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榜下捉婿

　　沒錯，確實是最強。
　　經過觀瀾山門前幾個月的文擂，所有考生都知道，這幫土匪強到什麽地步，又哪敢像解試時壹般自取欺辱？
　　貢院門前的人群之中，孫山看著觀瀾到場萬眾矚目的樣子，心裏有些吃味。
　　當然，也只是吃味壹點罷了，不服……他還沒那個本事。
　　捅了捅身邊的劉幾，“唉，我說妳當初怎麽沒去觀瀾啊？”
　　劉幾黑著臉瞪了他壹眼，這還沒考就已經慫了。
　　而二人身邊另壹個太學舉子則是接口答道：
　　“當初覺得，太學多好，就在開封城內，芳香滿城、繁華不夜，詩書文章之余也不愁無處消遣。哪像觀瀾？”說著，壓低了聲音，生怕觀瀾的人聽見，“我聽說，觀瀾書院把儒生當大頭兵練，那叫壹個苦。管得還嚴，不讓下山。妳看他們壹個個黑壯黑壯的，就知道肯定沒少吃苦頭。”
　　“去了那兒還不憋死！？”
　　“就是。”壹人搭腔。“苦行僧壹般的日子，哪有咱們快活？”
　　劉幾不禁暗自搖頭，就這點誌氣，還想考得過觀瀾？
　　正想著，街對面的皇城根兒下壹陣騷動，擋住眾人視線的往來車駕與人流自行讓開地方。
　　隨之……
　　驀的，百樂齊鳴，百嬌競唱！
　　叮咚琴音霎時間余繞街頭，眾人只覺好像天氣都暖了幾分，有種春意盈滿的感覺。
　　只見皇城下，百多位花枝招展的嬌娘子拂琴而坐、色彩絢爛，美艷不可方物的當街獻藝。
　　琴樂仙渺，卻是共唱壹曲——《狀元詞》。
　　在所有美艷娘子最前方領琴的，則是壹紅衣娘子。半髻輕挽、青絲如瀑，在二月初時的春風中飛揚抖動，宛若壹團妖火，應照的讓人不敢直視。
　　而貢院前的儒生們壹見那女子，除了貪慕幾眼，就只剩下轉頭怔怔地看向觀瀾那邊的唐子浩了。
　　冷香奴誰不認知？而冷香奴獨寵唐子浩，回山那麽多青樓館子，這幾個月唯凝香閣未接壹客，又誰不知道？
　　如此說來，特麽這百琴齊鳴、群芳送考，是給唐奕的，是給觀瀾那幫土匪的！
　　孫山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恨不得自己就站在觀瀾隊伍的最前面體會壹下，這是壹種什麽感覺。
　　“日！！悔不當初啊……”
　　而劉幾則似笑非笑地看了壹眼剛剛說酸話的兩個太學生，“還覺得觀瀾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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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試連考三天，進去之後，就算死裏面，也得三天之後開鎖，才能擡出來。
　　所以，臨考前壹天，唐奕就交代過曹國舅，萬壹周四海那邊有消息，直接交給官家。哪怕是深夜，砸宮城也得把信送進去！！
　　曹佾聽的冷汗連連，真當我是妳啊，敢砸宮門？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唐奕和趙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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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唐奕的計算之中，周四海應該沒有那麽快。畢竟人老了，路上得照顧他的身體。
　　事實上，正如唐奕所料，他鎖在會試的這三天裏，除了耶律重元又急發了壹封援信，再沒有別的動靜。
　　出來之後，唐奕長出壹口氣，他怕這三天有什麽劇變他出不來耽誤了。但同時也怕周四海遲遲不能辦成，更延誤了轉瞬之機。
　　七天！
　　唐奕苦等七天，周四海依然音信全無。
　　萬分焦急之下，卻是連會試放榜都沒心思去了。
　　他沒去，但是觀瀾的儒生們得去。
　　因為會試和解試不同，解試觀瀾的儒生還可以裝壹把，無甚關心地去飲酒做樂，絲豪不擔心落榜。
　　可是會試，就沒有那麽淡定了。因為今年的大比有壹項不小的改動，殿試不黜落。
　　也就是說，登了會試榜，就等於得了進士第。殿試只排名次，區分三甲，卻不黜落壹名舉子。
　　所以，觀瀾儒生再怎麽牛也要去看榜，這壹榜就決定了誰中誰不中了。
　　更何況，還有壹個萬眾矚目，儒生們欲拒還迎的保留節目——榜下捉婿。
　　每到會試放榜之時，開封各個名門大戶，只要家中有待嫁小娘在閣，必是全員出動，把放榜的貢院門前堵個水泄不通。
　　只要有仕子得中，也別管妳是六七十歲的老儒生，還是有妻有子的“孩兒他爹”，看著順眼先抓回去再說。
　　歲數大的得看名次，要是賜進士第以上的牛人，年齡就不是問題了。
　　有媳婦有娃的也好說，能休就休，子女我們養。
　　沒辦法，在這個士大夫最美好的時代，何謂壹步登天？這就是壹步登天，中進士就是壹步登天！
　　此時，各家的仆從男丁，壹個個眼睛都冒綠光地盯著場中的每壹個仕子，不定壹會兒就把哪個扛回去了。
　　更有甚著，手裏還攥著麻繩，大有榜文壹出，上去就綁的架勢。
　　看得壹眾儒生心裏都瘆的慌，這真的像傳聞的那般是好事兒？怎麽看著倒像綠林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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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貢院中門大開，禮官官員擎著壹紙榜文出來了。
　　儒生們登時不自覺地開始往前擠，想看清新鮮出爐的會榜之上，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壹席之地。
　　而各家搶人的男丁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行動。
　　“中了！！晚生中了！！”
　　終於有人看了榜單，興奮地叫出了聲兒！
　　“上！”壹聲令下，三四家子人，十幾個大漢組成的隊伍朝著高叫的那個儒生就沖了過去，幾家圍搶，恨不得把人分成幾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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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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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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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吾，必會得中了！”
　　不多時，興奮大叫的人越來越多，各家搶人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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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
　　有壹皂衣仆從指著壹個方向就嚷開了，立時有同家的仆役男丁被其喊聲吸引。
　　“屬那邊喊中的人多！”
　　“上！”壹夥人耗不猶豫地就沖了過去。
　　聽著是不少，總能搶到壹個吧？
　　這時，不光他們這夥人發現，有不少豪門捉婿的也發現了這個情況，立時間，招呼叫人之聲不絕於耳。
　　眨眼間就聚攏了百多號人，向“那邊”靠了過去。
　　可是，沖到近前，家丁仆役壹個急停，就頓在那裏，手足無措地看前眼前這壹夥兒人。
　　乖乖，這是進士老爺？怎麽特麽比俺們還黑還壯？不會是假的吧？
　　“幹嘛！？”
　　王韶壹見突然來了這麽多人，瞪著眼睛吼開了。
　　“不，不幹嘛……”
　　有點嚇人，打不過。
　　“不幹嘛？是幹嘛！？”
　　“我我我，我捉婿……”家仆心說，還是說實話吧。
　　“捉婿？”王韶眼珠子壹轉。“哪家的惡仆這般不長眼睛！？另外，妳家娘子年芳幾何？可有才識，樣貌可過得去？”
　　那家仆被嚇的不輕，老實答道：“前朝禮部長史薛齊府上……我家娘子年芳二八，才識出眾，樣貌……”
　　“嗯？？”王韶眼睛壹立。“樣貌如何？”
　　“樣貌……還算清秀。”
　　“那就是壹般嘍？”王子純大手壹掃，把那仆役掃了個趔趄。“壹邊兒去！”
　　對著讓出來的又壹夥男丁道：“哪家的？年芳幾何？樣貌如何？”
　　被問的這夥人壹見前面的讓這位大漢劃拉小雞子似的，就給掃壹邊兒去了，哪還敢廢話。
　　戰戰兢兢道：“祁國公府的七娘子……年芳十七，樣貌……可著開封城也數得上數了。”
　　“哦？”王韶眼前壹亮，這個聽著不錯。
　　“就妳了，前方帶路！”
　　“啊，啊？？？”周圍登時下巴掉了壹地。
　　“啊什麽？”王韶傲然揚頭。“吾乃會榜第九名！怎麽？還配不上妳家七娘？”
　　“配配，配得上”壹聽是前十的大才子，仆役哪有不認之理。只不過，這位太兇，有點接受不了而已。
　　但是，第九位啊，這樣的好親哪裏去找，黑點兒也認了！
　　“公子，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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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韶那美滋滋地走了……
　　那面曾布靠了上來，“妳是哪家的啊？小娘年芳……”
　　好吧，壹圈搶人的家仆全都傻了眼，和著不是咱們捉婿，而是讓這幫土匪隨便兒挑啊？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煩，總好過搶回去壹個不知道是不是臨近“報廢”或者“二手”賢婿要好得多吧？
　　於是，大夥兒也不走了，乖乖自報家門，讓他們去挑。反正會榜排前面的都在這壹堆兒，要是撞大運被人家選上了，可是中了頭彩壹般。
　　挑了半天，有家仆忍不住好奇，“敢問公子，這會榜頭名是誰啊？”
　　正挑“媳婦”的章惇不樂意了。“怎地？妳還想把會元捉回去？”
　　“不敢，不敢……”家仆急忙擺手。訕笑道：“就問問，萬壹會元老爺相中咱家小娘了呢？”
　　“嘿……”章惇樂了。讓出位置，讓那仆役正好可以看得見榜文。
　　“會元是他，妳去搶吧！”
　　仆役正好識字，定睛壹瞧，嚇的直往後縮……
　　開封、唐子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