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未來基金會（四）

　　“原來如此……”看完了整份檔案後，封不覺便在心中念道，“不愧是未來的基金會……雖然在系統的影響下，他們無法探查出‘驚悚樂園’、‘任務’、還有‘玩家’這類定義，但在有限的條件下，他們幾乎已摸清了這些事物的概念……做到這個地步，系統確實得做出應對了。”
　　“不過，想要完全抹除他們對SCP-3232這項事物的認知，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啊……”凝思數秒後，覺哥轉而念道，“即使我摧毀當前自己所在的這個設施，並殺光這裏的所有人，但項目檔案卻是無法摧毀的；想要徹底抹除SCP-3232在這個世界的痕跡，唯有殺掉此位面中每壹個閱讀過這份檔案的人，並且銷毀基金會所有電子及紙質數據庫中有關該項目的資料……考慮到這個未來世界可能還有我所不知道的數據存儲形式，即使做到以上兩點，也未必能成功啊……”
　　念及此處，壹個在常人看來喪心病狂的對策……就這麽順理成章地在覺哥腦海中萌生了。
　　“要不然……我設法把這整個世界給毀滅掉？”覺哥如是想到。
　　還好，這個念頭只持續了兩秒不到，就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嗯……不對不對，思路錯了。”封不覺隨即又想到，“任務的內容並不是讓我徹底抹除這個世界對於驚悚樂園的認知，而是讓我【銷毀基金會內關於SCP-3232的所有觀測記錄】，也就是說……”
　　很快，壹個合情合理的、並且也是與系統意願相符的結論，便清晰地浮現在了封不覺的腦海中。
　　“明白了……”又思索了片刻，覺哥的思路豁然開朗，“系統是想斷絕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吧……”
　　想通了這壹點，其他的許多細節也都清楚了。
　　“SCP-3232本來就是壹個無法收容的、且‘存在與否’都有著爭議的項目……只要系統從今以後再也不於此位面中生成劇本，那【SCP-3232】的文檔很快便會成為壹紙空文。
　　而唯壹支持這紙空文的‘證據’，就是‘觀測記錄’了。
　　壹旦我把那些記錄也毀掉……那麽，無需任何人動手，若幹年以後，基金會自己便會把SCP-3232歸為‘不曾存在過’的東西，其文檔能否被分入Neutralized（任何被摧毀，或失去其特異性質、額外維度、不良效應的項目。在此等級下的項目應該有壹個記錄該項目之前資料的備忘）級都有待商榷。
　　至於摧毀‘觀測記錄’的可行性，顯然是極高的……
　　首先，觀測記錄並不是項目檔案那種概念性的東西，而是敘事性的文字……是壹系列時間、地點、事件的詳細羅列。
　　項目檔案被毀了，還可以根據人的記憶重寫，但觀測記錄被毀後，是不可能根據記憶去重寫的——因為這類記錄的基本要求是詳細和準確，並不是意思對了就行……在這種要求下，人的記憶無疑是不可靠的。
　　其次，除非是研究取得了什麽實質性、突破性的進展，否則，像‘觀測記錄’這類冗長的、不斷在添加著的檔案，是不會傳出這個實驗設施的。
　　比如我現在瀏覽的【SCP-3232】項目檔案中就沒有任何壹次驚悚樂園劇本流程的觀測記錄，只不過是提到了‘觀測計劃’的存在而已。
　　很顯然，那些詳細的觀察報告，肯定都在‘執行觀測計劃的那個設施’內保存著。
　　也就是——此刻我所在的這個基地裏。
　　這也是為什麽，系統會千方百計地引導我突破沙盒、來到此處。
　　說白了……這次的任務很明確，根據字面上的指示行動就是了；難的地方在於……玩家必須揣測出系統的意圖以及以上這些信息後再行動。
　　只有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才能在‘不暴露意圖’的前提下，完成系統真正想讓玩家去完成的任務。
　　假如沒有看穿到這壹步，便貿然行動……那麽，玩家十有八九會暴露任務的目標。
　　由此引發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那這些NPC會拼命將‘觀測記錄’轉移出去，導致任務失敗。
　　退壹步講，就算他們沒能把記錄轉移，只要把玩家的‘意圖’傳達給外界……那行動也相當於是功虧壹簣了。
　　因為那樣壹來，整個基金會就會知道——SCP-3232是存在的，不但存在，還試圖讓SCP-3232-1去銷毀自身存在的證據。
　　雖然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通關了劇本，但‘系統’卻會因此而徹底暴露，SCP-3232妥妥兒的會被基金會升級為Keter級項目，更加積極地進行研究……那可是後患無窮的事兒。”
　　封不覺花了兩分鐘的時間將上述這些內容默默自敘了壹遍，借此徹底理清了思緒。
　　接下來，他的目標就明確了。
　　無論如何，先得查明觀測記錄的存儲方式：比如這玩意兒的電子檔存在哪兒、有沒有紙質或其他媒體上的備份等等；然後，就是在不暴露自身意圖的情況下毀掉記錄。而萬壹……他的意圖暴露了，那他還得在有人把這事兒傳出該基地之前，將所有知情者滅口。
　　現階段來說，封不覺認為最有效率的壹個方案是……用核彈把這個設施給炸了。
　　他知道，大部分SCP基金會的基地都有這類緊急預案。壹旦某些項目（通常是Keter級項目）失控，距離該設施最近的某個核武發射點就會立即給這個基地來上壹發，以抑制危機為最優先。至於此舉附帶的人員傷亡嘛……跟“可能導致全人類滅亡的危機”相比，別說是壹個基地的人了，就是十個基地的人也是瞬間就可以犧牲掉的。
　　不過，封不覺也很清楚，假如這種預案啟動，必然會有壹套相應的程序在第壹時間內就將設施內的所有數據轉移。
　　因此，覺哥在行動時，必須把這壹點也考慮進去。並不是說他用武力強制放幾個像682那樣的東西出來，引發核彈轟炸，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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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的讓步、誠意，都已擺在妳面前了。”過了壹會兒，考克斯博士再度開口，對封不覺道，“該輪到妳了吧？”
　　“呵呵……”封不覺笑了兩聲，將視線重新放回了博士的身上，“可以啊……”他端起咖啡喝了壹口，“請問，妳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呢？”
　　“妳又何必明知故問。”考克斯博士擡手指了指那塊懸浮的電腦屏幕，接道，“我當然是希望，妳能配合我們，完善這個項目的資料。”
　　“妳是說這個SCP-3232啊？”封不覺又道。
　　“是的。”考克斯回道。
　　“哦……這個嘛……”覺哥的忽悠大法，順勢開演，“呵呵……看起來，妳們完全理解錯了。”
　　“妳說什麽？”考克斯面露疑色，也不知是在懷疑對方所言真偽，還是在疑惑項目檔案錯在了哪裏。
　　“什麽什麽？”封不覺重復、並反問道，“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考克斯想了想，再道：“那麽……妳說，我們究竟是哪方面理解有誤？”
　　“妳應該換壹種問法。”封不覺道，“妳們有哪方面的理解是正確的？”他攤開雙手，露出嘲諷的笑容，“答案是……沒有。”
　　“妳是想告訴我……”這回，考克斯博士的神情就變成了赤裸裸的不信任，“我們這份SCP-3232的項目文檔，全篇皆是毫無意義的錯誤描述？”
　　“是的。”封不覺回答時的口吻是如此得自信，任誰聽了都會產生壹定的動搖。
　　“哼……”考克斯博士當即冷笑出聲。
　　這也是正常反應……就算覺哥所言非虛，考克斯博士也不可能立即接受這種說法的。
　　她在這個項目上傾註了大量的心血，而觀測計劃也是基金會中首個使用到“平行宇宙區域鏡像生成系統”的大工程。她斷然不會因為壹個來歷不明、且可信度不高的跨維生物說了幾句話……就全盤推翻自己此前的全部研究成果。
　　“好……”冷笑過後，考克斯博士接道，“那我倒是想請教妳壹下，這個項目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樣的？”
　　“我就這麽空口白牙地跟妳講，恐怕有困難。”封不覺說著，聳了聳肩，“再說了……我看得出來，妳並不相信我。”他笑了，毫不掩飾地嘲笑，“是出於女性特有的偏執也好，出於對自己所付出勞動的不甘也罷，至少在此時此刻……比起我這個知道‘實情’的人來，妳更願意相信自己已獲得的研究成果。”
　　他這並不算長的壹段話，已用到了激將法、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等等詭計，還故意帶上了壹點性別歧視的意味……可謂字字句句都在卡在了考克斯這個女強人的逆鱗上。
　　考克斯聽了，自然是怒火隱升，可她卻不好發作，否則反而會印證了對方的說法。
　　“那妳想怎麽樣？”博士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沈聲對覺哥說道。
　　封不覺正等著對方問這句呢，不過，當考克斯博士把話說出來時，他依然保持著不溫不火的態度，應道：“博士，檔案裏提到的觀測計劃，是妳負責的吧？”
　　“怎麽？”考克斯瞬間聽出了覺哥言下之意，“難道妳還想看觀測記錄？”
　　“對。”封不覺點頭回道，“不用很多，拿三五份出來就行。結合幾份不同的記錄……我才能比較詳盡地將SCP-3232的原理解釋清楚。”
　　“荒謬！”下壹秒，考克斯不假思索地厲喝壹聲，並質疑道，“到目前為止，關於3232的實質性內容……妳連壹句都沒講出來。但妳卻壹而再、再而三地試圖刺探關於該項目的資料；我嚴重懷疑……妳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們任何事，或者就是……妳自己也對SCP-3232壹無所知，所以妳想反過來利用我們去查詢有關它的資料。”
　　她的話擲地有聲，推理也算合乎邏輯。
　　但封不覺聞言後，卻是淡定如故，面不改色：“博士，妳激動了。”
　　“別扯開話題。”考克斯瞪著覺哥，冷冷接道。
　　“呵呵……”封不覺笑道，“不管妳信不信，我對妳們的了解，遠比妳想象中要多。”
　　“哦？”考克斯挑眉接道，“比如說？”
　　“我剛才說出‘O5人員’這個詞時，妳就沒覺得奇怪嗎？”封不覺提示道。
　　此言壹出，考克斯神情驟變，心中暗忖：“的確……他怎麽會知道這個詞的？D19和他聊天的過程我都有監聽，根本沒有提到過這個，而他觀看3232的文檔是在那之後了……”
　　“如果妳需要的話，我現在立刻就能說出十個SCP項目的編號和大致特性。”封不覺沒有給對方太多思考的時間，便迅速接道，“當然了，那和我要求妳拿出‘觀測記錄’的事兒並沒有什麽直接關系。”他頓了頓，“我只是想告訴妳，我並不屑於套取妳們的情報，因為我已經知道得足夠多了。”
　　“我之所以要結合觀測記錄來告訴妳3232的事，是因為的確有這個‘必要’。”覺哥說的很快，沒有給對方插嘴的余地，“就好比……如果我讓妳在沒有任何教材輔助的前提下，去跟別人講壹堂離散數學或是固體物理學的課……妳能講嗎？”
　　考克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她猶豫了數秒，再道：“所以……妳的意思是，妳必須結合實例，才能講解SCP-3232的特性？”
　　“沒錯。”封不覺回道。
　　“那結合妳自己的例子來講不就行了嗎？”考克斯又道，“妳剛才在Psychotronics地下實驗基地裏的經歷，不正是壹份現成的3232活動記錄嗎？”
　　“抱歉，我做不到。”封不覺應道。
　　“為什麽？”考克斯問道。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覺哥就用上述這十四個字回答了對方。
　　他不知道系統是怎麽翻譯的，但考克斯博士儼然是理解了……
　　“哼……”她想了是十幾秒後，有些意氣用事地回道，“那這樣吧……妳就先報十個項目的資料出來，讓我聽聽妳是真知道還是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