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登樓記（六）

　　封不覺略微停頓了幾秒，隨即便開口道：“那個物體兩側的兩根柱子，相互間的距離正好是九米。”幾乎在最後按個“米”字出口的瞬間，他就接了壹聲：“跑！”
　　話音剛落，當秋風邁開步子的瞬間，其身後已傳來了建築崩塌的聲音。說明在這壹刻，秋風的“認知”已經使SCP-233發揮作用了。
　　身後的巨響並沒有幹擾到秋風的行動，他壹路埋頭沖到三名隊友的身旁才停下腳步，隨後再轉過頭去觀察那邊的變化。
　　SCP-233摧毀物質只需要0.23秒，而且這個過程是無聲的。所以，當崩塌聲響起時，摧毀過程其實已經完成了。秋風聽到的響動，已是後續反應，即天花板上方的建築材料掉下來的聲音。
　　站在封不覺、計長和鴻鵠的角度便可以看到，幾乎在封不覺喊出那聲“跑”的同時，那兩根支撐柱本身，以及柱子之間的墻壁皆被分解了，與墻壁平行的壹段天花板和地面也驟然消失。從二樓墜下的壹些混凝土塊砸中了SPC-233，與之壹同墜入了地面的裂口中。
　　像這種占地面積幾千平米的大樓，自然不會因為某個角落的壹面墻壁和兩根柱子被毀，就發生什麽結構性的崩壞。
　　小規模的崩塌過後，煙塵散去。那面墻壁後方，出現了壹個漆黑的空間。而天花板和地面的矩形裂口，便成了兩條通路。
　　“什麽情況？和九有關的東西就會被抹殺？”秋風問道。
　　鴻鵠接道：“看來是的。”他立即就明白了，為什麽封不覺從壹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當行動者。
　　計長也道：“所以讓數學比較差的秋風去嗎……”他頓了壹下，腦中閃過了什麽：“哦，我明白了，我們之中，有三人的昵稱首字都是九畫，剩下的鴻鵠，則是29級，是這種關聯嗎？”
　　“啊，就是這個意思。”封不覺回道。
　　秋風說道：“可妳有沒有想過……以妳的觀點來看，我與9的關聯只有壹個‘秋’字。但以我的角度出發，可以想到N個關聯。”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行動前，我既不能告知妳物體的特性，也不能向妳確認任何與九相關的問題，因為這反而會加快妳在得到信息後的思考速度。”封不覺回道：“總之……妳現在還活著，就證明我的策略成功了。”
　　封不覺聳了聳肩：“我對這個方案還是比較有把握的，當我喊話時，妳已站在距離那東西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上，而其作用範圍只到二十三米。就算是現實生活中的普通人，沖到安全區域也只需要兩到三秒吧。
　　妳聽完那句話、意識到數字9的意義、再聯想到自己與9的第壹個相關點，所花去的這段時間，已足夠妳踏出那個東西的作用範圍了。
　　當然了，萬壹從妳的角度出發，妳與這個數字間有著異常緊密的關聯，零點幾秒內就會聯想到自己身上……那算妳倒黴。”
　　秋風對封不覺的態度和言論竟沒有半點意見，因為他覺得對方言之有理。這個計劃的成功率確實很高，而且對方設計得已然十分精謹，在最大限度上保證了自己的安全。
　　不過，秋風提出了另壹個問題：“等等……妳說那個東西的作用範圍是二十三米？”
　　“是的。”封不覺道。
　　另外三人交換了壹下眼色，最後鴻鵠開口道：“那問題就來了……現在這東西掉進了地下，除非它墜落了整整二十三米，否則……”
　　“否則那邊的通路，還是在其影響範圍之內。已然知道了規則的我們，壹接近那個角落就會被抹殺。”計長接道。
　　“這點，妳們不必擔心。”忽然，壹個女人的說話聲響起。
　　四名玩家的臉上都露出了些許驚訝，因為聲音的來源，在那面墻壁後方的漆黑空間之中。
　　伴隨著長筒高跟皮靴踏在地上的嗒嗒聲，壹抹曼妙的身影從黑暗中款款而來。
　　與上次見面時壹樣，X-23的面容還是那般清純秀美，肌膚依然細膩雪白，黑色的長發披在頸後、隨風撩動。而不同的是，她的服裝變成了黑色的連體式皮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皮革的包裹下更顯惹眼。
　　除了服裝以外，她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封不覺沒理由認不出她來，畢竟覺哥壹共也就見過兩名衍生者。
　　“妳怎麽會在這兒？”封不覺道：“這是個四人劇本啊……”
　　“妳就想不到其他臺詞來跟朋友打招呼嗎？”二十三露出了壹個迷人的笑容，她口中的尖牙也在這瞬間露了出來，嚇了鴻鵠他們仨壹跳。
　　雖然二十三與玩家們之間有著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但她的聲音卻能很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
　　“哈哈……抱歉。”封不覺也訕訕壹笑，“最近過得好嗎？”他知道，對二十三來說，上次見到自己，可能已是壹兩年前，甚至更久遠的事情了。
　　二十三回道：“如妳所見，我已不再受限於四級和三級時的那些規則了。”
　　封不覺聞言立即就明白，二十三至少已經是二級衍生者了，因此她才能出現在這裏，“那就好……看來，妳不用再過那種每時每刻都掙紮求生的日子了。”
　　“嗯，是的。”二十三答道。按照壹般的對話禮儀，接完這句後，她貌似也該問問封不覺過得怎麽樣，但她沒有問。而且，她看封不覺的眼神，似乎透出了壹絲同情之色。
　　“那個……妳突然出現在這裏，該不會是特意來跟我打聲招呼的吧？”封不覺問道。
　　“我近期正在做壹些回收工作。”二十三隨口應了壹句，並立即轉移了話題，“對了，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接下來就長話短說了。”她略微停頓了壹秒，觀察完四名玩家的所有狀態後，接道：“妳們的主線任務是進入推理俱樂部吧？”她也沒等對方回答，就繼續道：“那個俱樂部的負責人，是個很古怪的家夥，而且實力僅次於四柱神。”她瞥了壹眼自己身後的黑色空間：“他制造了壹段緩沖空間，以阻止我進入劇本回收SCP-233。而當妳們解開這個謎題時，緩沖空間內的阻滯卻自行消失了。”
　　“就是說……那個負責人，把妳也算作了劇本進程的壹部分。”封不覺接道。
　　二十三道：“是的，我現在‘必須’盡快帶著這個SCP離開，所以……在我走後，妳們就可以繼續前進了。”她說著，舉起右手，微微動了動手指。
　　下壹秒，SCP-233從裂開的地面中快速升起，懸停在了二十三的身旁。
　　“他在樓上……”二十三擡頭望著上方，瞳孔中似有點點光幕流過，“路上小心些，瘋不覺。”
　　封不覺回道：“啊，我會的。妳也多保重吧……畢竟妳……”
　　“我得離開了。”二十三打斷了覺哥，她勾了勾手指，身旁的SCP-233便自行飛入了墻後的黑色空間中。
　　“還會再見嗎？”封不覺問道。
　　上壹次分別時，二十三說的是“永別”，但她並沒有如自己預期的那樣“死亡”，而是再度出現了。因此，封不覺才問了這麽壹句。
　　“會的……”二十三回道，說罷，她便轉過身，邁入了黑暗中。
　　在其身影沒入黑暗的剎那，她的口中又若有似無地道了壹句：“……壹定會的。”
　　二十三進入那個空間後，被分解而消失的墻壁竟神奇地復原了。發光的數據流如瀑布壹般瀉下，重塑了墻體。不過通往二樓的缺口和地上的窟窿都還在，那些從天花板上落下的混凝土塊也仍舊散落在地。
　　“呃……瘋兄。”大約壹分鐘後，三名隊友中才有人開口，先說話的是秋風，“妳能不能解釋壹下……這又是什麽情況……”
　　“那位美女應該是NPC吧。”計長道：“為什麽NPC會提到‘劇本’這種詞匯啊？”
　　鴻鵠道：“何況劇本都是隨機生成的，為什麽妳會和那個NPC表現出認識了很久的樣子……”
　　封不覺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們，畢竟遊戲公司早就跟自己打過招呼了，當初潘鳳華雄二位GM也跟他商量過這事兒。衍生者的事情，最好還是能保密就保密。
　　“其實……她是遊戲裏的壹個特殊的、類似回收站的人形程序。”封不覺開始發揮他小說家的即時編故事能力：“如妳們所見，她不受SCP-233的影響。而且妳們也聽到了，她說在做‘回收工作’。”他煞有其事地說道：“我以前在別的劇本裏見過她壹次，所以她認識我。”他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這事兒可別到處傳啊，要是大規模散布出去，夢公司封妳們號我可不管。”
　　三人聞言後將信將疑，但就算懷疑，他們也沒有任何依據去推翻封不覺的言論。
　　“嗯……確實，以夢公司在遊戲裏的壹些惡搞設定來看，他們的員工把智能程序設計成美女的樣子在劇本間到處流竄，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計長念道。
　　秋風也把質疑埋在的心裏，口上玩笑道：“瘋兄，對方可是人形程序，妳們對話時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到底算什麽啊……不同次元可不能談戀愛啊。”
　　封不覺豈是被人吐槽後會沈默的人，他當即勾起嘴角輕笑壹聲：“哼……沒想到妳不用雷電石就自己進化成了雷秋。”
　　“小精靈的梗還沒完了是吧！”
　　鴻鵠在旁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對兩人的冷笑話沒有任何反應。
　　此刻，鴻鵠的腦中在整合信息、思考問題。他顯然也不相信封不覺的解釋，不過，與秋風和計長不同的是，他很快聯想到了壹個詞匯，這個詞他僅在論壇上見過，與之相關的信息，也不過是些無法被證實的傳說。
　　但是，剛才的壹幕，似乎正好能用那個詞匯來解釋——衍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