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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教大宋

蒼山月

歷史軍事

  慶歷六年,歌舞升平的趙宋王朝。迎來了壹個瘋子……   親眼見識了大宋的雍容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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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調教大宋 by 蒼山月

2018-6-15 15:58

  時間倒退回十天前,這時的趙禎病情更重,已經無法處理政務。
  三日前,不得不再次讓太子監國,皇後曹氏輔之。
  幼主得國,太後垂簾的政治格局,已經基本現出端倪。
  ……
  此時此刻,皇城之內,政事堂文彥博的職房之中,文彥博看著隔案而坐的王安石,悠然開口:“介甫此來何事?”
  王安石肅然,“江山社稷,概系於此!!”
  噗!!
  文彥博直接就噴了。
  特麽還是王介甫會聊天啊,壹句話,把江山社稷就全壓進去了。
  弄的文扒皮壹點都不敢怠慢,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到底什麽事?”
  王安石道:“早前,安石曾單獨見了壹次官家。”
  文彥博眉頭壹皺,“很重要嗎?”
  “很重要。”
  “說的什麽?”
  “說的是,詔令狄青回京勤王之事。”
  “!!!!”
  文彥博也特麽驚著了,狄青回京?那燕雲不要了?
  看著王安石良久,文相公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是妳壹個人在說,官家在聽吧?”
  王安石也算光棍,“不錯。”
  “那結果呢?”
  “結果是,陛下說丟了他,也不能丟了燕雲。”
  呼……不知為何,文扒皮竟然長出了壹口氣。
  倒不是此事太荒唐,有賣國之嫌,讓文彥博忌憚,而是……
  而是,王介甫剛壹開口說這事兒,他眼前自動冒出來的,是唐瘋子的猙獰。
  妳敢把燕雲丟了,那瘋子非得扒了妳的皮不可。
  “既然陛下不同意,那妳來找老夫做甚?”
  “因為此事,由不得官家!”
  “……”
  文彥博沈默了,“妳什麽意思?”
  王安石淡然道:“妳我反對癲王,初衷是壹樣的,文相公又何必問我呢?”
  “壹個異姓王,身邊捆綁了無數利欲熏心之輩。若這樣的人當權,對大宋之害,不亞於壹場內亂。”
  文彥博沒有說話,還是冷冷地看著王安石。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可是,也還沒到舍棄燕雲的地步。
  那是武人的魯莽,他們可以丟了西北、西南,可是他文彥博不能,因為他比武人更高尚。
  “醒醒吧,文相公……”王安石顯然還沒說完。
  “縱觀古今,哪壹朝哪壹世,哪個異姓王掌權,逐利小人彌漫時局的朝廷能有好下場?”
  “即使唐奕沒有二心,可是他身邊的人掌握著大宋的錢,掌握著大宋的糧,到了壹定地步,他們是不會滿足於唐奕只是壹個權王的。”
  “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文彥博聽罷,胸中壹陣煩悶。這個王安石,太特麽能聊……
  說實話,文彥博有點動搖了。
  “妳到底要說什麽?”
  “我要說……”王安石眼中獻出狂熱!
  “我要說壯士斷腕!我要說,棄子爭勝!我要說,燕雲不是不可以丟!”
  “可是,丟了燕雲,我們都是罪人。”
  “呵……”王安石輕蔑壹笑,眼中盡是不屑。
  “到了這個時候,相公心裏想的,還是自己那點虛名嗎?”
  文彥博面上壹熱,強辯道:“燕雲很重要,丟不得!!”
  沒了燕雲,大宋就又回到提心吊膽過日子的年代了,哪能像現在放手大幹,無所忌憚?
  不想,王安石搖頭,“很重要,可也沒那麽重要。”
  “相公別忘了,現在的大宋不是以前的大宋,現在的大遼,也不是從前的大遼。”
  “宋人現在不再談遼色變,因為我們剛剛打敗了他們。宋人現在糧多兵足,想把燕雲再奪回來,並沒有以前那麽難了。”
  說到這裏,王安石站了起來,雙掌支著桌案,逼近文彥博。
  “用暫時的放棄,換壹個朗朗乾坤,換壹個由真正有家國抱負的君子名臣創造的大宋……不值得嗎?”
  “……”文彥博壹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可是,可是陛下已經拒絕了,妳還能怎樣?”
  王安石詭秘壹笑,“現在掌管禦印的,可不是陛下。”
  “妳!!!”
  文彥博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個王介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太子剛剛監國,皇後剛剛攝政的時候來找他了。
  這孫子是準備欺負那對孤兒寡母不識數啊!?
  “妳,好大的膽子!”
  但見王安石搖頭,“正因為安石膽子不夠大,這才來找文相公。”
  操!!!
  文彥博差點沒暴粗口,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為什麽來找他?
  很簡單,他是同平章事,而王安石把司馬光和範鎮頂下去之後,獨坐門下省給事中。
  他們兩個,再加上皇後手裏的禦印,再加上壹個沒什麽重要性的富弼,幾乎就是聖旨的全部流程了!
  王安石這是想繞過官家,記皇後帶天下直接下旨。
  文彥博此時已然被王安石說動……“能……能行嗎?”
  只聞王安石鄭重道:“只要狄青回京,大局必穩!”
  “文相不能再猶豫了!!我們現在……實在太被動了!”
  說著話,倒退兩步,雙掌抱前,壹揖到地。
  “江山社稷,全在相公壹念之間!!”
  ……
  王安石太厲害了,連文彥博這樣人物也被他架在那不上不下,左右搖擺。
  那句“太被動”,壹下子就點在了文彥博的死穴之上。
  ……
  確實太被動,太子壹脈,雖然占著京中聽話語權,可是……百無壹用是書生!這些文官也只能見招拆招,貓在朝堂上動動嘴。
  真說硬實力,又哪裏比得上手握重兵的唐子浩呢?
  而最後這個大禮,更是讓文彥博動容。
  不禁自問:老夫能不能做到王介甫這壹步,不惜背上這個賣國的惡名來換壹個朗朗乾坤?
  能!!
  姥姥!
  文扒皮這輩子除了壹個唐奕,就沒服過誰。
  只要狄青回朝,那特麽唐奕也得給他踩下去!!
  絕然看向王安石!
  “皇後那裏怎麽辦?”
  王安石大喜,文彥博問出這句,說明他已經默許了。
  “只要相公點頭,別的事,安石自會去辦妥。”
  “我這就去見皇後,然後去說服富相公。”
  只見文彥博點頭沈思,王安石這麽壹說,他就懂了,可行!
  其實,皇後那裏並不是問題。
  母憑子貴這是後宮法則,曹皇後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換下去。再加上王安石這張利嘴,連蒙帶唬,曹氏壹個婦道人家,能扛得住才怪。
  至於富弼……文彥博也明白為什麽要找他,聖旨審核,有壹環是必須要內相簽押的。
  可是……
  “不要去找富相公,他不會聽妳的。”
  文彥博比王安石了解富弼,說出花來,富弼也有他自己的底線,是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
  “這樣吧……”長嘆壹聲,心道,既然決定要做,那就做到底。
  “妳去面見皇後,富彥國那裏,我來解決。”
  王安石聞言,再次大禮奉上,“那就有勞相公。”
  ……
  ……
  等王安石壹走,文彥博在職房之中踱步良久,思考著怎麽解決富弼這個障礙。
  最後,這老貨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對富弼沒用,還是得……用騙的。
  再壹思索,文彥博在案上翻出壹張空黃封詔書,背著手,踱著步,就來到了富弼的職房。
  富弼正在整理明日要呈給皇後和太子的奏折,內相說白了就是皇家顧問,是秘書、參謀。
  太子監國,萬事生疏,最忙的就是他這個內相。
  見文彥博不請自來,立時露出笑意,起身相迎。
  “寬夫怎麽有空來老夫這裏串門?”
  文扒皮咧嘴壹樂,“坐得久了,出來透透氣,來找彥國討碗茶喝。”
  富弼大笑,打趣道:“少來!寬夫歷來無利不起早,定是有事。”
  文扒皮立時擺出被拆穿的尷尬,訕笑道:“彥國不君子,非禮勿言啊!”
  “哈哈哈……”
  說罷,兩個老相公相視大笑,皆大歡喜。
  “說吧,何事?”
  文彥博也不磨嘰,抖了抖手中的黃封詔書,“京中官宦過通濟渠免稅的詔令,拿來給內相宣行。”
  富弼壹怔,這道詔令他是知道的。
  如今時局微妙,壹些官員大族擔心兩方從文爭演變成武鬥,進而殃及開封,所以都刻意的想暫避風頭,從京城往外搬。
  對此,作為當事方的文富等人心有虧欠,自然盡量放行。
  而出京,南下必走汴河自不用說,北上則是走新修的通濟渠。
  這些人中,有的家大業大,壹運就是十幾船的家什器物,運河稅也是壹筆不小的開支。
  所以,前幾日就有人上奏,可不可以為官員們免了運河稅,方便眾人。
  這點小錢,對朝廷來說自然不在話下,昨天只是稍稍議了議,就算過了,現今正在走程序。
  只不過,富弼不解的是……
  “這等小事,怎還勞寬夫走壹趟?”
  “嗨……”文彥博長嘆壹聲。“家醜……慚愧啊。”
  “彥國也知道,老夫家中……”
  “哦。”富弼秒懂,原來送旨宣行是幌子,走後門才是真的。
  文彥博家裏那點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家大業大,夫人的心也大。
  自家老爺是當朝相公,臉上自然有光,加之愛面子,誰來投奔都是來者不拒,安頓幫襯。致使文家要搬家的話,那陣仗估計不亞於禁軍出征,起碼得有幾百口子人。
  且昨日庭議,也不是什麽人,什麽船都免稅放行,上下都有限度。詔曰,凡超二十船者,不免。
  此時,文扒皮臉上頗有為難。
  “彥國知道,其實這事也沒那麽復雜,給河監遞張條子,總不會為難咱們。”
  “只不過……”
  下面不用說,富弼也明白,壹邊攤開紙墨,壹邊道:“小事。”
  文彥博這是不好意思自己給自己開放行的條子,讓他代寫,面子上過得去些。
  這等成人之美的小事,富弼又怎會拒絕?
  只消片刻便以寫完,吹幹,交到文彥博手裏。
  大宋首相喜滋滋的揣到懷中,“嘿,欠了彥國壹個人情。”
  富弼大樂,“這算什麽人情?要欠也要欠個大的才夠本。”
  文彥博不依,“要不,我給彥國也寫壹張?”
  富弼壹翻白眼,“老夫可用不著。”
  “怎麽?彥國真不打算……”
  文彥博可是知道,富弼不用開條子,不是他的家底不多的緣故,而是他沒打算避禍。
  只聞富弼淡然壹攤手,“子女都在老家,京中只有我這個老翁帶壹老婆,三五老仆伴身,有什麽可搬的呢?”
  “哦哦。”文彥博忙不叠的點著頭。“彥國過的清苦啊……”
  說著話,也不打算多留,“彥國先忙,老夫就不打擾了。”
  富弼躬身禮送,“寬夫慢走。”
  可是,富相公沒想到,文彥博走到門口,又回來了。
  抖著手裏的黃封詔書,“看老夫這記性,辦了私事,卻把正事扔到了壹邊。”
  富弼訕笑不語,心說,那本來也就是個由頭。
  調笑道,“我看寬夫是急著把那些親戚都打發走吧?好落得個清凈。”
  壹邊說,壹邊接過。
  左右也不是什麽要緊的詔令,展開也不細看,準備蓋上相印,直接宣行。
  可是,馬上就楞住了,“這……這怎麽是空的?”
  “啊……啊??”那邊文彥博也是壹怔,拿過來壹看,登時臊的臉色通紅。
  “老眼昏花……拿錯了……”
  富弼無語,心說我看妳是心不在焉。
  看著文彥博,“那……”
  意思是,那就拿回去吧,到時讓職吏送過來就行了,反正妳的“正事”也辦完了。
  不想,文彥博把詔書又遞回到富弼手裏。
  “左右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彥國蓋上印就得了,回頭我讓王介甫重擬壹份,就不來麻煩彥國了。”
  說完……
  文彥博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繞了這麽半天,為的就是這句。
  他會答應嗎?他會答應!
  這種事不合規矩,可也不是沒有。畢竟空白詔書並不是那麽要命,別忘了,光蓋上內相宣行的印信沒用,還得皇帝的禦印,給事中歸班的書行印信,加上他文彥博的首相印信才能生效。
  這種事不稀奇,連富弼以前也幹過。所以……
  他會答應。
  ……
  而對面的富弼果然沒多想,淡然壹笑,“也好。”
  將空白詔書展開,取出印信蓋了上去。
  只不過,按壓之時,碰到了剛剛用完的筆盞,封皮上沾上了壹小點墨跡。
  “這……”富弼壹陣尷尬。“老夫太不小心了。”
  “要不,寬夫再換壹張?”聖旨詔令怎可汙穢?沾了墨,也就廢掉了。
  “沒事!”不想文彥博卻是大包大攬。“看不出來,就這麽著吧。”
  說著話,拿起桌上的詔書就走。
  “回頭到老夫職房喝茶,我那有禦賜的小龍團。”
  ……
  ……
  後面的事,自不用多說,王安石找到曹皇後,壹通嘴炮順利搞定。那張已經添上字,蓋了內相、首相、給事中歸班印信的詔書,又添了壹枚玉璽龍印。
  短短的壹天,文彥博仿佛是過了壹年那麽長。說實話,這種事,他也是第壹次幹。
  看著印押齊全,送到狄青手裏就算生效的聖旨,文彥博心情極為復雜。
  “但願後人能明白我輩之苦心吧……”
  正要吩咐人快馬送驛燕雲,哪成想,富弼進來了。
  “寬夫兄,我來分妳的小龍團了。”
  文彥博壹陣慌亂,“快,快請,快請!”
  急忙招待富弼坐下,備茶款待,而那封詔書卻是就放在了案上。
  不是文相公不小心,而是他很放心。
  富弼是有禮有德的君子,就算是攤開在桌案上,他也不會多看壹眼。
  可是,文相公又失策了。無意間,富弼還真就看了他的桌案壹眼。
  “咦??”富相公壹眼就看到了有墨點的那封詔書。
  “這份旨意還沒發出去呢啊?”
  說著話,漫不經心的撿起,展開。
  “別!!!”
  文彥博想要阻止已經晚了,心中大叫:完了!!
  讓富弼知道這件事,那就算黃了。
  “彥國,妳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富弼眉頭緊皺,把詔書從頭到尾,好好看了壹遍,沈默著擡眼看向文彥博。
  “彥國……”文彥博急道。“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妳聽我說!”
  “說什麽?”
  富弼抖著那張詔書,“說為什麽要繞過我,發這麽壹道旨?”
  “說……”
  “不用說。”富弼冷著臉,再次打斷文相公。
  “我懂……”
  “妳……懂?”
  文彥博石化當場,幾個意思?他怎麽有點不明白呢?
  “其實……”富弼悠悠開口。“妳根本不用瞞我,就算實話實說,我也會同意寬夫這麽做的。”
  “同……”
  文彥博心裏啊,也說不上是喜是悲,特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富弼同意他假傳聖旨?
  “不過……”
  正糾結著,富弼那邊壹個轉折,讓文扒皮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什麽?”
  富弼看著詔書,“不過,這措辭太過平淡,狄漢臣不壹定知道京師局勢的緊迫。”
  “需加上壹句。”
  說著話,在文彥博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拿起案頭毫筆,真的就在詔書上又加了壹句: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漢臣三思!
  文彥博怔怔地看著富弼,這……這還是他認識的富彥國嗎?
  那邊富弼合上寫好的詔書,笑盈盈的遞給文彥博。
  “現在好了,可以發出去了。”
  ……
  ……
  於是,這道既是真也是假,詭異莫名的聖旨就這麽從大內皇城……急速飛向了燕雲十六州。
  ……
  現在,它的真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出現幾乎是瞬間攪動了整個大宋,風雲變幻、雷霆驟起!
  唐奕拼了!
  顧不得什麽其它,揮師北上,心中只有壹個念頭,絕不能讓那道旨做實,絕不能把無數人用命找回來的燕雲再丟了!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比狄青先到京城,最好是他到了,狄青還沒離開燕雲。
  只要他回去的快,只要他解決壹切麻煩,他相信最後可以攔下狄青。
  可是,這怎麽可能?
  唐奕親手修下的宋燕大道為的就是快速機動,快速反應,如果狄青奉旨回京,只需要十天。
  哪怕唐奕的艦隊入了運河他再往回走,也不壹定比唐奕來得慢。
  ……
  癲王系也拼了,背後的那個人再清楚不過,此旨壹下,那就不是兵諫,而是內戰。
  可是,壹個唐子浩值不值得壹場內戰!?
  值得!只要保住他,大宋就還有希望。
  於是,在聖旨離京的當夜,另壹個消息已經火還傳往西北、西南。
  兩地軍馬接到指令,全軍整肅,枕戈待旦。
  要是癲王與狄青有接兵對仗的跡象,兩方必要千裏馳援,幫唐奕打贏這場內戰。
  ……
  而左右時局的另壹個重要人物,狄青!
  當接到那份聖旨之後,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官家怎麽了?他怎麽會下這樣壹道勤王詔?
  “即刻南歸,戍衛京師……”
  聖旨最末,還有十二個大字,刺的狄漢臣雙目生疼——“山河可碎,社稷無缺!漢臣三思!”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
  年過半百的狄漢臣捧著聖旨,老淚縱橫!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不能啊……”
  “咱們不能這樣!”
  “是會下地獄的!”
  六年!!燕雲歸宋還不到六年!!
  才六年,我們就要因為和自己人拼命,而把燕雲再次拱手送人?
  狄青不知道這個大宋怎麽了?
  官家瘋了?
  唐子浩瘋了?
  朝堂上那些上樞言事的相公們也瘋了?
  ……
  “父帥!”身側狄青的二兒子狄詠,此時也是激憤疾呼。
  “咱們……真的要回去與癲王刀兵相見嗎?”
  狄青只覺氣不夠喘,胸中似有萬斤巨石壓心。
  苦澀道:“傻孩子,我們是軍人,聖旨在此,我們唯有服從。”
  “可是……”狄詠大叫。“癲王不是敵人啊!”
  狄青搖頭,“聖命難為,我們身不由己。”
  “這是愚忠!”
  “別說了!”狄青喝止狄詠。“傳我將令,三軍將校,中軍大帳議事。”
  “準備……回、師!”
  狄詠壹陣氣結,他知道父帥對官家的忠心近乎偏執,更知道,父帥心意已決,他勸不動了!
  “媽的!!”
  大罵壹聲,把腰間配劍重重摔在地上,“文賊負責動嘴,武人負責送死!”
  “這兵當的,真他媽窩囊!”
  嘴上雖不饒人,但還是強忍怒氣的去召集三軍將校去了。
  ……
  狄青怔怔地看著地上兒子的配劍,心有所淒。那上面沾的都是夷狄外族之血!可是馬上……
  就要沾染自己人的血了。
  “文賊負責動嘴,武人負責送死……”
  緩緩低頭,拿起官家旨意再看:山河可碎,社稷無缺。八個大字仿佛千斤重錘,壹下壹下錘在胸口!!
  山河,是軍漢們打下來的山河!
  社稷,是文臣們股掌間的社稷!
  為了文臣的社稷無缺,就要軍漢換來的山河破碎!!!
  這他媽的,是、何、道、理!?
  想到此處,狄漢臣壹改頹勢,眼神之中盡是決絕。
  緩緩的,慢慢的,摘下紅纓帥盔,然後,再退去,壹身戰甲。
  ……
  ……
  三軍將校進到中軍大帳,不由壹怔,只見主帥狄青,花白長發披散,全身上下只著襯褲,赤裸胸膛盡是戰疤。
  左手執劍鞘,支於地中,穩坐帥位,面目猙獰。
  “父帥……”
  狄詠愕然看著父親,此時正值數九寒天,父親這是?
  狄青也不廢話,“列隊。”
  啌!
  眾將校不敢怠慢,整齊站成方陣鋪滿大帳,等著主帥訓話。
  “老夫……狄青。”
  “字漢臣……”
  “官拜……西府樞密,鎮北大將軍,總攬幽州軍政事。”
  狄青壹開場,就弄的大夥兒更是迷糊,狄帥這是在幹什麽?說這些做甚?
  可是,狄青還沒說完。
  “年少時,代兄受過,刺配從軍。”
  ……
  “幸得範希文相公、韓稚圭相公、尹洙先生、龐籍相公、王德用老將軍賞識,授習兵法春秋。”
  “生平歷大小三十余仗,未嘗壹敗!”
  這就是狄青的生平……
  大宋最後壹位無敵戰將的壹生!
  看著帳中仿佛標槍壹般的大宋好男兒!狄青繼續娓娓道來……
  “官家隆恩聖寵,青以涅面小卒之微末,得封疆鎮北之顯貴!是為……武人之最也!”
  說到此處狄青眼神之中似有閃爍。
  “青之今日,全拜官家所賜之,不敢貪享天恩於繁華,但求忠義報國於雄邊!!”
  “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吾之所幸也!”
  ……
  “忠,是青這壹生唯壹的信念。”
  下首狄詠聞之不由壹暗,父親就是因為這個忠,要領皇命,舍棄燕雲。
  ……
  然而,狄青那邊還沒說完。
  “官家於青,有知育之美,全信之恩……”
  “如長、如父!”
  “此為聖恩,青不敢忘,也不能忘!”
  “官家讓青死,青絕不存活。”
  “官家讓青活,青絕不敢死……”
  “可是,今天……”
  狄青握著劍鞘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顫抖著把那道天子詔書、官家聖令,扔到眾將腳下。
  “可是今天……”
  “這山河可碎,社稷無缺的詔書……青,接、不、住!”
  “青要抗旨不遵,要做壹個不忠!!”
  “不義!!”
  “不仁!!”
  “不孝的……”
  “亂、臣、賊、子!”
  狄青擲地有聲,每壹個字,都近乎咆哮!
  每壹個字,都中正!!坦蕩!
  噌的壹聲!猛然立起!
  “爾等可願,與我同罪!?”
  啌!!!
  大帳之中齊刷刷壹個立正,狄詠帶頭近乎用盡所有力氣:
  “願與狄帥,同生、同死!”
  “同為……”
  “亂臣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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