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8章 說出我的名字（十三）

　　水，這是個有水的地方。
　　它依河而建，地處偏遠。
　　銹跡斑斑的摩天輪、吱嘎作響的動物搖椅，還有無數被棄置的遊樂設施，都說明此地已荒廢多年。
　　雜草叢生的道路邊上，壹塊木制的廣告板在風中孤獨的立著，板上還貼著壹張陳舊的海報——鮑諾斯兄弟馬戲團在此演出。
　　或許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這個名字了，但在很多年前，這個團還是頗有名氣的。
　　哥譚是他們巡回演出的其中壹站，當時的市長就是為了迎接他們，才特意撥款在郊外建了這麽壹個嘉年華。
　　時過境遷，如今，鮑諾斯兄弟已不知去了哪裏，而這個嘉年華的會場……也成了個連流浪漢都不會駐足的破地方。
　　但今晚，這裏……來了壹位客人。
　　吱嘎——吱嘎——
　　這個穿著紫色長西裝的男人，坐在了壹張破爛的動物搖椅上。他像個孩子似的晃著椅子，壹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我知道妳在。”某個時刻，封不覺忽地擡頭望天，自言自語般說道，“妳在看著、聽著、等待著……”他頓了頓，“我已經在這兒坐了十五分鐘且什麽事都沒幹，但依然沒有被判定為‘消極遊戲’，這只能解釋為……妳幹涉了‘命運’的判定系統。”
　　他話音落後，是大約五秒的寂靜。
　　接著，另壹個聲音，開口說道：“妳怎麽知道……是我？”
　　這是壹個溫和的男聲，語氣聽起來冰冷、麻木。
　　“排除法。”封不覺不假思索地回道，“把有能力進行時間線操作、且有能力幹擾‘命運’的人逐壹列出來，然後琢磨壹下誰的可能性更高……結論是，比妳低階的角色做不到這個程度、而比妳高階的角色不會搞成這種不倫不類的狀況，因此……我思來想去，就只有妳了。”
　　說罷，封不覺循聲轉過臉去，看向了那個突然出現在他身側不遠處的男人。
　　那……是壹個全身藍色的人形生物，而且其整個人都像是根藍色的熒光棒壹般在發著光。
　　他很高，至少比封不覺高出壹個頭，撇開那異常的膚色，他大體就是個沒穿衣服、也沒有毛發的中年男子形象。
　　在DC宇宙的設定中，有很多足以被稱為“神”的存在，而他，正是其中之壹，且是非常強有力的壹位；人們稱他為——“曼哈頓博士（Doctor Manhattan）”。
　　“我猜……妳現在要跟我談壹筆交易。”兩秒後，曼哈頓博士說道。
　　“能夠預知未來的妳……還需要‘猜’嗎？”封不覺接道。
　　“需要。”曼哈頓博士回道，“因為……妳，並不在我可‘觀測’的範圍內。”
　　“那麽……布魯斯·韋恩呢？”封不覺問道，“或者說……那個‘大概是布魯斯·韋恩’的家夥……他的未來，妳能看清麽？”
　　“妳已知道答案，何必明知故問。”曼哈頓博士接道。
　　“呵……”覺哥笑了笑，壹擡腿壹側身，從那粉紅色的大象（也就是他坐的那個動物搖椅）上翻了下來，“是啊……妳若看得清，我們此刻的這番談話也就不會存在了。”
　　“妳好像有些不滿，為什麽？”曼哈頓博士是具有心靈感應能力的，即便封不覺表面上在笑，他也能看到其真正的情緒。
　　“因為妳給我的‘提示’太明顯了點兒，讓我感到有些無趣了。”封不覺接道，“‘妳可以保留自己的想法，而我也十分樂意幫助妳解除心中的這份困惑。當妳探尋出真相時，自會得到壹個順理成章的答案……異界旅客。’”下壹秒，他便將開場簡介的最後壹段話壹字不差地復述了壹遍，隨後微頓半秒，再道，“妳這段話最後的‘異界旅客’，從語境上來看似乎是對我的稱呼，但實際上……就是‘答案’本身……妳從壹開始，就把‘真相’告訴我了——這個世界的種種異常，原因就是……異界旅客。”
　　“告訴妳不好嗎？”曼哈頓博士又問道。
　　“呵……”封不覺道，“我不想回答這問題，畢竟妳不了解我，所以我也不能說妳做錯了。”
　　“嗯……”曼哈頓博士沈吟了壹聲，在這個過程中，他試著去分析了覺哥的心理，“我確是沒想到……妳是壹個如此危險的人。”
　　“妳該慶幸，我不像那個‘韋恩’……我不會在這兒長期逗留。”封不覺道。
　　“是的，我很慶幸。”曼哈頓博士微微點頭，“當年來的人若是妳……這個世界恐怕已變得天翻地覆。”
　　“好了，我可沒工夫跟妳壹塊兒暢想另壹條不存在的時間線的展開，咱們還是聊聊‘交易’的部分吧。”封不覺轉移了話題。
　　聞言，曼哈頓博士的表情毫無變化，他只是稍微停頓了壹下，便接道：“很久以前……我和‘他’也做過壹筆交易，那是他剛來到這兒的時候……”
　　“那壹年，布魯斯·韋恩九歲，在他父母去世壹周年的那天晚上，悲傷的他吞下了半瓶安眠藥，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壹切的起因，就在那時發生了……”
　　“布魯斯的生命體征消失壹分鐘後，壹個來自異世界的‘意識’進入了他的身體，使其‘起死回生’；而那個‘意識’……便是今天和妳較量過兩次的那個‘蝙蝠俠’。”
　　“當這個‘無法被預知’的特殊個體誕生在這條時間線上時，我立刻來到了他的面前，與其進行了交涉。”
　　“他宣稱自己來自壹個比我更高的維度，在那裏，我所在維度的所有多元宇宙、其中所有的人、物、事……不過都是供人消遣的臆想產物。”
　　“他詳細列舉了數個不同的未來的全貌，而我也確實觀測到了與他描述完全壹致的那幾個宇宙。”
　　“另外，他對我也頗為了解，能說出許多關於我的、從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作為‘觀測者’，面對這樣壹個存在，我自然不會選擇去抹殺他……因為他是‘獨壹無二’、且‘極具參考價值的’……他的出現已經讓這個宇宙的‘現實走向’發生了變化，這個宇宙無論走向怎樣的未來，對我來說都是壹個極佳的標本。”
　　“於是，我和他達成了交易……”
　　“我賦予了他布魯斯·韋恩應有的能力——驚人的智商、體能、精力等等，我還掃清了所有在他看來可能會變成‘威脅’的人物……比如在其他多元宇宙被稱為‘超人’的氪星人，以及這個宇宙中其他可能與地球產生交集的外星文明。”
　　“他則承諾，他會‘做得比真正的布魯斯·韋恩更好’。”
　　說到這兒，曼哈頓博士停了片刻，搖了搖頭：“其實我從不在乎他會做得‘更好’或‘更糟’，我只是想看看……他會‘做什麽’，還有……‘怎麽做’。”
　　“這麽說來……時至今日，妳已經看夠了？”封不覺順勢接道。
　　“我早已看夠了。”曼哈頓博士回道，“我現在需要的是改變，但我無法預料，由我……或者‘某壹個我’（曼哈頓博士可以將自己復制成無數個，且都有各自的思維，能力如同本體）直接對他進行物質或非物質層面的幹預，會對我自身的量子流以及本維度所有的多元宇宙產生何種影響。”
　　“所以……”覺哥接道，“妳才想讓我替妳……‘殺了蝙蝠俠’？”
　　曼哈頓博士點了點頭，再道：“我的訴求和需要，就是這些，說說妳的吧。”
　　“呵……好說~”封不覺勾起了壹邊的嘴角，壹個邪惡的笑容浮現在了他的臉上，“我的要求絕對比那位‘穿越者’先生的要簡單，很容易就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