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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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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酷吏(壹)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5

  春天,在不經意間就悄然到來。
  昨夜,淅淅瀝瀝的下了壹夜的雨。
  早上出門的時候,屋前的溝渠裏,蓄滿了滿滿壹渠的水。
  任戊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踱著腳步,在田間地頭巡視了起來。
  “任大郎……”
  “任公……”
  田間地頭中,忙碌的農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用著最卑微的姿態,向著任戊致敬。
  在這整個宣曲縣。任家,就是皇帝,就是天子。
  宣曲的百姓,從其祖父甚至曾祖父開始,就是任家的奴婢、家仆、佃農。
  任氏的威權,貫穿於宣曲上上下下的任何壹個角落。
  在宣曲縣,任家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主宰,就是壹切!
  雖然僅僅只是任家的壹個家奴,奉著家主之名,在這宣曲縣的縣界附近管理這左近百來戶的佃農、奴婢,但任戊依然是驕傲的。
  除了在主家的公子、細君面前,他要保持謙卑外。
  其他人,任戊從來都不放在眼裏。
  聿聿聿!
  官道上忽然傳來馬匹的嘶鳴聲,任戊忍不住擡起頭,眺望遠方。
  只見數十騎甲兵,踏著泥水,從雒陽方向的馳道,筆直的向著宣曲縣而來。
  任戊心裏壹咯噔,感覺背脊上都有些發涼。
  雒陽的新郡守,可不比以前那位竇郡守。
  壹上臺就拿著河南郡的豪強大戶開刀。
  今年冬天,隔壁的陽武縣中的曹家,就被這位郅郡守給殺全家了。
  更恐怖的是,連家奴,也有許多被直接殺了。
  其中就有著任戊的娘舅……
  “真是可憐啦……”想著自己的娘舅,甚至連堂都沒上,直接就被郡兵砍了腦袋,屍體丟到亂葬崗裏的下場,任戊就砸吧了壹下嘴巴。
  須臾的功夫,那數十騎甲兵,就已經來到了任戊面前的馳道。
  許是見到了人和村莊,那些騎兵開始下馬。
  壹個鐵塔壹樣的漢子,穿著壹席絳服,手持著壹根好像是用竹子制成的長棍,棍子上面有著三重的長牦,徑直朝著任戊的方向走來。
  正在耕作的家奴與佃戶,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但任戊的身子,卻忍不住打起了擺子。
  “這是旄節……”任戊的手腳都有些發軟了。
  持節者,天子使也!
  節牦所至……如朕親臨……
  深深的吸了壹口氣,任戊立刻就跪下來,爬著前進,來到那田埂前,在田間地頭的無數佃農、家奴的註視下,磕頭道:“粗鄙小人戊,頓首百拜,恭迎天使!”
  這話壹出,頓時就像壹顆炸彈,落進了平靜的湖面之中。
  無數腳上帶著鐐銬,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農民,立刻全部跪在田間。
  天使啊!
  許多人這輩子都沒見過縣令,更別說是天使了。
  立刻全部安安靜靜的跪在原地,連動彈都不敢。
  持著節牦,站在高處的那個鐵塔壹樣的天使,看了看田間的情況,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造孽啊……”目光從田間的那些戴著鐐銬的農奴身上巡視壹遍後,天使重重的嘆息了壹聲,隨即對著左右下令:“來人,去,給我解開所有百姓腳上的鐐銬!”
  這人,自然就是奉詔前來河南郡“處理”宣曲任氏的王溫舒了。
  作為前遊俠與前亭長。
  王溫舒本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人間的醜惡與骯臟。
  但在這裏,在這河南郡的這個不知名的小地方,王溫舒發現,他還是太年輕了。
  在關中,也有奴婢,也有家仆,也有家生子。
  這些被自己的親人或者自己賣給了貴人和地主豪強為奴的人,沒有人身自由,沒有人權,甚至不受法律保護,就是死了,官府也懶得過問。
  但關中終究是關中。
  就是頂級的列侯,也不敢做的太過。
  奴婢們打罵可以,打死也可以。
  但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驅使著他們在田間勞作,為了怕他們逃跑,還給他們帶上鐐銬。
  而且壹個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許多人甚至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在考舉之時,王溫舒曾經聽關東那邊的士子談過,關東有些地方壹個成年男子,明碼標價,就是壹萬錢。
  當地壹頭牛都能賣四千錢呢!
  壹個人,竟只值兩頭半牛!
  王溫舒起初還以為是人家吹牛逼!
  畢竟,在漢室,法律雖然準許蓄奴,但是受到爵位限制以及奴婢們高達五倍的算賦限制,壹般在關中,大戶人家蓄奴,男奴都是作為親信心腹狗腿子以及車夫、家丁使用,待遇談不上有多麽好,但比流離失所,餓死街頭強多了。
  某些混的好,甚至日子不比尋常小地主差。
  但在這河南郡,在這宣曲縣。
  眼前所見,讓王溫舒真是大開眼界。
  天下烏鴉不是壹般黑!
  而是壹黑更比壹黑深!
  這宣曲縣,居然堂而皇之的,讓著百姓,腳戴鐐銬,在棍棒下強迫勞作,且看這些農奴的模樣,待遇肯定是連牲畜都不如!
  自秦以來,奴隸制就已經崩潰。
  雖有殘余,但總體影響不大,天下人口主要還是自耕農與佃農。
  但這宣曲縣,卻讓王溫舒以為自己回到了殷商時期,甚至更久遠的夏後氏時期。
  “妳們河南郡做的好事!”王溫舒忍不住罵了壹句。
  跟在王溫舒身後的壹個身穿官服的男子,臉上露出些尷尬之色,陪著笑道:“幾個奴婢罷了,天使犯不著生氣……”
  王溫舒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那個官員,那個官員被王溫舒看的有些心裏發毛,暗道:“長安來的二楞子……拽什麽拽……”
  但他根本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忽然就感覺胸腹中傳來壹陣劇痛,低頭壹看,卻見著壹柄利刃已經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流出來。
  王溫舒慢慢的抽出佩劍,平淡的道:“且借君人頭壹用……”
  砰!
  這官員最後的意識,只剩下了壹個不斷旋轉的世界,還有視線中那個失去了頭顱,無力的倒塌的身子。
  “那就是我嗎?”他終於醒悟了。
  “為什麽?”這是他最後的執念。
  他可是堂堂的陽武縣縣尉,秩比千石的壹方大員。
  而且還是奉了郡守的命令,為天使做向導的。
  王溫舒的表情,卻是沒有壹絲壹毫的變化。
  仿佛他剛剛殺的不是壹位漢室千石大員,只是順手踩死了壹只螻蟻壹樣。
  “某生平最恨殘民之官!”王溫舒壹腳踩在那顆無神的頭顱上,發出了他的宣言:“何況,某如今身負皇命,持聖天子之節,安能讓妳這等殘民之官繼續活著?”
  “臨行前,陛下給了某兩千石以下,便宜行事的旨意,正好拿汝祭旗!”
  這壹天,酷吏王溫舒,提前二十年,開始讓人感受到他的冷酷絕情與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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