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早就已经习惯死亡

　　沉默，开始降临在了这一片废墟。
　　奥菲莉亚眼中的动摇与迷惘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然而，悲伤再次上涌，充满了那对如不详的红月一般的眼睛。
　　纯白色的长发再一次的随风飘扬，让眼前这位被悲伤的过去给束缚的雪之精灵的表情变得泫然欲泣。
　　旋即，奥菲莉亚便是开口了。
　　“这就是我的命运。”
　　如同之前的对话所说的那般，奥菲莉亚低声开口。
　　“谁也粉碎不了。”
　　即使校徽被方里给当场砍断，奥菲莉亚的命运依旧没有被粉碎。
　　“命运一旦启动，那便无法停下，就算你击败了我，你比我强，新的命运一样会降临到我的身上。”
　　奥菲莉亚哀伤的诉说着。
　　“因为，我有那个价值。”
　　后天所制造出来的最强等级的魔女。
　　这确实是非常有价值的存在。
　　试想想，如果能够量产像奥菲莉亚这样的魔女的话，那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而如果人人都像奥菲莉亚这般，具备着能够夺走周围一切的凶恶能力，那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偏偏，对于所谓的统合企业财团来说，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根本不是主要的话题。
　　统合企业财团在意的永远都只有利益。
　　理所当然，如果像奥菲莉亚这样的魔女可以量产，那能够带来的利益将是无比巨大的。
　　只是，奥菲莉亚为什么能够成为最强等级的魔女，如今依旧还是一个研究中的话题。
　　目前，连后天的星脉世代的研究都还没有彻底成形，自然扯不到那种地步去。
　　然而，就算能够弄清楚制造后天的星脉世代的方法，那也足以带来巨大的影响。
　　所以，奥菲莉亚的存在本身便具备有惊人的价值。
　　作为一个研究的对象。
　　“我的命运，就是最终得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革。”
　　奥菲莉亚以认命一般的表情，如此开口。
　　“无论如何，我的价值都只有这些，绝对无法再改变。”
　　这是在奥菲莉亚成为星脉世代，乃至成为最强的魔女的那一天开始便被注定的事情。
　　因此，这才会是命运。
　　“你能够粉碎我的校徽，可你能够粉碎雷渥夫黑学院，粉碎统合企业财团吗？”
　　奥菲莉亚轻轻的抬起眼帘，充满悲伤的眼眸望向了方里。
　　“如果你不能的话，那比你弱的我，又该如何反抗？”
　　或许，奥菲莉亚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放弃一切，那也是必然的结果吧？
　　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统合企业财团的东西。
　　对抗统合企业财团，那就相当于对抗全世界。
　　一个人类，有办法对抗全世界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就是命运。”
　　一句话，道尽了奥菲莉亚心中所有的凄苦和悲愿。
　　人们只知道奥菲莉亚是最强的魔女，即将达成三连霸的王中之王。
　　可谁都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
　　这如何能够让人不悲伤？
　　有鉴于此，奥菲莉亚有悲伤的权利。
　　不。
　　倒不如说，奥菲莉亚唯一能够做到的便只有带着这份愧疚感和罪恶感，一直悲伤下去。
　　可是，哪怕是这个价值，都被眼前的男人给否定了。
　　“为什么？”
　　奥菲莉亚紧紧的盯着方里，如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样，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会拥有这样的眼睛？”
　　或许，奥菲莉亚是第一个能够直视方里的魔眼，却不会被那股骇人的死亡恐怖感给压倒的人吧？
　　不是因为奥菲莉亚不畏惧死亡，而是连死亡的结果都已经被奥菲莉亚给舍弃，抛弃了这一切，选择了随波逐流。
　　凝视着方里那对仿佛将世间所有生命都给否定一样的冰蓝色的魔眼，奥菲莉亚的疑问就只有这一个。
　　“为什么，在这一切的生命都被夺走的环境里，你可以做到这么平静？”
　　“难道，对你来说，生命真的没有意义了吗？”
　　闻言，方里终于也是沉默了。
　　冰蓝色的魔眼没有消失，而是依旧在方里的眼中闪烁。
　　奥菲莉亚径直的望着那对魔眼，眼中的伤痛几乎能够化作涌流。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里第一次给予了奥菲莉亚正面的回答。
　　“我并不是不明白生命的意义。”
　　是的。
　　方里并不是不明白生命的意义。
　　因为，所有生命的结果，最终都是死亡。
　　对于能够理解万事万物的死的方里来说，与「死」相对的「生」自然是最先被理解的部分。
　　所以，正好相反，方里才是最明白生命的意义的人，否则也不会懂得去拯救过去与自己有所交集的少女们了。
　　只可惜……
　　“就算明白生命的意义又能如何？”
　　方里极为平静的出声。
　　“即使知道它有多么的珍贵，我也无法为它的凋零感到悲伤。”
　　“因为，我早就已经习惯死亡了。”
　　方里的话，让奥菲莉亚一对眼眸微微晃了晃，随即，垂下了眼帘。
　　“……是吗？”奥菲莉亚像是在为方里感到伤心一样，轻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命运吗？”
　　“也许吧。”方里不屑一顾般地说道：“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命运，那我就是注定对死亡无动于衷。”
　　说完，方里撤回了自己手中的月刃，转过身，对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缓缓的走去。
　　奥菲莉亚只是望着方里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着。
　　等到方里越过一个个的废墟和一片片的瓦砾，走到小巷的入口前时，寂静才重新被打破。
　　“对了。”
　　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方里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自己的眼帘，看向了奥菲莉亚。
　　旋即，说了这么一句话。
　　“忘了告诉你了，虽然方式不同，可我和你一样，都是后天的星脉世代。”
　　留下这句话，方里便是踏着清晰的步伐，缓缓的离开。
　　只剩下奥菲莉亚，彻底的愣在了那里。
　　“他……”
　　奥菲莉亚的脑袋多少变得有些空白了起来。
　　没办法，这个事实对于奥菲莉亚来说，反倒更具冲击力。
　　等到奥菲莉亚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
　　自己，已然是在不知不觉中，追了过去。
　　对着方里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