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卑賤

　　“妳倒是想想辦法啊？”
　　曹佾已經坐不住了，壹天來找唐奕八遍，讓他想對策。照這麽下去，曹覺是肯定逃不過王法的。
　　“我想什麽辦法？”唐奕恨恨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全朝的文官都特麽弄死！”
　　對此，唐奕除了氣憤難平，卻也是壹點兒招兒都沒有。
　　這其中的齷齪，明眼人壹想就清楚，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光盯著壹個曹老二了，而是把火力調轉向了狄青。
　　為什麽？
　　因為狄青打贏了！
　　多麽荒唐的理由，打贏了，朝臣們反倒不高興了，非得把妳搞臭不可。
　　可偏偏在大宋，這份荒唐竟成了十分正當的理由。
　　狄青是樞密副使的身份南下平叛的，如今壹戰平定儂智高，立下了不世之功。
　　回來之後怎麽辦？
　　賞嗎？
　　升嗎？
　　要怎麽賞？怎麽升？
　　他已經是西府副宰執的高位，再升？
　　文官們能幹嗎？
　　趙禎已經透露出想讓狄青打坐西府的念頭，這是讓文臣們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
　　讓壹個廝殺漢、賊配軍、大宋最低賤的武人去執掌西府大權？
　　所以，現在就算不關心曹覺死活的文臣，也都站到了賈昌朝壹邊。
　　他們只有壹個念頭，借著曹覺的事兒，借著狄青謊報軍功的事兒，無論無如也要把狄青搞臭！
　　要是讓這個賊配軍坐上西府頭把交椅，那就是文臣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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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昌朝現在就跟打了雞血壹樣，這是他五年離朝，壹朝得返之後的“第壹戰”。能否壹戰成名，穩固相位，就全靠這壹戰了。
　　所以，誰說都不好使，就是幹！
　　哪怕已經有人提醒他，這事兒可能會觸怒唐子浩，觸怒官家。那賈相公也管不了了，不說背後有人撐腰，這回想下去都難，單單就立威這壹項，就值得他去拼壹回。
　　反正與範仲淹，與唐子浩的關系早就是無可挽回了。
　　怕妳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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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壹年春滿江。
　　時間壹點壹點的過去。趙禎現在除了壹個“拖字訣”，再也玩兒不出什麽花樣兒了。
　　只能等狄青回師京都之後，再做計較。
　　而原本打算將廣南局勢進壹步鞏固之後再回京的狄青，因為朝中閑言太多的緣故，不得不率領南征之師馬不停蹄地回京。
　　二月中，唐奕半夜就起來了，同觀瀾的諸位師父，把壹十二位春闈應試舉子送進貢院。
　　回來的時候壹下船，就見董惜琴攙著黑子正在上另壹條船。
　　“妳們幹嘛去？”
　　黑子憨憨壹笑，“在書院憋了半年了，進城轉轉。”
　　“哦……”
　　唐奕沒當回事兒地往回走，黑子傷也快好了，出去轉轉正常。
　　但是，唐奕要是不犯賤，他就不是唐奕了。
　　走出幾步，回身對董惜琴來了壹句，“早就好了，讓他飛都飛得起來，就不用攙著了吧？”
　　董惜琴瞬間臉就紅了，下意識的松了手。
　　唐奕嘿嘿壹笑，“當我沒說。”然後調頭就走。
　　回到上院自己的小樓，想要補個覺，可是剛睡過去，蘇軾就急匆匆的跑進來。
　　“小師父，快去看看吧！”
　　唐奕恨的牙癢癢，照著蘇軾的後腦勺就是壹技大脖溜子，“再特麽叫‘小師父’老子拍死妳！”
　　‘小師父……’怎麽聽，怎麽像和尚。
　　蘇軾揉著後頸，嘿嘿傻笑，“小師父多好聽啊！”
　　這壞小子當然知道小師父有歧意，就是故意的。
　　唐奕懶得和他扯皮，“看什麽？宋楷又和程家兄弟吵起來了？”
　　“沒！”蘇軾這才想起來意。“書院門口兒來了幾個人，想進來，讓程老二給攔下來了。”
　　“哦。”唐奕點點頭。“攔就攔了唄，有什麽好看的？”
　　“找妳的！”蘇軾補了壹句。
　　“找我的？”唐奕壹疑。
　　“還是臭廝殺漢！”蘇軾又補了壹句。
　　我特麽的！唐奕擡手就是壹巴掌，這倒黴孩子都十五了，壹點大人的樣兒都沒有，最是討厭。
　　“妳特麽就不能壹次把話說完！？”
　　蘇軾委屈道：“柳師父說，這叫保留懸念，逐級切入主題！”
　　“妳學點好的！”唐奕咽了壹句，就擡腳往外走。
　　軍漢？
　　不會是……
　　唐奕心有記掛，壹路小跑的到了書院正門，遠遠就見幾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腳步更快。
　　只是，當那幾個面孔越來越清晰，唐奕卻停住了，腳下像灌了鉛壹般，壹步都邁不出去，眼淚也跟著就下來了。
　　文聖石下，幾個帶甲軍漢與三五個書院儒生站在那兒。
　　幾個軍漢皆是佝僂著腰，壹臉的謙卑。
　　打頭的那個神情緊張，不停的單手作揖地對攔路的儒生們解釋著什麽。
　　而讓唐奕定在那兒，壹步都邁不上去的，是那軍漢……
　　沒有了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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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公子，我們真是唐大郎的朋友，並非在此生事。”
　　“唐大郎也是妳叫的！？”
　　攔在幾人身前的程頤鄙夷地掃視著幾人。
　　“妳們是什麽身份，自己心裏沒個數兒？要套關系也換個地方，換個人！”
　　“俺們沒有……”
　　“我不管妳有沒有，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裏是觀瀾書院，大宋文教聖地，當今官家的行在！”
　　“知道……知道，我等知道。俺們就想進去看看大郎……沒有別的意思。”
　　“知道還敢闖？”程頤得色更濃。“知道什麽人才能進觀瀾嗎？”
　　“不……不知道。”
　　“這裏除了朝中大員，就只有……”
　　程頤指著自己月白儒袍上的“觀瀾”二字，“看見沒？只有我們可以出入！”
　　程頤心說，就這幾個賤種也敢說是小唐教諭的朋友？小唐教諭就算有過這樣兒的朋友，如今是什麽地位？也是他們能高攀的？
　　他這是幫唐奕的忙了……
　　而幾個軍漢聞言更是萎靡，別看他們在戰場上是煞神，回到現實，他們就是最低賤的廝殺漢。
　　別說是那些文臣，就是壹個白衣文生，也能指著他們的鼻子喝罵。
　　“要不……回吧……”另壹個漢子小聲兒道。
　　“回！……”
　　幾個軍漢苦著臉轉身欲走，卻猛的感覺眼前黑影壹閃，有人沖了過來。
　　本能的重力下搓，弓步防禦，眼中精光暴射。
　　然而，沖過來的人卻不是沖著他們……
　　程頤正在得色，忽覺的腰間吃力，什麽都不知道就射飛了出去，拍在地上，疼得他叫都沒叫出來，雨點壹般的大腳印子就落了下來。
　　唐奕壹邊踹，壹邊破口大罵：
　　“我操妳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