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後宮篇（十壹）

　　城西，某食居雅間之內。
　　“瀟瀟，這是什麽呀？”花間指著桌上的壹道菜，好奇地問道。
　　“哦~”蘇瀟瀟笑著回道，“這個叫‘雪猿獻果’，乃是萬猿山當地的名菜。其做法極其考究，須以雪山巨猿的腦漿，配上秘制醬汁，塗抹在這些雪果的表面，再加以精細的火候進行烘焙……”
　　“蘇姑娘……”若雨聽到腦漿這兩個字時，就放下了筷子，“我們萍水相逢，妳願向我們講解這後宮城中諸多事宜，已是幫了大忙了。而今……又請我們吃這麽……”她想了兩秒，選了個形容詞，“……這麽奢侈的飯菜……我們恐怕受之有愧……”
　　“哎~雨姐姐這是哪裏話~”蘇瀟瀟擺手回道，“莫說是壹桌飯菜，就是十桌百桌，對本……”她好像又差點兒說漏嘴，趕緊改口道，“……對本姑娘來說，也是九牛壹毛。”
　　“蘇姑娘……”憑若雨的觀察力，自然早已意識到了對方身上的種種異常，她也不怕破壞氣氛，挑明了言道，“我還是直說了吧……根據妳告訴我們的那些事，再加上我的觀察，我覺得……妳並不是什麽‘壹般人’……”她頓了壹下，“妳……應該是城主的部下吧？”
　　蘇瀟瀟聞言明顯壹怔，縱是狗皮膏藥也掩飾不了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兩秒後，她微微壹笑，看著若雨回道：“雨姐姐果然是秀外慧中、冰雪聰明……”說著，她便擡起手來，揭掉了臉上的膏藥。
　　蘇瀟瀟的面容嬌柔清麗、玲瓏有致；單論這容貌，比起憐仙宮前的林鵲亦是毫不遜色。只是……她的臉上生了三塊紅色的胎記，分別就在她貼膏藥的那三塊地方，這不免使其皎如秋月的臉上添了幾許瑕疵。
　　“不錯……本帥乃是後宮城督軍——蘇瀟瀟。”蘇瀟瀟接道，“先前隱瞞身份，實是情非得已，望二位姑娘見諒……”
　　這位蘇姑娘，便是姬沨瓏座下三大高手中的最後壹人，實力比林鵲還略高壹籌，堪堪是那聖元無極九轉的境界。
　　“情非得已？”花間聞言，疑道，“難道妳接到了命令，要對付我們倆？”
　　“不不不……這話從何說起……”蘇瀟瀟趕緊擺手否認道，“本帥確是有公務在身，但絕沒有對二位不利的意思。”
　　“那就請妳解釋壹下吧。”若雨直視對方的雙眼，冷靜地接道。
　　“嗯……是這樣……”蘇瀟瀟回道，“二位適才也聽我說過了，每年凰月十二，城主都會遊城賞花、物色佳人。”她掃了若雨和花間壹眼，“然而……這後宮城甚大，城主壹夜之間，是不可能看盡的……”
　　“明白了。”花間領會得很快，“表面上只有凰月十二才出門納妾的姬城主，其實壹年到頭都有派人在暗中物色後宮，而妳就是她的密探之壹。”
　　“也可以這麽說吧……”蘇瀟瀟尷尬地笑了笑，花間的措辭雖然有些不中聽，但大概的意思沒錯，“其實這差事我也是偶爾才做，還經常被人認出來……所以今天幹脆就換了男裝……”
　　“那現在……妳想如何？”若雨問道。
　　蘇瀟瀟訕訕壹笑：“呵呵……既然話都說開了，本帥也不妨直接壹問……”她整了整神色，接道，“二位姑娘，是否有意與我們城主壹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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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壹時刻，憐仙宮前。
　　半空中凝滯的聖元力已逐漸開始沈澱，兩名聖元無極高手間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
　　此時，莫如秋已是遍體鱗傷、氣力殆盡；而林鵲，只是稍有損耗，氣息絲毫未亂。
　　正如前文中魯特所言，同壹境界、同壹層次下，每多壹轉，功力的量就要多出壹倍。所以……這場勝負只是個很簡單的數學問題而已。七轉的人和八轉的人打，就好比是WAR3當中開50%血量打100%，對面無腦A過來妳都未必能贏……
　　“莫少爺，適可而止吧。”林鵲站在憐仙宮的臺階上，俯視著莫如秋道，“再戰下去，妳便不是求戰，而是求死了……”
　　林鵲的耐心差不多也到極限了，若不是城主有令，盡量不要傷了莫如秋的性命，林鵲早就將這家夥給打死了。
　　“呼……死又何妨……”莫如秋面若死灰，強行催動僅有的聖元，又壹次向前行來，“我本就是求死……妳又何須再勸？”
　　“哼……”林鵲嬌嗔壹聲，“真是不知好歹……若非我手下留情，妳現在還能站得起來？”她壹甩衣袖，叱道，“莫如秋！妳再不走，別怪我毀了妳的根基，然後找人把妳給擡走！”
　　她這話既是威嚇，也是勸阻。對修煉者來說，根基極為重要，壹旦根基有損，哪怕妳資質再高，修行的速度和極限也都會受到影響……林鵲放下這句狠話，無疑是想讓莫如秋知難而返。
　　可惜……正如她剛才所說，莫如秋就是這麽“不知好歹”的。這些年來，莫少爺受挫太多，早已成癡成狂。現在的他，完全就是在鉆牛角尖了……所以他根本不會考慮什麽退路。
　　“隨妳的便！”莫如秋高喝壹聲，聖元驟提。
　　下壹秒，半空中便惶惶然凝出壹道土黃色的龍形能量，向著階上直撲而去。
　　“唉……”林鵲嘆道，“何苦呢……”
　　就連門口那兩名聖元無極三轉的守衛都能看出，莫如秋的攻擊看似威勢不凡，實則是外強中幹，連強弩之末都算不上……
　　林鵲只是輕揚柔荑，聖元微吐，便將那龍形打散得無影無蹤。
　　“還沒完呢！”莫如秋不依不饒，任由嘴角的鮮血溢出，還想強催聖元……
　　不過這次，有人將他的行動扼殺在了構思階段。
　　“收手吧，莫少爺。”壹個沈穩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話音，壹道金光自空中籠下，罩住了莫如秋，將其功體給完完全全地壓制住了。
　　“抑元金印？”畢竟是四大家族之壹的大少，莫如秋還是挺識貨的，中招之後，他立刻就知道壓制住自己的法寶名稱。
　　“看來莫少爺識得這件法寶……”印樓蘭壹邊說著，壹邊走了過來，“那妳應該也清楚……此刻妳聖元幾盡，在抑元金印之下，是絕無可能提功出招的。”
　　“印樓蘭……”莫如秋轉過頭去，喃喃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莫少爺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印樓蘭的名號了，後者在拜入姬沨瓏門下之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說“壹印掌乾坤，雙劍覆樓蘭”，指得就是他。
　　不幸的是……這名被正道寄予厚望的天才劍客，在多年前與魔道劍尊的決鬥中遭了暗算。雖然他還是成功地將對方給殺得形神俱滅了，但其自身的根基也遭到了重創。
　　這壹段插曲，徹底改變了印樓蘭今後的人生。若不是因為這場決鬥，恐怕他早已位列元聖……也不會屈居人下，在這後宮城裏當個治安長官了……
　　“印大哥，妳來得正是時候。”林鵲見了印樓蘭，頓時松了口氣，“妳若再晚來壹步，恐怕……”她看了看莫如秋，“不用我出手……他也會自毀根基。”
　　“唉……”印樓蘭聞言，也是深沈壹嘆，“這又是何苦呢……”
　　“誒？這二位是？”對話之間，林鵲已看到了跟在印樓蘭身後的封不覺和絮懷殤，故而問道。
　　“哦，這兩位就是城主要見的客人。”印樓蘭擡首回道，“我這就帶他們到殿前……”
　　“什麽！”壹旁的莫如秋壹聽，立刻驚怒道，“她連這種內力全無的凡夫俗子都肯見，卻不肯見我？”
　　他說這句話時，封不覺剛好路過其身邊……覺哥當即發揮自己的嘲諷天賦，順勢轉過上半身，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莫如秋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口中還十分銷魂地道出壹聲：“Yeah~”
　　那表情，那姿態……簡直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得到了壹顆小星星……
　　走在覺哥身旁的絮懷殤見狀，也只能扶額搖頭，心中念道：“大白癡……”
　　“妳究竟是誰？為何沨兒願意見妳！”雖然莫如秋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什麽會突然對著自己說壹個“液”字，但這不妨礙他高聲拋出心中的疑問。
　　這種場合下，若讓受邀前來的封不覺去回應莫如秋這樣的不速之客，那是很不妥當的，這樣會顯得主人這邊失了禮數。因此，印樓蘭急忙上前壹步，攔在莫如秋身前道：“這位封寮主，乃是世外高人。他和他的夫人皆是城主的貴客，望莫少爺不要煩擾他們……”
　　“什麽？他是世外高人？”莫如秋又將封不覺從頭到腳打量了壹番，但沒感覺到半點高人氣質……
　　而印樓蘭這時已轉過身，對覺哥和絮懷殤道：“呃……這位莫少爺與我們城主有些……”他考慮了壹下合適的措辭，才道，“……恩怨未了。”他頓了壹下，“讓二位見笑了……”他擡手朝向憐仙宮大門，“二位不用理會，請吧……”
　　“等壹等！”莫如秋又是大喝壹聲，“我不服！這不可能！”他高聲叫嚷道，“他們都能進去，我卻不行？壹定是妳們這幫下人從中作梗！壹定是的！妳們為什麽不讓我見沨兒！為什……”
　　“住口！”忽然，壹聲蘊含著聖元力的厲喝自憐仙宮中傳來。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縱然她只說了兩個字，而且還是用壹種呼喝的語氣說的，但那聲音依然讓人覺得動聽、覺得美妙。
　　“妳……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嗎……”莫如秋面色蒼白、眼神癡癡地望著高處，仿佛她的沨兒已走到了自己的眼前。
　　但姬沨瓏根本不想理他，所以只現其聲，不見其人：“印兄，勞妳把莫少爺扔到海裏去，讓他冷靜冷靜……在這裏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遵命。”印樓蘭朝著宮門抱拳壹拜，隨即就轉過身，收起了半空的抑元金印。
　　莫如秋剛剛恢復行動能力，還沒來得及幹什麽，印樓蘭就憑空祭出壹柄飛劍，把他給扥走了。
　　“妳幹什麽！放開我！”莫如秋鬼哭狼嚎壹般，風度全失，狼狽不堪，“快放開我！為什麽要拆散我們……”不過他也沒能嚎上幾句，就已被拽著飛向了遠處……
　　“嗯……這是個跟蹤狂吧……”封不覺望著天空中遠去的黑影念道。
　　“這壹幕似曾相識啊……”絮懷殤也輕聲念道，“不過我看到的版本是被保安拖走……”
　　“妳也不容易啊……”封不覺接道。
　　“還好吧……”絮懷殤應道。
　　“封寮主，魯姑娘。”另壹邊，姬沨瓏的聲音很快便再度響起，“二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