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魔兵含意 4K

　　寧塵本想循序漸進地說服‘柳茹意’，讓雙方能暫時放下沖突，先解決眼下的困境。
　　但他未曾料到，自己才剛說了幾句就有如此成效。
　　心下意外之際，他很快不動聲色道：“妳當真想擱置爭鬥，與我們溝通壹二？”
　　與此同時，寧塵盯著其血眸看了片刻，不由得暗暗咂舌。
　　往日他通過‘目光’來琢磨對方的想法，好及時應對。
　　即便是懷情那具肉身或多或少都有壹點點的情緒波瀾，但眼前這位...當真是壹絲情感的波動都沒有，根本就看不透此女如今的念頭。
　　柳茹意悄悄戳了壹下他的後背，暗中傳音道：“暫且放心，她還不至於與我們耍什麽心機。妳別忘了，祖血重塑肉身是為了再造壹個‘柳茹意’，而不是創造出其他什麽女人。”
　　寧塵心思壹轉，若有所悟。
　　這麽說來，眼前的‘柳茹意’可以大概視作...過去的茹意？
　　“我雖不知妳們如何扯上的關系，但妳身上的確有著本源之力，我會選擇傾聽片刻。”
　　‘柳茹意’投來毫無波瀾的空洞視線，緩緩道：“但我的耐心並不多，長話短說。”
　　“...還是剛才的問題。”
　　寧塵迅速穩住心神，冷靜問道：“妳說的‘劍’是怎麽回事？”
　　‘柳茹意’面無表情地朝旁壹伸手。
　　下壹刻，壹柄巨劍倏然從虛空中探出，落入其掌心之中。
　　寧塵眼中閃過壹絲驚色：“果然是這把劍。”
　　“千年前，這柄劍探入血界之中。”
　　‘柳茹意’平靜說道：“此劍力量極為詭異，與災衡之力似是而非。而且，其行動背後似有人暗中操控，劍意可斬裂血界，甚至妄圖吸收祖血。”
　　“那妳們之後...”
　　“為避免血界生靈遭受汙染，我碾碎了這柄劍。”
　　‘柳茹意’毫無波瀾道：“並從中得到了妳所謂‘血衡’的力量。”
　　“這又是為何。”寧塵皺眉道：“妳身為祖血，難道還需要借助其他力量的幫助？”
　　“——這是臣妾的決定。”
　　但在此刻，壹道清冷女聲驀然從後方響起。
　　寧塵心頭壹震，驚訝回首望去，赫然見血界的大祭司正跪伏在不遠處。
　　柳茹意瞇起血眸，冷冷道：“妳這是何意。”
　　大祭司恭敬垂首道：“回稟主上，這並非是祖血大人的決定。而是臣妾的擅作主張。”
　　“說出理由。”
　　“主上身故多年，連殘魂都難以尋得。而祖血大人雖貴為天地六法之壹，但失去了主上，這些年來已變得愈發難以控制，隱隱有墮化之兆，整個血界更是崩潰在即。壹旦祖血大人被此世徹底排除在外，壹切都將邁向末路。”
　　大祭司抿了抿朱唇，低沈道：“而這柄劍，便是臣妾尋求改變的契機。”
　　“壹五壹十說清楚。”
　　柳茹意語氣中逐漸帶上了壹絲寒意：“血衡與妳有什麽關系。”
　　大祭司擡起視線：“是臣妾創造的血衡之力。”
　　聽得此言，寧塵都不禁怔了壹下。
　　血衡，竟是此女所創？！
　　還沒等他開口追問，大祭司很快便如實道來：
　　“當年此劍探入血界之中，臣妾就發覺了其中蘊含的災衡氣息。本想將之徹底除去，但陰差陽錯下卻發現了這股力量的另壹種妙用。
　　祖血失控後所產生的殺意與獸性，會與災衡發生壹定程度的共鳴。祖血大人便試著將自身獸性轉移至災衡氣息之中，由這股本該不容於世的劫厄之力去承載獸性，墮化的速度果真有所減緩。”
　　“這種方法...”
　　寧塵聽得若有所思。
　　大致類比，相當於將‘雜質’排到了另外壹個容器之中？
　　柳茹意眉頭緊鎖，臉上冷色稍褪。
　　她瞥了壹眼後方的‘柳茹意’，低沈道：“將祖血獸性與災衡氣息交融，就能誕生血衡？”
　　“無法直接交融。”大祭司繼續解釋道：“那些災衡縱然難纏，但終究還無法完全抵擋祖血大人的力量。臣妾便用上了那柄由災衡之力鍛造而成的‘劍’，以其為容器根基，煉化出壹件能夠鎮守血界的道武。
　　此劍並沒有祖血的力量，但承載著祖血的瘋狂和暴虐，再加上原有的災衡氣息，最終在交融下成為了‘血衡魔兵’，如今就封存於血日底部，以此來鎮壓血界內逐漸擴散的瘋狂。”
　　“我有壹事想問。”
　　寧塵這時驀然開口出聲。
　　大祭司眼神微動，很快頷首道：“請說。”
　　“血衡誕生的緣由，我和茹意已經大致了解。”
　　寧塵沈聲詢問道：“但可否告訴我們，妳鍛造魔兵而成的血衡之力，為何會擴散至外界？”
　　“魔兵的誕生，非同尋常。”
　　沒等大祭司開口，‘柳茹意’便悄然回答道：“魔兵初成之際，其威能不遜任何道武，波動更是擴散至血界之外。我們縱然有意阻攔，但還是泄露出了壹絲。或許正是那時的異變，導致血衡之力會出現在外界。”
　　“魔兵出世的波動，當真有如此劇烈？”
　　寧塵皺眉道：“血界入口現在位於天墟洞府內，天墟外還被諸多聖者施加了禁制。妳所說的‘壹絲氣息’若要傳到外...”
　　但話音未落，他眼中很快泛起壹絲驚色。
　　等等，魔兵誕生所產生的波瀾或許還不至於影響到諸天萬界，但並不意味著沒人察覺到此地異狀。
　　“若天墟內本就有人，甚至還將這股從洞府內溢出的血衡氣息帶走。”
　　寧塵不由得看向‘柳茹意’手中所持的巨劍，眼神壹陣閃爍：“或許，這柄劍本就是‘那個人’有意送入血界之中的誘餌。”
　　“您的猜測，我們有所預想。”
　　大祭司鎮定說道：“畢竟那柄災衡巨劍來的突然，劍背後之人同樣蹤跡難尋。但我們無法離開血界，難以探明外界真相，只能多加提防，萬幸這些年來並沒有強敵現身，那柄魔兵也相對安穩。”
　　“——哼！除了界外那群老怪物，還會有誰去玩弄這種手段。”
　　柳茹意環抱起雙臂，冷笑壹聲：“血界會遊離至此，說不定也是他們在暗中搞鬼。”
　　寧塵心頭壹動，摩挲著下巴思索起來。
　　在諸天萬界內肆意妄為的五域六劫，皆擁有著掌控劫厄之力的詭異手段。而他們背後無壹例外都直指‘界外’。
　　聽茹意所言，甚至連這些劫厄之力都有可能是界外傳來的。
　　“果然，和那些人的行動極為類似。”
　　寧塵驀然低沈道：“茹意，妳可還記得五域六劫對龍族、太陰族她們所做的事？”
　　柳茹意眉頭微挑壹下，很快臉色驟沈：“想要扭曲哀家的祖血？”
　　“沒錯。”
　　寧塵冷靜分析道：“他們那麽多年來壹直都在想辦法去接觸、吸納與六法之力有關的血脈，或是將其毀滅、又或是將其掌控於手中。不僅僅是為了單純的排除異己，或許還為了...壹場場試驗。”
　　挑起龍族之間的內戰，欲要讓太初龍族徹底覆滅。
　　圍剿太陰族，妄圖獵取太陰之血。
　　散播災衡吞噬整個修羅界，染指虛狐族的玄牝之蘊。
　　甚至連呂水馨這位玉瓊宮之主，她都修煉著與六法有關的太素之氣，以至於多年來壹直被圍困於秘境煉獄之中經歷無數血戰，仿佛成了‘界外’存在豢養的獵物，亟待將其血脈與功體收割殆盡。
　　“他們並非真正渴望六法的力量，在歷經數萬年的布局下，他們在期間不斷使用各種劫厄之力。或是真魔、或是災衡、或是舊古等等。”
　　寧塵心思急轉，壹字壹頓道：“他們想要得到的，有可能是六法與劫厄相互影響後的產物。”
　　“還真是...”
　　柳茹意顯然也想到了這壹層，神情變得嚴肅許多。
　　“這麽說來，血界會出現於此，也正好方便了他們在暗中行事。”
　　她不由得咂舌壹聲：“因為天墟與界外相連，而他們有某種手段能從中進入天墟！”
　　寧塵與柳茹意不禁對視壹眼，臉色都愈發凝重。
　　若血界被動過手腳，那烏雅風的整個洞府又是...
　　“既然已明白了來龍去脈，那就快做個了結。”
　　‘柳茹意’這時再度開口，眼神隨之掃來：“有強敵覬覦血界，更該早些重塑肉身。妳我終究還是要決出勝負。”
　　“等等！”
　　寧塵連忙攔在兩人中間，沈聲道：“既要重塑肉身，那就幫助茹意恢復——”
　　“她是失敗者，再重走壹次朝聖路，只會重蹈覆轍。”‘柳茹意’語氣平穩道：“況且，其殘缺魂魄還未恢復，即便能借助這具肉身重獲新生，用不了多久必將遭受其中獸性的反噬。”
　　“不是還有妳們鍛造的魔兵嗎？”
　　寧塵毫不退讓，神情愈發堅定，道：“有了能夠吸收獸性的魔兵，她定與過去截然不同。”
　　“不可能。”
　　‘柳茹意’直直看著他的雙眼，字字珠璣道：“現在的她，駕馭不了那件魔兵。”
　　“還未嘗試，妳怎會知曉。”
　　“事實如此。”
　　‘柳茹意’神色極為平靜，道：“為保血界不亂，自魔兵誕生那壹刻起，祖血的力量就被壹分為二，其執掌絕大部分的獸性。魔兵雖未誕生自我意識，但它也算是第二個‘祖血之源’，並非完全受我掌控。
　　以她殘破不堪的魂魄，只會被魔兵本能的吞噬殆盡，連最後壹絲存在都會被抹殺，成為我們祖血重歸為壹的力量。”
　　“...嘖！”
　　寧塵心下驟起壹絲煩躁，猛地沈聲喝道：“有何不肯、有何不妥，那就讓我下去和那柄魔劍談個清楚！”
　　‘柳茹意’沈默了壹下。
　　旋即，她搖了搖頭道：“魔兵不會與妳交談，它終究只是壹件兵器，並未誕靈。”
　　寧塵仰頭扶額，深吸壹口氣，再度強壓下情緒，平靜道：“那還有何其他解決的方法。”
　　“...等。”
　　‘柳茹意’看向了本尊，淡淡道：“等上千萬年歲月，等到何時妳徹底恢復至原本的修為與魂境，或許就能回到往日。
　　而在此期間，妳們會和血界生靈壹樣，無法離開血界哪怕半步，要壹同留在這裏千萬年之久。唯有我們合二為壹之後，才能將這個男人送出這裏。”
　　“......”
　　柳茹意蹙起眉頭，卻並未再多說什麽。
　　她只是看著寧塵的背影，張了張嘴，壹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很顯然，兩人不可能在這裏當真等上如此悠久的歲月。
　　但除此之外，或許已沒有其他...
　　“主上，或許還有壹個辦法。”
　　大祭司驀然出聲，令三人都齊齊轉頭望來。
　　柳茹意皺眉道：“妳說。”
　　“魔兵內的獸性難以吸收，但並不意味著魔兵本身無法使用。”
　　大祭司眼中浮現異芒，繼續道：“若能降服那柄魔兵，令其認主。便不再需要吸收多余的獸性，還能掌控魔兵之中的強大力量。”
　　寧塵和柳茹意都聽得壹怔。
　　這聽起來....的確不錯。
　　“好，讓哀家去試試。”柳茹意不假思索，當即沈聲道：“若是能成——”
　　“妳不行。”
　　‘柳茹意’冷淡插嘴道：“妳殘魂內的獸性會失控。”
　　柳茹意面露不虞道：“哀家還沒如此脆弱，事事都要失控！”
　　“是否脆弱，妳自己應該最為清楚。”
　　“......”
　　柳茹意壹時啞然。
　　的確，她當初才因為獸性失控而暴走，險些重傷了寧塵
　　“讓我試壹試如何？”
　　而在此刻，寧塵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們的爭論。
　　柳茹意臉色微變，急忙按住其手臂：“妳瘋了？定會有性命之憂！”
　　“總得試試。”
　　寧塵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然壹笑：“況且我身負祖血、還有妳的本源之力，去試著闖壹闖應該沒事。”
　　轟隆——！
　　突然間，血日空間內壹陣震蕩。
　　寧塵和柳茹意神情壹凜，很快感覺到腳下地面震動的愈發激烈，似有什麽恐怖之物即將破土而出。
　　下壹刻，深邃的紅晶地面倏然破碎，從中隨之迸發出壹陣極為恐怖的黑紅氣旋，散發著仿佛令天地都為之沸騰的無邊殺氣！
　　突如其來的沖擊，令此地眾人都被風暴強行逼退數步。
　　大祭司不禁變了臉色。
　　魔兵竟然主動沖破了封印！？
　　寧塵額間生汗，臉上卻勉強露出些許笑容：“來的還真是及時。”
　　氣旋之間，壹柄血色鏈刃正漂浮其中。每壹截刀刃都倒映著深邃鋒芒，好似由純粹的殺意凝結而成。
　　寧塵心有所感，倏然拔出厄刀與冥劍，主動邁出了腳步。
　　這壹動作，讓柳茹意和大祭司都下意識要將其出手拉回。
　　“先別亂動——嗯？”
　　兩人神情陡怔，赫然見魔兵的刀刃壹轉，如臨大敵般淩空豎起，竟做出壹副要交鋒抗衡的戒備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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