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資產拆分

　　範仲淹請見？
　　殿上為之壹肅！
　　自慶歷六年範希文置仕之後，七年！這位隱世之臣七年都沒上過殿了。
　　今天卻為唐子浩而來，足見其對這個弟子的看重。
　　而範仲淹緩步上殿的同時，也是心有感慨，雖只是咫尺之遙，卻已七年未來了。
　　“老臣範仲淹，參見陛下！”
　　趙禎虛手壹擡，“範公，平身吧！”
　　“謝陛下！”
　　“範公，此來為何？”
　　“為唐奕！”
　　果然……朝臣們雖心知為此，還是忍不住壹顫。
　　“子浩自辨的折子剛剛呈上來，朕已經看過了，範公年世已高，就不用再跑這壹趟了。”
　　範仲淹沒有馬上做答，而是環視百官。
　　“老臣是怕！怕要是不來，我那徒兒就要被人送進大獄了。”
　　範仲淹聲音不大，卻威儀四方，賈昌朝位列班中，聽得脊背生寒。
　　此時的範仲淹，比之七年前，比之慶歷新政之時，更加淩厲，更加鋒芒畢露！
　　眾人也都感覺到了這壹點，猛然意識到，範希文置仕多年，人雖不在朝，但名聲卻不衰反盛。不但沒淡出視線，反而離官家、離大宋的權力中樞，更近了。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屻無欲則剛！
　　此時，每壹個人心頭都浮現出觀瀾上院之中，範仲淹的住所門前的那對楹聯。
　　原來，新歷時的那個範仲淹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無欲無求的範仲淹。
　　富弼眼見範仲淹眼神不善，柔聲道：“範公可安心，陛下已經著令四衙會審，子浩只需配合就是，無需下獄。”
　　“哦？”範仲淹壹滯，顯然沒料到是這個結果。但轉而壹想也就明白了，環揖大殿，“老夫代那孽徒，謝過諸公了！”
　　大夥兒也下意識地的還禮。
　　趙禎道：“範公，安心回去吧，朕會還唐奕壹個公正的！”
　　範仲淹搖頭，“陛下，言重了！這次確實是那孽徒有錯在先。”
　　“範公，何出此言？”
　　“觀瀾商合終究還是存在的，這壹點，他百口莫辨！”
　　“……”
　　朝官心說，也是，唐子浩能掙錢，掙點夠花就得了唄，錢多了也是禍害！那麽大的錢，幾千萬啊！
　　“老臣自辭官之後，壹心辦學，子浩是個孝順的孩子，只想多掙壹點錢，好讓老臣的觀瀾書院更加寬裕。走到今天，也是他目空壹切所至，怨不得有人詬病。”
　　趙禎不言，只聽範仲淹繼續道：“老臣已經訓斥過他了。這麽多年，老臣也想的明白，平安是福，無波為順。我師徒二人守著壹個觀瀾書院也就夠了，何必再搞風搞雨？”
　　趙禎壹怔，“範公，不可忘國啊！”
　　範仲淹搖頭，“陛下恕罪，就容老臣自私壹回吧！”
　　說著又道：“國事，已經離臣很遠了。”
　　“……”
　　趙禎無言。
　　就見範仲淹從懷中取出壹扇本折子，“早些時呈到陛下面前的，是唐大郎的自辨。而此折，是老夫剛剛逼著他寫下的。算是最後的辨駁吧！”
　　說著，就把折子遞到內侍手中，呈到趙禎面前。
　　趙禎打開壹看，手壹哆嗦，折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範仲淹也不管趙禎的反應，“陛下珍重，老臣告退！”
　　說完，大步出殿。
　　壹眾朝臣心說，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
　　趙禎猛的撿起地上的折子，用力壹甩，直接甩到了堂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正砸在趙允讓臉上。
　　“這下，妳們滿意了吧？”
　　說完，趙禎再壹次拂袖而去。
　　為了唐子浩的事兒，趙禎已經甩了兩次臉子了。
　　趙禎壹走，曾公亮撿起折子看了壹眼，雖臉色凝重，眼中卻是笑意難掩。
　　遞給賈昌朝，賈昌朝壹看，遞給趙允讓，並微不可察的壹嘆，“贏了……”
　　趙允讓緩緩翻開折子，那上面，寫的是觀瀾商合的拆分計劃。
　　唐子浩徹底放棄觀瀾商合，並按各家股分占比，把自己的那份拆給了曹、潘、王、楊四家；
　　自己的生意也都出讓：
　　華聯是以四十萬貫的低價，出讓全股於曹家；
　　嚴河坊作價三十萬貫，讓於潘家；
　　回山街市，五十萬讓於王家。
　　這還不算完，折子後面還附上了曹、潘、王、楊幾家的聲明。
　　幾家怕是也嚇破了膽，直言，觀瀾商合的生意徹底脫離觀瀾書院，四家也不再合股經營。除了在建的通濟渠，其他觀瀾生意將在近期拆分各自經營，還壹並歸還了官糧轉運的糧權。
　　趙允讓就算城府再深，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贏了！？
　　何止贏了，這是大贏！
　　觀瀾壹拆，還何足懼哉！？
　　……
　　此時，桃花庵中。
　　曹佾心裏沒底道：“他們能信嗎？”
　　唐奕翻著白眼道：“有什麽不信的？這事鬧的這麽大，根源就是觀瀾商合，朝廷肯定會派專人來監督咱們拆分資產。到時候，白紙黑字壹落定，還有什麽不信的？”
　　潘豐道：“他就猜不出來，咱們玩的是壹手暗渡陳倉？”
　　唐奕搖頭，“應該猜不出來。”
　　“為什麽？”
　　唐奕很想說，因為趙禎這個“影帝”演的太特麽真了，就跟真的失了觀瀾這壹臂壹樣。
　　但是，那是皇帝，不能隨便拿來說笑。
　　“因為價格！”唐奕凝重道。
　　他的生意哪壹項不能坐價千萬？
　　轉頭看向曹佾：“要是我真把華聯做價四十萬賣給妳，妳還能還我？”
　　呃……
　　曹佾還真得琢磨琢磨，這個便宜占的太大了，誰不動心？
　　“問題關鍵就在這兒，有人監督，咱們的契做不了假。要是我按正常價來賣，還有回購的可能，他可能還要懷疑壹番。但是，這麽低的價格，幾乎就是白送，沒有人會傻到有了契約還會還給我。”
　　這其中有壹點，是趙允讓算計不到，也是唐奕唯壹依仗的。
　　那就是，趙允讓不知道，觀瀾商合幕後真正的大老板是趙禎，曹潘王楊幾家，包括唐奕，都只是打工的。
　　也正是因為這壹點，唐奕才大大方方地把觀瀾折分了，不怕曹潘幾家貪了他。
　　貪了唐子浩的，就等於貪了趙禎的，曹潘他們幾家敢嗎？
　　而趙允讓正是不知道這壹點，才會相信觀瀾真的拆開了，唐奕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其實吧……”曹佾出聲道。“這裏面就算是沒有官家的因素，到最後，我也會把生意還給妳，妳信不？”
　　唐奕白了他壹眼，“信！”
　　“為啥？”潘豐瞪眼道。“我跟他認識幾十年了，我都不信！”
　　唐奕道：“因為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還給妳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