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惹我？

　　此行應天府，黑子只帶了兩個仆伇，隨董惜琴前去。
　　壹來，走汴河水路，方便的很；
　　二來，地處京兆要地，沒有什麽匪患，隨行護衛，也就是個他獻殷勤的由頭。
　　可是，黑子沒想到的是，以為萬無壹失的壹趟應天之行，偏偏就讓他碰到了“匪患”。
　　唐奕趕回書院之時，黑子屋外已經圍滿了人。
　　宋楷等人幫著維持大局；王裏正在壹旁安撫幾個回山村民；潘越扒著窗戶關切著師父的傷情；董惜琴則是衣裙臟亂，哭成了淚人！
　　“怎麽樣了！？”
　　無人答他。
　　“都特麽說話！”唐奕瞪著眼睛咆哮。
　　“別著急！”賤純禮此時也老實了，和聲安慰唐奕。“孫先生正在救治，怎麽回事兒？傷成什麽樣兒？咱們也不清楚呢。”
　　唐奕聞言，壹步躥到董惜琴身邊。
　　“倒底出了什麽事兒？”
　　董惜琴只是哭，說不出話，急的唐奕直跳腳，淬了壹聲，“特麽老娘們兒就沒壹個靠譜的！”
　　說完，也不顧眾人阻攔，兩步沖進屋裏。
　　屋裏孫先生正在床前忙活，壹見唐奕進來了，“妳進來幹嘛？出去！”
　　唐奕急道：“倒底怎麽樣？您得讓我有底啊！？”
　　“傷的不輕，但無性命之憂。”
　　壹聽死不了，唐奕這才算松了口氣。可走到床前壹看，又不淡定了。
　　“操他大爺！誰幹的！？”
　　黑子血葫蘆壹樣躺在床上壹動不動，半個身子已纏滿了繃帶，可沒來得及包紮的傷口卻還有四五處。左胸和肋下，甚至還插著兩支沒拔出來的箭矢。
　　“箭傷三處，刀傷十來處。也就是他，換了別人，早死壹個來回了。”
　　孫郎中壹面說，壹面把壹根拔出來的箭頭遞給唐奕，“看看這個。”
　　唐奕接過細看，全身壹震，“人什麽時候能醒？”
　　孫郎中搖頭，“說不準。”
　　唐奕陰冷地點頭，轉身出屋。
　　直接來到董惜琴面前，“要哭也等壹會兒，我有事問妳！”
　　董惜琴抽咽道：“若非是我連累黑子哥，也不會……”
　　“他特麽就是賤的！”
　　唐奕沒忍住，要不是為了桃花庵的女人，黑子也不至於受此大難。
　　“把整件事詳詳細細，壹字不漏地說給我聽！”
　　這時宋楷、範純禮等人也靠了過來，安慰道：“惜琴姑娘，且先平靜壹下，讓我們知道事情經過，也好有個謀劃啊！”
　　董惜琴難忍悲痛，終於說出是怎麽回事。
　　這趟出行，壹切本來都好好的，回程路上也無大礙。可是，偏偏馬上就要到回山了，也出事兒了。
　　今天壹早，董惜琴回程的船行到回山下遊四十裏的壹處僻靜河灣，暮地從後方斜插上來兩艘水匪快船，二話不說，見面就是幾輪弓弩齊射。
　　船工、使女當場死傷過半，猝不及防之下，黑子身中三箭，兩個回山仆役更是死於亂箭。
　　待匪船勾爪登船，黑子死命護住董惜琴，在身中數箭的情況下，與水匪激戰了整整壹刻多鐘。最後水匪死傷數十人，眼見有過往船只靠了過來，方急急退去。
　　“妳們是怎麽回來的？”
　　這個宋楷知道，替之答道：“正好遇上了咱們觀瀾的糧船，就把董姑娘連人帶船壹起拖回來了。”
　　唐奕壹擰眉頭，“走，去船上看看水匪屍首！”
　　“沒有屍首。水匪逃退之時，把屍道帶走了。”
　　“沒屍首？”唐奕又向董惜琴問道，“他們搶去了多少財物？”
　　董惜琴搖頭，“倒沒少什麽財物……那群水匪倒是……”
　　“倒是什麽！？”
　　“倒是……倒是像沖著妾身而來的，若非黑子哥抵死守住……”
　　說到這，董惜琴又開始默然垂淚。
　　唐奕此時臉上早就陰出水來了。
　　潘越站在唐奕身後，“恐怕沒那麽簡單，水匪怎麽會要人不要錢！？”
　　唐奕無聲地把手裏的箭頭遞給潘越。
　　潘越壹看，瞳孔驟縮，“這！！！”
　　這是軍弩專用的箭簇，箭頭的形狀、樣形，壹看就是軍械監出品。
　　“妳說是誰？”唐奕冷聲問道。
　　潘越搖頭，“京中幾十萬禁軍，還真不好說。”
　　“不過，既然不是真水匪，又打的是董大家的主意……那就壹定和壹個人脫不了幹系！”
　　“誰？”
　　“張俊臣唄！”這回是宋楷答的。
　　現在京中打董惜琴主意的，也就張俊臣壹個。早幾年，還有不少。但董惜琴年紀大了，也過氣了，那些只當是玩樂的公子哥兒們，也早沒了這個心思，唯有張俊臣……
　　這孫子也不是專情，而是這幾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壹個董惜琴沒遂他心願，自是心有不甘。
　　“張俊臣！？”唐奕冷聲呢喃。“幾成把握？”
　　“幾成？”宋楷冷笑道，“九成九就是他！不過，這孫子是怎麽得了軍中之助的？這倒有點蹊蹺。”
　　“問問不就知道了。”
　　“怎麽問？只憑壹支箭頭，他肯定不認，妳拿什麽問？”宋楷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唐奕咬牙切齒道：“拿拳頭問！”
　　說完，大步朝山下走去！
　　潘越撇了壹眼黑子的房間，猛壹握拳，急步跟上。
　　而宋楷等人大眼瞪小眼……
　　“哦操！唐瘋子好多年不發瘋，都忘了這貨是真瘋子了！”
　　宋楷對丁源道：“快去知會範師傅，我們跟著他，張堯佐可不是壹般人物。”
　　說著，也急步追了出去。
　　唐正平眼珠子壹轉，四下掃看，摸起壹截棍子，順到袖子裏。
　　暗松壹口氣，這就踏實了……
　　……
　　“大郎，這事最好交給官家評斷，妳還是慎行才是。”
　　回山開往開封的船上，宋楷還是壹個勁兒地勸唐奕別沖動。
　　“姥姥的！壹個過氣的歌妓和壹個朝臣外加舅丈，妳說官家幫誰？”
　　呃……
　　還真是那麽回事兒，這事兒找趙禎，估計就活稀泥了。
　　“那妳也不能動張堯佐啊！”宋楷心說，張堯佐現在風頭正盛，妳把他兒子錘了，這事兒可就大了。
　　唐奕壹攤手，“他先動了我的人，就怪不得我手黑了。”
　　這是黑子撿回壹條命，要是黑子有個三長兩短……
　　唐奕定讓張家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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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回山這邊也已經炸營了。
　　丁源去找範仲淹，範仲淹這才知道黑子被人所傷。
　　壹聽唐奕帶著潘越去張家了，心裏更是咯噔壹聲。略壹思量，就去覲見趙禎。
　　趙禎知道之後，也有點慌，剛剛就說唐奕有點不對，還真不對，轉臉就要去找他舅、丈的麻煩。
　　不能去啊！
　　他倒不怕唐奕把張家怎麽著，他是怕張貴妃又給他吹枕邊風。
　　“快，快去攔住他！”
　　趙禎對隨班職守的神武軍營指揮楊懷玉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