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帝的心眼兒

　　早在範仲淹第壹次請辭之時，就曾與尹洙商量過致仕之後的打算。
　　左右思量之下，還是決定回到蘇州治學。
　　壹來，尹洙與範仲淹的身體都不算康健，蘇州江南之地，四季不顯，利於修養。而且，範仲淹的老家就在蘇州吳縣，此舉也算是落葉歸根，造福鄉裏了。
　　再者，江南文教興盛，人才輩出，以範、尹二人的名聲，定能吸引壹批有誌學子。悉心教導之下，將來必是輔國良才。
　　按道理說，禁中旨意潛人接替鄧州之職，並令他進京，他應該在卸任之後，舉家入京才對。
　　只是，如今幺兒尚在繈褓，甄氏剛出月子，尹洙雖然有了藥酒的醫治，身體大好，但也還是虛乏，不易遠足。要是入京之後，再折騰回江南，顯然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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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是跟著老師走！”
　　“我還欠您壹座書院呢！”
　　唐奕壹臉的認真，卻不想，餐桌上除了賤純禮，都是不由禁莞爾壹笑。
　　好吧，賤純禮這貨還在悶頭狂吃。
　　範仲淹斜了他壹眼揶揄道：“指望妳，估計到老夫歸西，這書院也辦不起來。”
　　“呃……”唐奕有點不服。“當初說好兩年之期的，這才過了兩個月，誰成想您動作這麽快嘛。”
　　尹洙笑道：“看來，大郎還真當真了……”
　　“以希文兄的名聲，若想要治學，多少人上趕著會送錢過來，當用不上大郎的那點薄財了。”
　　唐奕壹撇嘴，我很有錢的好吧！
　　不過，尹洙說的壹點沒錯。宋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聲，範仲淹要辦學，有大把的人會為搏壹個美名，而把錢送到他手裏。
　　“既然，妳已經決定隨我左右，那回去之後就準備壹下，收攏生意，等魏介來鄧之後，即刻動身。”
　　唐奕無不應允，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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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範宅回來之後，唐奕把馬伯、馬嬸，還有張全福全都叫到了嚴河坊，再加上馬大偉與君欣卓、黑子等人，大夥圍坐在壹起商量了起來。
　　“老師置仕之心已絕，等接任的官員壹到，就要舉家遷往蘇州……”
　　張全福心裏咯噔壹下子，心說，到底還是走，這可剛剛找著壹個大靠山怎麽就走了？
　　唐奕看了他壹眼道：“張伯放心，即使老師離鄧，還有曹指揮照應。在鄧州，我們依然算是根基牢靠。”
　　張全福悻悻然地點了點頭。他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之前得罪了錢家，而且曹滿江壹個廂營指揮使，和範相公根本不是壹個級別的。
　　其實，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唐奕這個大財神。
　　雖然生意都還在鄧州，但是這個主心骨兒是必然要跟著範相公走的。他壹走，張全福總覺得不踏實。
　　“今日召集大家，是為了以後做壹些打算。”唐奕直奔主題。“張伯，給妳家大哥去個信兒，讓他盡快回鄧州。”
　　張全福壹怔，立馬陰轉晴……
　　“到了蘇州那邊，也需要自己人把生意鋪開，張大哥經商多年，是最好的人選了。”
　　“我壹會兒就手書壹封，讓晉文歸家！”張全福難掩興奮。
　　之前想讓大兒子回來酒坊支應，唐奕沒同意。他還有些悻悻然，以為唐奕不想張家的人過多的摻合進來。如今唐奕馬上就要走了，他更是心裏沒底，生怕唐奕把他們給甩了。
　　沒想到……唐奕早就有了打算。
　　“自己人。”這說明，以後張家和唐家從此算是真的綁到壹塊兒了。
　　“大郎啥時候走啊？”馬老三擰著眉頭，突然問道。
　　唐奕道：“應該快了，等魏大人壹到，就動身。”
　　馬老三聞言眉頭擰得更深，低頭想了半天，才道：“大郎身邊不能少了使喚的人，讓妳嬸子跟著妳去，我留在鄧州看店。”
　　唐奕有些哭笑不得，“咱們是壹家人，我更是視您和嬸子如親生父母，就算是要使喚的人，也不能勞累馬嬸，花錢雇壹個就是了。”
　　馬老三臉子壹板，“自己家裏有人，還花啥冤枉錢？”
　　噗！張全福直接噴了……
　　“我說親家啊！都這個時候了，您怎麽還算那點小錢兒？”
　　唐奕不禁吐槽道：“張伯說的沒錯，之前，讓您給唐記雇兩個人，您也是不樂意。”
　　“呵……就那破店，我看關了算了。”
　　如今掙了“大錢”的張全福，哪看得上唐記那間小店。
　　“咋是破店？！”馬老三不樂意聽了。“壹天三四貫錢的收入呢！比妳那破雜鋪掙錢多了！”
　　呃……
　　張全福對這個憨實老漢實在是無語，覺得有必要跟他掰扯掰扯。
　　“親家，不說大郎有多少錢。妳知道，光妳家在這酒坊裏的壹成份子，這倆月掙了多少嗎？”
　　“多少？有唐記多嗎？”
　　“唐記？”張全福壹聲嗤笑。“妳玩命兒賣壹年的油煎包子，也掙不來這麽多！”
　　嚴河坊這兩個月光賣酒，就收錢八千余貫，肥皂、香皂收三千多貫，工料開支和這巨額的利潤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馬老三占了壹成的純利，那就是將近壹千貫錢。
　　壹千貫，要是全是銅錢，上稱量重，就是四千多斤，得用好幾輛大車才能拉走。這馬老三居然還是小農心態，為了壹點兒小錢兒苦心算計。
　　唐奕也不得不附和道：“您歲數大了，家裏享享福就行了，外面有我們這些小輩照看，咱們真的不差食鋪那點盈余。”
　　馬老三壹算計也對，現在炒菜在鄧州人人會做，嘴都吃刁了。而且生煎也不是什麽多難的手意，城裏已經有好幾家食鋪，仿著唐記開始賣生煎了，拐帶著唐記的生意也不如從前了。
　　要不……雇兩個人？
　　唐奕也不和馬老三再掰扯，而是轉向君欣卓，“妳們有什麽打算？是跟著我走，還是留在酒坊？”
　　黑子壹聽搶白道：“我們當然聽主家的。”
　　君欣卓則是秀眉輕觸，沈吟了壹下，方道：“讓憨牛帶著那十幾老幼留在坊裏，我和師兄陪妳走。”
　　唐奕釋然壹笑，“和我想到壹塊去了。憨牛哥的母親歲數大了，不宜遠行。”
　　君欣卓點點頭，她和黑子都是在鄧州犯的案，能不留在這裏，就不留在這兒。
　　“那就這麽定了！”唐奕壹拍大腿。“鄧州這邊有張伯和大哥照顧生意，我帶著張家大哥、君姐姐，還有黑子哥，隨老師壹同去蘇州。”
　　“張伯，您把這段時間酒坊的盈余，留下壹些必要的開支，其余的都換成金銀，我要帶走。”
　　“還有妳嬸子，讓妳嬸子跟著妳。”馬老三發現唐奕把馬嬸漏下了。
　　“您老就別犟了……”唐奕苦著臉道：“大哥下個月大婚，這個結骨眼兒上，嬸子哪能不在？等我們在那邊安頓好了，鄧州這邊也都沒什麽事兒了，我就把您和嬸子壹起接到蘇州去享福。”
　　“那等四娘過了門兒，我就和妳嬸子去找妳去，妳身邊咋地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照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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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奕無語了。
　　又商量了壹些生意上的細節，唐奕終於把壹切都敲定下來，只等新官到任，辭鄧赴蘇。
　　只不過……
　　只不過範仲淹從七月中旬旨意下來，壹直等到八月都快過了，也沒等來魏介來接任。
　　馬家把馬大偉和張四娘的婚事都辦完了，唐奕也還沒走。
　　問題出在哪兒呢？
　　按說鄱陽離鄧州並不算遠，走水路不需十日就能抵鄧，魏介為何如此之慢？
　　朝中的守舊派又起了妖蛾子？
　　錯了！
　　這回是趙禎這個老好人，玩了個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