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處境相同的兩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風頻繁的吹過了這壹片草地，如同之前的硝煙和壓抑完全不存在壹般，還給了這壹片空間以寧靜。
　　愛爾奎特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坐在自己不久前還被釘在了上面的樹木之前，抱著自己的雙膝。
　　天空中的陽光傾瀉而下，打在了這位美麗的白姬的身上，讓那畫面美得如同藝術品。
　　沒過多久，方裏回來了。
　　“給。”
　　來到坐在樹下的愛爾奎特面前，方裏將捧在手中的冷飲遞了過去。
　　愛爾奎特擡起頭，視線沒有停在冷飲上，而是投至方裏的臉上。
　　那張臉，帶著這陣子以來愛爾奎特已經極為熟悉的平靜和隨意。
　　就像是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壹樣，方裏的態度依舊這般我行我素，隨心所欲。
　　這反倒讓愛爾奎特有些鬧起了脾氣，帶著點粗暴的搶過了遞過來的冷飲，別過頭，不再去看方裏。
　　簡直就跟個小孩子壹樣。
　　方裏只能失笑著搖了搖頭，拿著剩下的壹瓶冷飲，在愛爾奎特的身邊坐下。
　　“感覺怎麽樣？”方裏若無其事似的詢問道：“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
　　“……沒有。”愛爾奎特沒有看向方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低聲說道：“只是感覺身體好輕松，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這麽輕松過了。”
　　聞言，方裏默默的喝著冷飲，沒有說話。
　　輕松嗎？
　　確實可以算得上是輕松吧？
　　不是真祖的話，那是沒有辦法理解被吸血沖動給壹直折磨著精神到底是壹種什麽樣的感覺。
　　方裏能夠想到的對比，僅僅只有毒品。
　　方裏相信，愛爾奎特因為吸血沖動而苦時的感覺，絕對不會比壹個癮君子低到哪裏去。
　　而愛爾奎特卻是需要從八百年前開始，壹直承受著這種折磨。
　　只要這麽壹想，那就能夠明白，為什麽真祖們願意將龐大的力量用來壓制這種吸血沖動，甚至不惜陷入沈睡來躲避。
　　哪怕是在真祖中都屬於最強的等級的愛爾奎特，那都從八百年前開始，壹直將時間奉獻給夢境，清醒過來的時間，僅僅只有非常短的壹段時期而已。
　　所以，不能理解那種感覺的話，那方裏就不會隨便說出什麽安慰的話語。
　　因此，方裏選擇了沈默。
　　只是，方裏選擇沈默，愛爾奎特卻是沈默不下去。
　　“沒想到，妳居然能夠殺掉我體內的吸血沖動。”
　　愛爾奎特轉過頭來，註視向了方裏。
　　“我從來沒有想過，直死魔眼連這種事情都能夠辦到。”
　　不，愛爾奎特其實也知道直死魔眼的原理，明白萬事萬物均都有其終結，亦有其死期。
　　既然是會死的東西，那那對眼睛就沒有不能殺死的事物。
　　只是，知道原理是壹回事，能不能理解又是另外壹回事。
　　就像是吸血沖動，那便如同真祖這個完美的生物身上唯壹壹個的缺點，亦可以說是伴隨其壹生的疾病。
　　這種東西，真的能夠殺掉嗎？
　　至少，愛爾奎特從來沒有想過。
　　可方裏卻輕而易舉的辦到了。
　　“即能毫無障礙的使用那對眼睛，還能像是理所當然壹樣的去理解萬事萬物的死，連吸血沖動這種頑疾都可以殺死，用怪物來形容妳，那也是我太小瞧妳了。”
　　愛爾奎特緊緊的盯著方裏的眼睛，朱紅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認真。
　　“如果妳的那對眼睛再這麽繼續變強下去，最終，妳可能真的會變成神喔？”
　　——「神」。
　　這不是指方裏的存在方式，而是其能力。
　　就如同曾經凱爾特神話中的魔神巴羅爾，能夠僅憑壹眼便殺死千軍萬馬，乃至無數神靈壹樣。
　　如果方裏的魔眼真的再這麽繼續進化下去，那遲早也會達到那個地步的吧？
　　“畢竟，妳的那對眼睛已經是非常的接近原型了。”愛爾奎特緊盯著方裏，如是說道：“壹個人類，居然妄想擁有神的權能，妳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看來，愛爾奎特已經看出了隱患了。
　　沒問題？
　　怎麽會沒問題呢？
　　就是因為不斷的記錄著死，讓直死魔眼的力量變得更加的強大，方裏的靈魂才會承受不住負擔，開始產生龜裂。
　　“我原本還以為我已經夠特殊了，但妳的特殊性完全在我之上。”
　　愛爾奎特奉勸般的出聲。
　　“所以，如果妳不想死的話，最好少用那對眼睛比較好。”
　　這是來自於真祖的公主的奉勸。
　　可惜，愛爾奎特根本不知道，方裏在不斷理解死亡的概念，不是因為直死魔眼在讀取死亡，而是靈魂在自動記錄。
　　只要方裏不斷的來往於各個世界，見識到各種各樣的事物，那靈魂的記錄就不會停下來。
　　除非，方裏將自己關在主神空間的個人住所中，哪裏都不去，誰也不去見。
　　這樣，靈魂的記錄就會停下。
　　可是，到時候，方裏的兌換點也會因為在主神空間的不斷滯留，不停的被扣除。
　　等到兌換點被扣光時，方裏就只有壹個結果。
　　那就是被抹殺。
　　換言之，不管怎麽樣，方裏都逃不過死。
　　然而，這壹點的話，愛爾奎特也是相同。
　　“妳的情況比起我來，壹點都沒有好到哪裏去吧？”
　　方裏終於也是轉過頭，迎著愛爾奎特註視而來的視線，看了過去。
　　“我想，妳不會沒有註意到吧？”方裏直言不諱地說道：“妳的吸血沖動的問題，根本就沒有被解決。”
　　其實，這件事情，方裏早在壹開始的時候就知道了。
　　“如果說，真祖的吸血沖動就像是壹種疾病，那麽，難道將這種病給殺死了，妳以後就永遠都不會生病了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吧？”
　　方裏的話，讓愛爾奎特低下頭，表情逐漸的沈寂下去。
　　可是，就像方裏所說的壹樣，即使方裏將愛爾奎特這壹次的吸血沖動給殺死了，那愛爾奎特以後還會再產生吸血沖動。
　　吸血沖動只是壹種欲望而已，不是什麽能力。
　　方裏能夠殺死壹次，可難道愛爾奎特就不會再產生第二次這樣的欲望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所以，這壹次，只不過算是治好了妳的病而已。”
　　“接下來，妳還是會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