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拔錨南下

　　辜家弄來的佃戶，不用馬上隨唐奕去涯州，所以，辜胖子也不用著急把人給唐奕湊齊了，好跟他壹塊兒上路。
　　目送唐奕離開，辜凱心裏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作為壹家之主，理性告訴他離這個瘋子遠點，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他行走在懸崖邊上，他要的比所有人都多。
　　所以，他隨時可能倒下去，辜家也會隨著他壹起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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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作為壹個正常的人，辜凱很願意和唐奕呆在壹塊兒。
　　這瘋子，還有這瘋子身邊的人，有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壹種不屬於自己，還有唐奕這個層面的味道。
　　非要去形容是什麽的話，也許是……人情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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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住處，君欣卓與蕭巧哥都不在，只有福康壹人支應著使女丫鬟在收拾東西。
　　“她們呢？”
　　唐奕沒話找話，其實他壹早就知道，那兩個丫頭去了城中，想買些海州土產帶著上路。畢竟這壹走，可就真不壹定什麽時候才能再來了。
　　福康做答，唐奕心不在焉地應著，“那宗麒呢？”
　　這回福康卻是看出來他的反常了，偏頭輕笑，“有事？”
　　唐奕撓了撓頭，“其實吧，也沒什麽事兒。”
　　“就是，涯州那個地方好像挺苦的，妳要……妳要……”
　　“妳不想我去？”福康輕聲追問，卻是不讓唐奕再支吾下去。
　　“我……”
　　“妳……”
　　唐奕當然想都跟在身邊才最好。不過，那裏確實不是什麽好地方，對於唐奕來說，壹切都是未知，而且在中原的很多助力根本就用不上。
　　蕭巧哥和君欣卓不同，這二人是必定要跟著他的，可是福康……
　　“妳畢竟貴為公主，從小就沒吃過苦。”
　　“我要去。”福康再次打斷唐奕，聲音微顫，卻是不容有疑。
　　唐奕聞聲，心裏別提多美，面兒上卻是裝出壹副驚訝的樣子。
　　“不怕苦？”
　　“不怕。”
　　“咱到那可是啥都沒有，連房子都得現蓋。”
　　“那我要壹個面朝大海，還能看見花開的房間。”
　　“開始的時候，說不得還要睡露天地呢。”唐奕繼續嚇唬福康。
　　“有巧哥和君姐姐陪我。”
　　“可海邊風可……”
　　“我不去了。”
　　福康冰雪聰明，哪還看不出唐奕這是故意逗她，索性也順勢壹扭身，“妳自己去吧。”
　　“別呀！”唐奕立時變臉，大大咧咧地上前攬著福康的香肩。
　　“妳不去，那我多無趣？”
　　福康頓時臉色通紅。
　　屋中仆從、使女人來人往，這家夥怎麽敢這般放肆？
　　“放手……”
　　“都被人看見了。”
　　唐奕壹擡頭，果然壹屋子人楞楞地瞅著他，心道，咱們這位爺，當真是豪放的很。
　　“看什麽看？”唐奕眼睛壹立。“沒見過爺哄媳婦啊？”
　　“……”
　　“都把眼睛閉上！”
　　使女低著頭，小聲揶揄：“爺，閉眼就沒法幹活了。”
　　福康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位瘋爺，無語地把他推出房去。
　　“再來搗亂，卻是再也不理妳了。”
　　嘻嘻哈哈的出了院子，唐奕心中寧靜無比。
　　海州館驛忙碌而有序，曹佾那邊，潘豐那邊，賤純禮，還有民學的百多學生，此時都在忙碌。
　　雖然涯州非是好去處，可是大夥兒並無憂慮，來來往往，臉上時不時還有幾分笑意。
　　唐奕壹陣恍惚，不知道為何，卻是想起曾經在鄧州時的過往。
　　那時的唐奕，無欲無求，心無大誌。
　　那時的唐奕，坐在唐記食鋪的櫃臺裏，看人來人往，觀日升日落。
　　突然生出壹絲對涯州的期待：
　　那裏會是大宋的下壹個鄧州，那裏也會是他唐奕的下壹個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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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並沒有多麽的隆重，兩艘海船，簡單行裝，唐奕就打算這麽上路了。
　　王繹來送行。
　　當然，送的不是唐奕，而是吳育。王恪之還是不太理解吳春卿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算是養病，上請陛下，判個蘇州或者揚州。人間極美，差事悠閑。再不濟，就在海州呆著，有他在，還能慢待了這個親家？
　　可他偏偏要跟癲王去涯州……
　　這不就是自己把自己流放了嗎？
　　即使吳育已經上船了，王繹還在苦勸：“春卿大病未愈，又到顛簸萬裏，這是何苦？”
　　唐奕在壹邊聽著，只道這是王恪之幹的唯壹個件靠譜的事情了，急忙幫腔。
　　“王知州說的對嘛！妳說妳就算想留在我身邊沾光，也大可先在海州住著，等我在涯州安頓好了，妳再過去嘛。”
　　吳育橫了他壹眼，“臉皮怎麽就那麽厚？”
　　“跟著妳沾光？老夫這是去看著妳，省著妳胡鬧！”
　　“妳以為陛下就那麽放心把皇子和福康公主送到那麽偏僻之所？”
　　“是老夫上請，給妳說了好話！”
　　唐奕壹翻白眼，沒話說了。趙禎這是要在他身邊放個人才能安心吧？
　　正要與這老頭頂上幾句，卻見潘豐和曹佾正張羅人往船上擡東西，還不是壹般的東西，全是刀甲兵戈之類的戰器。
　　“這……”唐奕心虛地撇了壹眼王繹。
　　這些東西來路可是有點微妙，都是曹潘二人利用關系，從海州各廂營淘換來的公家的東西。
　　沒辦法，時間太倉促，只能以公謀私了。
　　“妳們……妳們搬快點！”王繹這個老頑固還在呢，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而王繹橫了他壹眼，卻是沒阻攔。涯州不是什麽善地，備些刀甲防身，也屬必要。況且，曹、潘、唐奕都不是壹般人。
　　可是擰勁兒上來，還是忍不往嗆道：“地方武備就是讓妳們這些人給掏空的！”
　　又覺話太重，很不情願地又補了壹句：“回頭折錢，給老夫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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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麽說，這事算過去了。
　　唐奕嘴賤，臨了還不忘擠兌王繹壹句，“這點兒事兒，妳不會又要參我壹本吧？”
　　“妳！”王繹氣的差點沒背過去。
　　“哼！”冷哼壹聲，卻是再不與唐奕多說壹句，和這混蛋犯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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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奕暗爽，不再與王繹鬥氣，四下掃看，卻是沒見過辜凱，那胖子果然沒來送行。
　　當下不再遲疑，督促船工搬完行裝，下令拔錨。
　　兩艘海船緩緩離港，向著大宋最南端的那座大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