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宋

怪誕的表哥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牢房,關了三個人。
壹縷微光從高墻上的小小氣窗透進來,昏暗中,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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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壹章 羊

終宋 by 怪誕的表哥

2023-12-24 21:55

  “咚咚咚、咚咚……”
  有韻律的叩門聲響起。
  劉金鎖打開院門壹看,見是李瑕與林子回來,忙迎他們進屋。
  “……”
  “妳說什麽?”
  劉金鎖稍稍提高了些音量,道:“怎麽樣?拿到情報了?我們回臨安去嗎?”
  “沒有。那趙欣不知怎回事,壹直沒現身。”
  林子沒好氣應了壹句,又道:“我幾次讓妳小聲說話,妳死活不改,現在肯改了?”
  劉金鎖就不理林子,拉著李瑕告狀,道:“高長壽下午出門了壹趟。”
  正坐在院裏的高長壽擡起頭,瞥了劉金鎖壹眼,有些厭煩這個多嘴的粗漢。
  李瑕走上前,問道:“聊聊?”
  “嗯……”
  兩人並肩走向後院,踱著步,李瑕問道:“打聽到了嗎?”
  “沒有。”
  李瑕道:“我替妳打聽了,兀良合臺在開平見了忽必烈之後南下,路上遭遇妳的刺殺,他繼續行路,回鎮西南了,沒走河南,不在開封。”
  高長壽壹楞,問道:“妳怎麽打聽到的?”
  “之前認識了壹個老頭叫作趙復,別人叫他‘漢江先生’,好像很有名氣,他給我說了些河洛的人情風物,因此我知道開封士人喜歡在哪裏聚會,今日我去梁園文會,結識了壹個年輕人,有意引導他評點時事,也就知道了。”
  高長壽有些低落,喟嘆道:“妳很厲害。”
  “不算厲害,只要不把那些人當回事,他們就能正常聊天,就這麽簡單。”
  “是啊。”
  高長壽亦是名門出身,豈能不懂這些?但還是不敢到處亂晃。
  李瑕道:“兀良合臺這次是先去了哈拉和林,估計是與蒙哥談了南征之事;其後去開平,大概是提醒忽必烈壹句蒙哥已在猜忌他;再轉道南下,大概是要親眼在中原看看忽必烈是否真有異心;回鎮西南,想必是馬上要用兵了……”
  高長壽點點頭,道:“這些,若讓我去打探,我怕是打探不了這麽詳細。”
  “妳堂兄高瓊確實在兀良合臺隊伍中,但若要我猜,他這次能重回大理,只怕是已經降蒙了。”
  “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我就是瞎猜。”
  高長壽長嘆壹聲,更顯失落,喃喃道:“堂兄已南歸大理,我這趟北上竟是白跑壹趟,卻還死了那麽多人。可笑我如此無能。”
  “做事就是這樣,哪能事事順意?妳沒有足夠的情報來源,兩眼壹摸黑,走點彎路很正常。”
  “亡國破家之人,想做點事舉步維艱。”
  李瑕想了想,問道:“誰讓妳北上的?”
  “我自己……”高長壽話到壹半,瞇起眼回憶了壹下,忽道:“當時呂太尉身邊有個文士提醒我,若能救回堂兄必能振奮大理人心,又告訴我可以請呂太尉幫忙安排身份……說來,這人卻連名字都沒告訴我……”
  就此事又問了幾句,李瑕沈思了壹會,把這件事記在心裏。
  他對這趟差事的整體脈絡有了些大致的判斷,但還不清晰,具體的也只能等回宋境之後再了解。
  “妳接下來有何打算?”李瑕問道。
  高長壽沒有馬上回答,有些躊躇著,開口道:“李瑕,此間事畢之後,妳可願……可願助我復國?”
  終於把這句話問出來,他加快語速,又道:“若妳點頭,等大理復國,封侯封王也……”
  “不。”
  高長壽話音未落,李瑕已擡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願意。而且大理也復不了國,滅國了就是滅國了,死心吧。”
  高長壽如遭雷擊,臉色迅速灰敗下來,壹時竟不知說些什麽為好。
  他嚅了嚅嘴,實是沒想到李瑕說話如此直接。
  轉過頭,只見不遠處高明月正坐在廊中縫衣裳。
  高長壽也不明白為何妹妹竟會不喜歡李瑕?
  若他高長壽是個女子,必是恨不能嫁給李瑕才好。
  說什麽“君子至誠”,果然是自取其辱了……
  李瑕卻還是很平靜,又道:“我沒能找到趙欣,會在開封城再呆幾天。妳們若等不住,可以先回西南。”
  高長壽回過神來,正色道:“妳我同生共死,既是壹起來的,便要壹起回去。”
  “好。”李瑕道:“若高瓊在,救與不救,我會與妳商議,但他不在,接下來如何行事,妳依舊聽我安排,不許再像今日這樣擅作主張了,可以?”
  高長壽吐了口氣,道:“好。”
  他默默消化著心中的挫敗感,又問道:“沒找到趙欣,妳打算怎麽做?”
  “這人怕是出了什麽意外,我查壹查吧。”
  “有辦法?”
  “有辦法。”李瑕道,“故計重施,沒多大意思……”
  ……
  “子靖、子靖,閻子靖……”
  姚燧腳步匆匆跑進閻復的屋出,壹推門就喊道:“子靖,妳可知我今日到梁園文會結識了何等人物?”
  閻復閻子靖正倚在床上看書,擡起頭問道:“端甫有何事?這般大驚小怪。”
  “妳錯過了什麽妳可知道?新調啊,新調,且聽我給妳彈。”
  姚燧姚端甫伸出手,在桌上敲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閻復放下手中的書本,站起身來,道:“這是?新的曲牌?”
  “不錯。”
  “可有詞?”
  “且慢且慢,妳先聽我說完,再給妳念這首詞。”
  姚燧倒了桌上的茶水,飲了壹口,方才正了正神色,開口說起來。
  “妳我皆知,這北方文壇,自我伯父在蘇門山開設學館以來才算小有興旺。但詩詞壹道除了遺山先生,實無佳作。今日梁園文會開始時亦是如此,無非是些庸才誇誇其談,如子靖所言,沒多大意思。”
  姚燧說到這裏,又向閻復問道:“子靖認為我那首《清平樂》如何?春方北度,又送秋南去,萬裏長空風雨路……”
  閻復道:“足以力壓群傑了。”
  “我這首詞不過中品,偏無人能拿出詩詞來與我比較,無聊之際,我忽見有位少年郎想要遊玩禹王臺,卻被攔著進不來,我壹見他,就知他不凡。”
  “如何不凡?”
  “他與妳我差不多年歲,許是比我還要少上兩歲。品貌姿儀才情,尤在妳我之上。”
  閻復聞言微有些詫異,他時年二十,姚燧則只有十八歲,那人若比他二人還要年輕,又能有多少學問?
  閻復美豐儀,且穎悟絕人,名冠東平。姚燧出身名門,更是自傲,今日竟能給出“尤在妳我之上”的評語,可見那人著實不凡了。
  “我讓人放他進梁園,攀談之下,見他性情磊落,值得壹交,遂有意試他才情,慫恿他拿出詩詞,他推托不下,應了。因聽我說過,我要往長安拜會魯齋先生,他想起潼關,遂填了壹首小令贈我……”
  姚燧說到這裏,默然片刻,長嘆道:“子靖,我配不上這等詞句,他不該贈我的。”
  閻復忍不住問道:“到底是何樣詞句?”
  “妳且聽好了,這是新曲,曲牌名《山坡羊》”
  姚燧站起身,整理了衣襟,方才面帶莊重地吟誦起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
  同壹天,北向開封的官道上,張弘道與王蕘正在策馬奔馳。
  王蕘忽然壹指道旁的累累白骨,毫無顧忌地大喊起來。
  “五郎,妳還沒受夠蒙人將我等漢民當牛羊對待、肆意屠宰嗎?!”
  “王牧樵!妳太放肆了,妳想要害死我是嗎?!”
  “張仲書!有本事妳殺了我啊!但死之前我會告訴妳,我父與李大帥串聯了何人……”
  “妳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敢殺妳……”
  “死就死,我寧握屠龍刀,不當宰羊人……”
  風很大,將二人的爭吵聲吹散……
  ……
  開封城外,壹頂簡陋的小小紅轎上,壹名新娘哭成了淚人兒,她要被送去讓蒙人先行洞房,才能再進夫家的門。
  她的第壹個孩子會被摔死……
  ……
  開封城內,壹封為經略使史天澤、趙璧請功的折子剛剛被封裝起來,將要送至北方。
  “史、趙至河南,選賢才,置提領,察奸弊,均賦稅,更鈔法,設行倉,立邊城,誅好惡,肅官吏,置屯田保甲,興利除害。今,稅賦充足,民安商樂,河南大治!”
  ……
  而壹襲華衣的名門子弟姚燧、才子俊傑閻復,還沈浸在詞句之中。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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