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傾盡所有，因為值得

　　休政殿裏君臣之間說些了什麽，意味著什麽，唐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的心思，只在即將再次使遼之上。
　　回到小樓，蕭巧哥正在給他整理書案，見他進來，嘟著小嘴，低著頭，理都不理唐奕，轉身就要上樓。
　　“唉唉唉，別走啊！”唐奕叫住她。
　　“幹嘛？”
　　“我過幾天又要去大遼了。”
　　蕭巧哥回過身，擰著秀眉，“怎麽還去呀？這次去哪兒？雲州，還是大定？”
　　唐奕道：“很可能是來州。”
　　蕭巧哥點點頭，來州離現在父親任職的地方不遠，興許還能見到母親呢。
　　“那幾時走？我去收拾收拾。”
　　唐奕道：“收拾什麽？這次妳不能去。”
　　“為什麽！？”蕭巧哥壹臉委屈。“離母親那麽近，妳倒不讓我去了。”
　　“危險。”唐奕沒說去見耶律洪基。
　　“乖，等過了這段，可能妳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呢。”
　　“真的？”
　　“真的！”
　　“那好吧！”蕭巧哥乖巧地嘟囔著。“那妳自己小心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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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不對呀？”蕭巧哥怎麽想，怎麽覺得別扭。“既然沒打算讓我隨妳去，那還特意跟我說什麽？”
　　唐奕樂了，“逗妳玩唄。”
　　“壞！”蕭巧哥瞪了他壹眼，欲上樓去了。
　　唐奕嘿嘿笑著，“去我房裏，把書架最上頭那個錦盒給我拿下來。”
　　蕭巧哥又白了他壹眼，沒說話。上樓之後，卻還是乖乖地去到唐奕房間拿東西了。
　　那個錦盒並不難找，蕭巧哥以前也見過。只是拿在手裏，忍不住打開看了壹眼，然後就楞住了。
　　下樓把錦盒交到唐奕手裏，“妳拿它做什麽？”
　　唐奕接過，打開，從裏面取出壹個厚厚的線裝冊子，淡淡回道：“帶它入遼。”
　　蕭巧哥壹驚，“妳，妳要把它交給耶律洪基？！”
　　唐奕不答，反問道：“怎麽？妳舍不得？”
　　蕭巧哥兩只小手攪到在壹起，“那倒不是，這是造福遼人的重寶，唐哥哥肯交給大遼，巧哥當然高興。可是……”
　　唐奕笑著替她說道：“可是，獨獨便宜了那耶律洪基卻讓人不爽，是吧？”
　　蕭巧哥瞪著大眼睛，露出兩排銀牙，重重點頭，“嗯！給他，也不會領唐哥哥的情。”
　　唐奕高深壹笑，把玩著手裏的書冊，“不用他領情，別恨死我就萬幸了……”
　　只見封皮上赫然寫著——《氈毛脫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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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玩著手裏的書冊，唐奕坐在小廳裏怔怔地出神，思前想後好久才下了決心：算了，給他們又能如何？
　　這時，曹佾和潘豐正好進來。
　　還沒見著人，就聽見潘豐的大嗓門，“聽說，妳又要給耶律重元多送壹百萬！？”
　　進到屋中，壹見唐奕手裏拿著東西，二人皆是壹頓。
　　潘豐半天才反應過來，瞪著牛眼，壹步躥上去，奪過唐奕手裏的書冊。
　　“妳要幹什麽！？”
　　曹佾也指著書冊，壹臉的不敢置信，“妳，妳不會要把它也送出去吧！？”
　　唐奕輕笑，“怎麽，妳們已經知道了我要入遼？”
　　“別打岔！”潘豐怒道。“說，是不是要給遼人？”
　　唐奕沒事兒人壹般，“左右現在留著也是留著，先拿來用用吧。”
　　“不行！”
　　“不可！”
　　二人齊齊出聲。
　　“妳瘋了？這要命的東西怎麽可以給遼人？”
　　羊毛脫脂，不論是商業價值，還是戰略價值，對於宋遼來說，都是無可估量的。
　　這是個，酒業在它面前就像個巨人與孩童壹般的存在大生意；是比觀瀾，加上唐奕手中所有生意都要賺錢的大生意；是可以徹底改變時下百姓生活觀念的大生意；更是個無論在誰手上，都是可以顛覆壹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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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奕想把它給遼人，不是真瘋了，是什麽？？
　　這麽多年……
　　羊毛脫脂的工藝攥在手裏這麽多年，每每趙禎也好，曹潘也好，想把它拿出來用，唐奕都說時機未到。現在，他卻要白送給遼人，二人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唐奕不想和他們解釋太多，敷衍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妳有數兒個屁啊！”
　　潘豐那個暴脾氣，哪聽得進去，用力抖著手裏的冊子，“可是妳自己說的，只要大宋攢著這東西，北主方騎蠻就必能馴服。現在妳把它給遼人，還怎麽馴服！？”
　　唐奕不出聲，他也沒法出聲，因為潘豐說的都是事實，他比宋人更了解、羊吃人的厲害。
　　可是，不給不行。
　　“大郎要給誰？”曹佾比潘豐冷靜得多。
　　唐奕擡頭，“耶律重元！”
　　“耶律重元……”
　　曹佾也沈默了。
　　過了半天才道：“大郎對燕雲就那麽有把握？”
　　“要知道，壹旦謀事不成，那耶律重元手裏握著這個大殺器，燕雲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唐奕咬牙道：“正是因為沒把握，我才要給！”
　　曹佾不解道：“三百萬啊！壹年三百萬還不夠他反？”
　　“不是錢的問題。”
　　“那妳還給他送這東西做什麽？”
　　唐奕看著曹佾，“關系！”
　　“耶律重元現在不缺錢，但是，他缺關系！”
　　“關系？”
　　“對！妳想想，他要是反了，大遼朝中誰會支持他？”
　　“沒有人！”唐奕篤定道。
　　壹把從潘豐手裏奪過那冊子，揚到曹佾面前，“這就是他的關系網！有了羊毛貿易，耶律重元就和北方所有的草原部族形成了利益鏈條。”
　　曹佾急道：“不是已經有蕭族、突吉臺、納齊耶三部了嗎？”
　　“蕭族只是壹半，況且，突吉臺和納齊耶兩部也不敢明著支持，最多是勤王之時出工不出力。”
　　“壹個皮侍軍耶律重元都不壹定打得過，加上幾大部族，他怎麽可能反得成！？”
　　“那，那妳不就是讓他反，但是卻反不成嗎？”
　　“我是讓他反不成，但卻不能是壹邊倒的慘敗。”
　　曹佾冷汗都下來了，現在他才知道，大宋這次，或者說唐奕這次，玩的有多驚險。難度太大了，稍有差池，就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這太冒險了……”
　　唐奕壹翻白眼，“妳不就舍不得這點破羊毛嗎？”
　　“我就問妳壹句。”再次壹揚手裏的冊子，“用它換燕雲……”
　　“換？還、是、不、換？？”
　　“換……”
　　曹佾敗下陣來。
　　現在，大宋為了燕雲，為了開啟唐子浩說的那條有燕雲才能開始的改革之路，已經是拼了。
　　壹個羊毛脫脂？換了。
　　因為，值得！