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海盜歸來（十）

　　牢房。
　　昏暗的牢房。
　　瘋眼在無數的牢房裏待過，但女王復仇號上的這個，顯然是與眾不同的，否則……也關不住瘋眼這樣的角色。
　　咚——咚——
　　忽然，壹陣十分獨特的腳步聲響起。
　　它穿透了起伏的海浪聲，由輕變響、由遠及近，傳入了瘋眼的耳中。
　　瘋眼不用看都知道，來的人是黑胡子。
　　“妳是來羞辱我的嗎？”沒等對方站定，瘋眼已開口問道。
　　“我……沒有羞辱妳的資本。”下壹秒，黑胡子的身影便從陰影中走出，顯現在了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下。
　　瘋眼擡起頭，望了對方壹眼；隔著牢房的柵欄，他看到了壹張神情復雜的面容。
　　“成王敗寇。”瘋眼接道，“‘勝利’，不就是資本嗎？”
　　“勝利？”黑胡子將那兩個字重復了壹遍，冷笑壹聲，反問道，“什麽勝利？我贏到什麽了？”
　　瘋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名聲？”黑胡子邊說邊否定道，“我已經是混沌之海的霸主了，還要怎樣的名聲？”他頓了頓，“財富？”他露出不屑的表情，“且不說妳的船、以及上面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沈入大海……就算沒沈，那艘船上唯壹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就是它本身了。”
　　說到這兒，他笑意更甚，但笑容中卻透出幾分諷刺的意味：“呵……再退壹步講，就連‘殺戮的快感’和‘成就感’這些東西，我都沒能得到；這樣的‘勝利’……意義何在？”
　　“那妳來找我是為了什麽？”瘋眼應道，“難道妳準備把我放出來跟妳單挑？”
　　“哈！”黑胡子幹笑壹聲，垂目望向了瘋眼的右肩。
　　此刻，那個肩膀的下方……已經沒有胳膊了。
　　“還是等妳的手重新長出來再說吧。”黑胡子搖著頭念道。
　　“什麽意思？妳還打算讓我活下去？”瘋眼神情微變，試探著問道。
　　“是的。”黑胡子平靜地回道。
　　“這玩笑並不好笑。”瘋眼說這句時，也的確沒有笑。
　　“妳……幾時聽說過……”黑胡子也收起了笑容，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對方，沈聲道，“……我黑胡子會開玩笑？”
　　瘋眼愕然，接著，他沈默、他思考……
　　十余秒過去，瘋眼想通了：“妳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行了。”黑胡子接道。
　　“哼……”瘋眼的態度還是很差，“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說實話。”
　　但黑胡子好像並不在意這些，他無視了對方那“不識擡舉”的反應，直接問道：“紅環……還活著嗎？”
　　他口中的這個“紅環”，也是壹名臭名昭著的大海盜；據黑胡子所知，“褐藻號”應該是紅環的船、而不是瘋眼的。
　　“原來如此……妳是要問這個啊……”瘋眼想了想，回道，“他死了。”
　　“妳殺的？”黑胡子追問了壹句。
　　“幹什麽？妳想為他報仇？”瘋眼用問題回答了問題。
　　“未必。”黑胡子則用壹個模棱兩可的答復重新把球踢了回去。
　　“呵……”瘋眼冷笑壹聲，“隨便吧……反正妳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黑胡子眼神壹淩，接道，“是妳口中的這個‘他’……殺死了紅環嗎？”
　　“沒錯兒。”瘋眼回道，“這事兒我也沒必要瞞妳……反正有很多人都看見了，不用多久，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混沌之海……”他稍稍停頓了壹秒，回憶道，“大約是在兩天前，我和幾名手下在吉沸島的酒館裏喝酒，當時紅環也在；黃昏時，‘他’來了……穿著壹身僧侶袍，像個無形的幽靈；當‘他’走進酒館的那壹刻，季節仿佛都變了……變成了冬天。”說到這兒，瘋眼吞了口唾沫，“‘他’進門之後，徑直走向紅環，用只有他們倆聽得到的音量說了些什麽；我不知道談話的具體內容，我只知道……紅環當場就大發雷霆，並準備在酒館裏直接動手殺人。”
　　“但……最後喪命的卻是紅環自己？”聽到這兒，黑胡子接了壹句。
　　瘋眼微微點頭，繼續說道：“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人……如果‘他’還算‘人’的話。”他聳了聳肩，“以我的判斷，他的力量至少與之前瘋不覺拿出的那把【魔劍·閻帝】屬同壹級別，甚至更強……所以，當‘他’把紅環弄得灰飛煙滅、然後走到我的面前，問我‘有沒有興趣成為褐藻號的船長’時，我回答了‘是’。”
　　“妳是想說……”黑胡子接道，“妳帶領海賊團來進攻我，其實是‘他’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此言壹出，瘋眼大笑出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黑胡子。在‘他’的眼裏，妳……我……都是小人物。我今天會遇上妳，純粹是巧合，而進攻妳……也是我的主意；‘他’只是在我提出這個主意後表示了贊同而已。”
　　“那麽……‘他’原本的‘目的’是什麽？”黑胡子又問道，“還有……‘他’現在又在哪兒？”
　　“切……我還想知道呢。”瘋眼忿忿念道，“就在進攻開始前，那家夥突然找了個借口、跑進了船艙，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至於‘他’的‘目的’……妳覺得他可能會告訴我嗎？我唯壹知曉的就是，他想去的地方……是咀魔島。”
　　“咀魔島”這三個字壹出，黑胡子即刻陷入了沈思。
　　黑胡子用去片刻，整理了壹番思緒，這才再度開口：“最後壹個問題……”他微頓半秒，問道，“妳最初發射的那枚炮彈，究竟是什麽東西？”
　　“哈？”瘋眼聞言，明顯壹楞，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妳說那個啊。那發炮彈是‘他’在發射前不久憑空創造出來的，據他所說，這是‘為了保險起見，預先埋下的伏兵’。”他攤開雙手，接道，“但除了飛得特別遠之外……我完全沒看出那玩意兒還有什麽不凡之處。”
　　“哼……”黑胡子聽到這句，冷笑壹聲，念道，“這樣啊……”
　　“聽妳這口氣……”瘋眼察覺到了什麽，“那炮彈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嚴重……”黑胡子回道，“半小時前，我就讓我的大副到海底去查看那枚炮彈的情況。”他的臉色陰沈下來，“結果……他到現在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