，而是有些擔憂的說道，“大姐，小弟雖沒什麽本事，但替姐夫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不如讓小弟跟在姐夫跟前，幫姐夫打理些瑣事，也免得那些個小人有機可趁。”
　　賈蕓忙點頭，跟著拱手道，“學生也願為姑父分憂。”
　　王熙鳳曾經喊過賈蕓的娘為嫂子，賈蕓自然和賈蘭是壹個輩分，喊迎春姑姑，石仲魁姑父壹點都沒錯。
　　但他有不敢像賈蘭壹樣自稱‘弟子’。
　　“胡鬧”，寶釵臉壹黑，“再不回學堂，妳等明日開始就不用再過來了。”
　　說完，對壹旁的幾個婆子喝道，“帶懷吉、蘭兒和泰吉回後宅。”
　　迎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敢勸寶釵，讓薛蝌和賈蕓試試的話。
　　而薛蝌和賈蕓哪裏還敢再啰嗦，忙拱手壹禮，回了書房那邊的院子。
　　……
　　沒多久，石仲魁在自家正堂翰墨軒內，由寶釵、迎春親自服侍著穿上了翰林院侍讀學士的五品官服。
　　至於正四品的中順大夫的官服，則放在壹旁沒穿。
　　石仲魁見寶釵和迎春眼睛裏有疑惑，笑著道，“有時候不是官越大越好。”
　　寶釵稍微壹想，便明白三品以上的重臣不會輕視自家相公。
　　五品以下的官員，見相公壹身五品官服，心裏多多少少會起同仇敵愾，甚至同情心理。
　　即便不見得有用，也比相公如此年輕便穿著四品官服，讓人心生嫉妒要好多了。
　　迎春卻有些迷糊的想不明白，石仲魁見她臉上露出迷茫表情，不由低頭就在她嘴唇上親了下。
　　嚇的迎春忙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見大家看著自己，臉壹下子就紅了起來。
　　壹臉嬌媚表情，不滿的瞪了石仲魁壹眼。
　　寶釵無奈的在石仲魁胸前拍了壹下，“相公，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胡來。
　　還不如早點解決這些麻煩，省的我和二姐姐在家擔憂不已。”
　　迎春忙點頭，而石仲魁卻笑著道，“放心好了，相公我若是沒十足把握，早就去龍首龍見聖人去了。
　　再不濟，我就陪著聖人修道，這滿朝上下能奈我何？”
　　聽石仲魁說陪太上皇修道，寶釵頓時眼睛壹亮。
　　太上皇肯定是願意的，而皇帝大概也不會阻止。
　　以太上皇那年紀，想修道有成可不容易。
　　三五年不算短，十年、二十年也不算長，而且太上皇真的修道，今後幹預朝堂的舉動便會減少。
　　皇帝心裏肯定是高興的。
　　聽到自家夫君有了退路，寶釵、迎春和四個小妾頓時放心了下來。
　　至於求石仲魁教自己等人修道，寶釵、迎春等人當想了。
　　但石仲魁不提，就算寶釵都不敢先問。
　　迎春大概是和寶釵相處這麽久後，見她壹直公道、公平，慢慢的也就自發以寶釵為主。
　　幫石仲魁穿戴好了，寶釵對著鶯兒招招手，很快壹面金牌出現在石仲魁面前。
　　“相公，這塊金牌還是聖人親自賜予妳的。妾身和二姐姐想著有了它，龍禁衛的人便不敢為難您，這才命鶯兒從祠堂裏請了出來。”
　　迎春壹楞，回過神後，卻又沒反駁。
　　石仲魁當然知道迎春想不到這些，壹把摟著寶釵和迎春，在兩人嘴上親了幾下。
　　這才笑著接過金牌，快步走出翰墨軒。
　　到了前院，擡手伸出金牌。
　　笑瞇瞇的對龍禁衛的羅正中道，“此乃聖人禦賜之物，而妳等既無聖旨，又無聖人口諭。
　　本官現在以有人陰謀蒙騙老太妃，甚至圖謀不軌的名義，征調妳等在調查劉公公之事上聽令於本官。
　　羅大人，這調令，妳是接還是不接？”
　　羅正中眼睛壹黑，差點就沒站穩。
　　不接的話，若是最後證明確實有人誣陷石仲魁，那羅正中就慘了。
　　壹個同謀的大帽子扣下來，又拿不出確切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抄家都是輕的。
　　而接了的話，戴權戴公公鐵定恨不得生吞了自己。
　　龍禁衛是太上皇用來拉攏勛貴家子弟的工具。
　　這要是聽命於壹向擺明態度，靠向皇帝的石仲魁，那龍禁衛就沒必要存在了。
　　石仲魁倒是不怕，剛才的話，說的很明白。
　　僅僅在調查劉太監的事情上，要求龍禁衛配合。
　　而且用的還是有人圖謀不軌的名義。
　　壹旦真讓石仲魁查出問題，那就是有大功，而是潑天都大功，就是太上皇都不好收回那面金牌。
　　石仲魁見羅正中已經滿頭大汗，不由笑著提醒道，“羅大人，本官好心提醒妳壹句，辭官回家當個什麽事都不管的米蟲，妳還是誠宣伯家的嫡長子。
　　可若是壹個不慎，別說未來當伯爺、或者低壹等的壹品神威將軍了，想當個不受管束的富家翁都難了。”
　　羅正中心裏頓時大罵，這話就差說抄家罷爵。
　　但仔細想想，石仲魁這話又半點都沒錯。
　　而他身後的龍禁衛，哪裏還敢跟著他壹條道走到黑。
　　甚至壹些人來之前，雖然知道是找石仲魁的麻煩，卻也真以為是來問幾句話而已。
　　現在人家占據上風，而且是絕對上風，傻子才陪著羅正中胡來。
　　馮紫英心裏萬分後悔當面進了龍禁衛，但現在後悔也沒用。
　　看了看石仲魁，見他嘴角壹笑，甚至眨了好幾下眼睛，壹咬牙，便拉了拉羅正中背後的官服。
　　“大人，我等龍禁衛只聽聖人的，現在既然不是聖人的意思，那聽令於禦賜金牌才是正理。”
　　其他人聽了這話，忙點頭，“正該如此，金牌既然是聖人禦賜，等於代表了聖人。再說石大人說的很清楚，我等配合他，也是因為懷疑有人圖謀不軌。
　　若是遇到這種事都不管，那才是大逆不道。”
　　繡衣衛的人見龍禁衛已經起了內訌，不由露出嘲諷表情，但心裏對石仲魁那是更加敬畏起來。
　　見石仲魁的目光看過來，崔和中忙帶頭跪在地上，“大人既然有禦賜金牌在手，又是陛下親封的禦書房行走，我等自然聽令於大人。”
　　石仲魁嘴角壹笑，這話的意思是說，繡衣衛在太上皇的禦賜金牌面前不得不俯首，但若是石仲魁不是皇帝這邊的人，那繡衣衛頂多參與。
　　而且這過程中，出工不出力。
　　其他繡衣衛聽了這話，這才不再猶豫的跪在地上拱手道，“我等聽令於大人。”
　　石仲魁嘿嘿壹笑，目光轉到龍禁衛那邊。
　　就見有人已經握著刀柄往下壓，免得壹會單膝跪地時，掛在腰間的刀鞘碰到地面，導致身體不穩。
　　可羅正中還是下不定決心。
　　石仲魁心思壹動，見馮紫英就站在羅正中身邊，對他使了個眼色。
　　不等馮紫英反應過來，便對羅正中道，“羅大人，反正此地離龍首宮不遠，不如本官先去刑部。
　　妳則快馬回去向聖人稟告壹聲，等有了旨意再回來聽命，或者不管這事？”
　　羅正中臉色壹喜，忙點頭，就想回去。
　　可腳還沒動，便看到石仲魁露出笑容，心裏不由嘀咕起來。
　　仔細壹想，很快想到自己若是打攪了太上皇修道，又沒任何結果的空手回去，鐵定沒好果子吃。
　　可石仲魁都當場說了讓自己回去求旨意，留著不走反而更麻煩。
　　左思右想，忽然心思壹動，回頭壹看，自然對馮紫英道，“妳快馬回龍首宮稟告戴公公，本官帶著其他人，先跟著石大人。”
　　‘蠢貨’，石仲魁在心裏暗罵壹句，不過對馮紫英能離開，也算是達到自己的目的。
　　免得自己萬壹必要的時候，不得不找龍禁衛的麻煩，或者讓他們背黑鍋，還會波及到他。
　　馮紫英聽完就猶豫起來，但看到石仲魁眨眼，心思壹動的想著。
　　自己雖然看不明白，想不清楚，但石仲魁沒道理會害自己。
　　忙拱手應了壹聲‘是’，頭也不會的快步跑出去，騎上馬急匆匆的便往龍首宮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