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餓壹天長長記性

　　“那接著說，除了二蘇，還有誰比較牛？”
　　既然二蘇現在見不著，唐奕又問起了別人。
　　蘇仙和他弟弟蘇轍再怎麽妖孽，也才不過剛剛十歲出頭兒，只能說是潛力驚人，遠沒到學問大成的地步。
　　剛剛丁源也說了，二蘇雖然厲害，但卻不是書院第壹，有比他們更生猛的角色。
　　宋楷用下巴壹指，“那邊那個，叫張載，張子厚。”
　　“不提他。”唐奕示意宋為庸換壹個。
　　奶奶的，壹早上都琢磨著搶了人家的句子，現在還提他作甚？
　　“那……看見那邊的兩個了嗎？”
　　唐奕點頭。
　　離他們不遠，坐著兩人，壹個續著短須，看上去得有三十多了；另壹個看著則比唐奕等人還要小上幾歲。
　　“大的叫曾鞏，小的叫曾布，為異母兄弟。他們邊上那個叫鄭獬，現在風頭最盛的除了二蘇，就屬他們三個了。”
　　唐奕瞪圓了眼睛，“曾鞏！？歐陽公的弟子怎麽跑咱們這來了！？”
　　宋楷壹挑眉，“這妳都知道？”
　　“他們確實是歐陽永步的弟子，但妳使遼剛走沒幾天，官家就把歐陽公調回京了。後來杜師父身體欠佳，範師父就把歐陽公叫來代講。歐陽公本來也願意來觀瀾授業，就任了個客講，每逢沐休年節得空之時，就來書院講上兩天。”
　　“曾鞏本來在太學裏聽講的，但後來歐陽公說觀瀾比太學強，曾鞏就過來了。今年出了正月，曾布也來了。”
　　唐奕盯著曾家兄弟兩人眼睛直冒光，尤其是曾鞏。
　　奶奶的！這麽算來，唐宋八大家之中的宋六家，觀瀾聚了蘇洵、蘇軾、蘇轍、曾鞏，加歐陽修……五個！
　　五個啊！就問壹句——
　　還、有、誰！？
　　宋楷不知道唐奕心裏都美出了花，繼續道：“那邊坐在壹塊兒的兩兄弟……”
　　“嗯。”
　　“是張載的兩個侄子，程顥、程頤。”
　　噗！
　　唐奕壹口稀粥噴出來，神情壹肅。
　　“他們怎麽來的？誰收的！？”
　　大夥兒壹怔，“怎地？認識？”
　　“屁！”唐奕猛淬壹口。“要我在，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們進來！”
　　宋楷笑了。
　　“果然是兄弟，那就是兩個‘神棍’！”
　　“神棍？”丁源戲虐道，“我看人家是想當聖人！”
　　“大郎還不知道，這兩位別看跟咱們壹般年紀，已經有信徒嘍！平時沒事兒就在學舍開講授業，講《易》那叫壹個精彩！”
　　唐奕板著臉不說話。
　　廢話，這二位爺宣揚的那壹套“存天理，滅人欲”的東西，本來就是教大夥兒怎麽當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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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學，
　　是唐奕來到這個時代，說什麽也避不開的壹個夢魘。
　　誰讓這是壹個思想爆炸，學說林立，有點本事就想開宗立派，立地成聖的年代呢？
　　而理學，到時候會是其中翹楚，即使是在後世也很難評好其好壞。
　　程朱理學的出發點可能是好的，以儒家為本，揚棄道家、玄學、道教，甚至佛家的壹些思想，形成壹個新的學說。最初的“存天理，去人欲”也非後世那般變態扭曲。
　　但問題是，理學太容易被利用，太容易被扭曲。
　　經過南宋的趨於成熟，明代的思想大成，等傳至清朝，已經變成了封建統治的急先鋒，束縛華夏文明進程的大毒瘤！
　　之後近千年，華夏這個民族被理學綁住了手腳，束縛住了心智。到了清朝，統治者以其愚民愚國，把華夏都弄成什麽樣兒了？
　　當初鼓動範仲淹辭官辦學時，唐奕就和尹洙說過關於儒學的問題，其中影射的就是理學。那時候，他都想過把理學直接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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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心裏話，唐奕對程氏兄弟並沒有偏見。但他們那套對之後華夏影響最深遠的儒家學說出現在觀瀾書院，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現在細想，特麽除了宋六家，觀瀾網來五個；理學所推崇的“北宋五子”，觀瀾也聚來仨。這特麽絕對不是好事！
　　張載還好，他的關學雖屬理學分支，卻並不激進。但是程氏兄弟就不壹樣兒了，這是正統的理學師祖。
　　而且，程氏兄弟已經來了，他們那個老師周墩頤……
　　還會遠嗎？
　　到時候，唐奕幹脆把“大神棍”邵雍也拉過來，讓他們五個以觀瀾為根據地，把理學發揚光大？
　　哦靠！
　　唐奕有點不敢想，那特麽寧可壹把火把觀瀾燒了，也不湊這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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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出神，卻見程顥、程頤兩兄弟也發現這邊幾人在盯著他們。
　　程顥與程頤對視壹眼，放下碗筷，朝這邊走了過來。
　　宋楷等人壹見也放下手中吃食，冷冷地看著二人。
　　唐奕回過神來，還不明所以，就聞程顥輕蔑地掃了壹眼宋楷等人，然後對唐奕和潘越道：“新來的？”
　　唐奕有點懵，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兩年沒在觀瀾，都不知道他唐奕是誰啊？
　　沒等他說話，就聞程頤接話：“初到書院，可知觀瀾的規矩？”
　　“規矩？”唐奕不淡定了，還有規矩？
　　“什麽規矩？”
　　“壹詩壹賦壹時文，先把自己的本事亮出來！”
　　“還有！”程顥接道，“有沒有本事另說，但是離這幾個紈絝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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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唐奕自動忽略了“離這幾個紈絝遠點”的忠告。
　　吃驚的是，這特麽壹群人尖子聚壹塊就是不壹樣啊，見面先來這壹套。
　　唐奕壹指角落裏的章惇、王韶，“他們也是新來的，妳先去問他們的吧！”
　　程頤撇了壹眼那邊，“早起已經看過了，壹般。”
　　“壹……般……”
　　唐奕瞅了壹眼王韶。
　　王子純羞愧地低下了頭。心說，不是兄弟不給力啊，是這幫孫子太特麽兇殘了！
　　壹大早，還沒睡醒就被堵屋裏了，迷迷糊糊就沖來壹群半大小子找事兒。
　　章惇等人當然接下，昨天晚上就鉚著勁要給觀瀾學生壹個下馬威的。
　　可是壹比……
　　王韶就傻眼了。
　　他這個德安大才子，分分鐘被轟成了渣渣。而滅他的，竟是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孩兒，叫曾布。
　　章惇和章衡也好不到哪兒去。
　　比曾布強，但是遇上了曾鞏就不行了。而後來鉆出來壹個十二歲的奶娃娃更是不得了，張嘴就是文章，聽得章惇想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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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程頤看見唐奕和潘越，當然不能放過。
　　食舍之中，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向這邊看了過來，顯然在等那兩個“新來的”接招。
　　張載知道唐奕的身份，自然不能由著他們胡鬧，起身過來。
　　“不得無理！”
　　二程壹怔，心說，這個便宜叔叔出來幹嘛？
　　“唐兄，多包含！小孩子的把戲，當不得真……”
　　唐奕玩味地笑道：“這誰定的規矩？”
　　呃……
　　張載壹陣錯愕，無聲看向曾鞏。
　　這裏面除了尹文欽那壹波，來的最早，學問最深，年齡最大的就是他。
　　曾鞏搖頭苦笑：“我可沒定規矩，就是張子厚剛來之時，切磋了壹番，後來大家覺得有意思，就這麽傳下來了。”
　　“怎地？”
　　程顥見曾鞏出來說話了，膽子更大。“不敢？不做也行，壹會兒就收拾東西離開觀瀾，觀瀾不收庸才！”
　　唐奕點頭，扔下手裏的饅頭。
　　“這規矩不錯！”
　　“要不，我也定個規矩吧……”
　　“以後在飯堂，誰不好好吃飯，瞎特麽找事兒，就給老子餓壹天，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